中央法务区能成功吗？

　　城市的进化与创新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这些年来，新的规划理念，新的设计逻辑，新的城市信念，都在各地次第实践，这种改变与创新令人震撼。

　　将城市的创新与一个抽象的服务行业相结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呢？比如“城市创新+法律创新”，这种组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自从四川推出“天府中央法务区”后，最近两年来，各地都在打造属于自己的“中央法务区”，从厦门到上海，从西安到长春，热闹非凡。

　　那“中央法务区”能否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城市规划成功典范？而作为引领者的“天府中央法务区”是否可以取得了不起的成绩？

　　最近，我们做了一些调研与思考。今天就来聊聊我们最近琢磨的事情。

　　先说结论，天府中央法务区一定能够成为城市创新的一个典范，他带来的意义可能是我们此刻难以预估的。

　　那为什么在成都？尤其是在这样的内陆城市？还在一个非常新的天府新区里？

　　@ 这一切，还要从达尔文说起

　　01.

　　创新的基础：基林群岛的珊瑚礁

　　1836年的春天，达尔文在印度洋的基林群岛（Keeling Islands）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基林群岛有着27个珊瑚岛，岛上陆地上的动植物稀少得屈指可数，但是珊瑚礁里呢，却有成千上万的生物蓬勃生长。

　　为什么会这样？在营养极少的水域里，却生存着生态位数量极多的大量生物。这就是著名的“达尔文悖论”（Darwin’s Paradox）。

　　要知道，珊瑚礁占地球表面的1/1000，却有1/4的海洋生物种类生长在珊瑚礁边。

　　是什么造成这样的壮观景象？为什么珊瑚礁会成为生态创新、进化的引擎？这对人类而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从“小猎犬号”下船后的30年后，达尔文用一本书来解释了这一切：《物种起源》。

　　生态多样性的重要性，是人类生命最伟大的创造力之源。这种多样性，是否对于城市的发展也有价值呢？

　　在达尔文从印度洋归来后的180多年后，理论物理学家杰弗里•韦斯特（Geoffrey West），他决定验证一下这种“生命系统”的规律，是否适用于人类城市。

　　他在海量城市调查数据后，发现了城市的发展与创新，也遵循一个幂指数定律：如果一座城市比另外一座城市大9倍，那么这座城市的创意能量就要超出另外一座的16倍。

　　也就是，当城市的规模增大时，城市内会快速地诞生更多新的创意。这种现象，被其称为：超线性标度（superlinear scaling）。

　　而且，其中的重点还不仅仅是因为规模、人数，还在于多样性。当人口规模，当企业规模，达到一定量级，各类信息之间的交流、碰撞与反馈，各类因素相互关联，就形成了创新的良好土壤，就像达尔文发现的基林群岛下的珊瑚礁一样，产生了伟大的创造力。

　　这一点，从几百年前的威尼斯、热那亚，到佛罗伦萨，到如今的纽约、香港，再到深圳，你都能发现这种“规模+多样性”所发挥的巨大能量。

　　甚至可以这样说，深圳这个城市就是完美的达尔文珊瑚礁，这里有着丰富的多样性，人才机构、机构类型、国际元素。这些形成了深圳的最初创造力。

　　@ 很难想象，改变世界的文艺复兴会从这里兴起

　　02.

　　创新的土壤：为什么是成都？

　　如果按照上面的“达尔文珊瑚礁”的视角来看成都，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会是在成都。

　　第一有城市规模，属于新一线城市排前面的城市；其次是人口，常住人口2093.8万人，全国城市人口第4位，外来人口700多万，多样性的条件也满足。

　　第三呢，这是一个包容和多元的城市，这里的“土著”没有优势，这里没有“排外”的基因；而且，各种小众的爱好者都能在成都找到属于自己的部落，这其实是了不起的多元文化。

　　第四呢，这是一个非常平等的城市，也是“靠等级制”在成都几乎行不通，不管企业还是政府，也就是“上下之分”没有那么明显，这利于信息/人才的流动。

　　诸如此类的理由还有很多，但是回到法律这个主题，我们也发现这个创新的土壤是已经存在的：四川律师超过3万人，超过一大半的都在成都。

　　且不说律所无数，就连法律科技公司，都有很多很多，其中好一些走在全国的前列，比如法律门户网站全国第一的华律网，比如刑事律师的数字化样本庭立方，以及构建国际交流平台和创新平台的我们「法律先生」等等，更关键的是，在成都的这些律所、法律科技、其他法律业态的机构，是在很深入地合作，探索各种可能性……

　　这种规模，这种多样性，其实是一个非常利于创新的土壤机构。按照科技思想家史蒂文·约翰逊（Steven Johnson）的说法，“当一种环境能更加方便去接触和开发相邻可能时，这种环境就具备了最大的创新潜力”。

　　如果把这些元素，这种多样性，聚到在某一个城市规划当中，就会像催化剂一样，引发一场令人惊叹的化学反应。

　　我们考察了许多城市的法务区规划，有些地方，就是单纯地把法律元素都集中在一起，而忽略了环境；这就是这个区域，比如放置在有更多维度信息/资源的区域，比如商业区，有更多的商业机构、科技机构融为一体的区域，比如，中央商务区。

　　从这个角度来看，天府中央法务区的规划，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城市规划的杰作，他将法律的多样性放置在商业的多样性范围内，他会真正点燃这个城市的创意之火。

　　@ 天府新区

　　03.

　　创新的核心：人与信息。

　　纵观人类城市的发展，最核心的因素是人才与信息。我们这些年对东北的忧虑，最核心的还是人才的忧虑，因为官僚体系复杂的社会，人才的利用率和吸引力就会下降。

　　换一个角度看深圳，你就意识到深圳活力的本质，其实是他解除了对人才生产力提升的最大障碍：复杂的官僚体系。

　　这一点，天府中央法务区所在的天府新区，与深圳有非常相似的高效的行政体系，这一点其实非常重要。

　　其次，就是信息。信息的关键不在于信息的数量，而在于信息的维度和交互的方式，“构成智慧的关键其实是那些连接”，如何连接信息，或者让信息流动起来，自由连接，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因为群岛无法培育出旺盛的新创意。就像波士顿，有哈佛和MIT等一流的高校，城市与校园之间没有围墙的阻拦，这也是信息流动的一种方式。

　　如果一个区域只是修好了一栋一栋的楼，不管他们的机构多厉害，如果这些楼与楼之间的信息不能交流、碰撞，这也是一种群岛模式，也很难产生了不起的作用。（大部分工业园区的失败，根源就在这里，以为仅仅把大家聚在一起，就能产生成效，其实还不够）。

　　在荷兰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叫埃因霍芬。福布斯杂志曾将其称之为：世界上最智慧的城市。这里的每平方公里的人均专利世界第一，无数厉害的企业都在这里，比如飞利浦，比如最近令全世界都要巴结的企业ASML（光刻机），都在这里。

　　@ 埃因霍芬产业区规划图

　　这个小城有意思的地方，不仅因为这些厉害的企业和机构，还有许多著名的高校。比如被称为世界上最好设计高校的，埃因霍芬设计学院；排名全球前列的埃因霍芬理工大学，还有，更有意思的这个城市的信息流动方式。

　　这个模式被称为“产城融合”，也就是这个城市的所有信息以不同的方式组合，产生很重要的作用，高校不仅没有围墙，老师可以成为各企业的顾问；企业之间的连接与合作，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组合，比如ASML，光是股东结构，就能理解这是属于一个城市的杰作。

　　反过来，这些企业、机构、学校，又把各类智慧融入到整个城市的建设和服务中，这里人+机构+城市+信息，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生态系统：达尔文的珊瑚礁。

　　@ 埃因霍芬，被称之为地表上最聪明的城市

　　04.

　　创新的驱动力：热情

　　二战后，斯坦福大学的工程系主任弗雷德里克·特曼（Frederick Terman）在学校的土地上，开辟了一个700英亩的工业园区，提供给那些可以将学生们的创意商业化的私人企业。

　　第一家租户，是斯坦福的学生创办的瓦里安公司（Varian Associates），这个公司里面有一个员工叫做克拉拉·乔布斯。克拉拉有一个了不起的养子，也许你也猜到了，他就是了不起的史蒂夫·乔布斯。

　　后来，乔布斯回忆特曼：他的伟大计划对技术产业在此地的发展壮大的推动作用，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这就是硅谷的起源，现代科技社会真正的传奇是从这里开始的。但这个故事的细节总会被人忽略。

　　不是因为那些企业来了，就成就了硅谷；硅谷的最初，这个生态最核心的，还是信息的流动方式。《乔布斯传》提供了一个细节很有意思，当时的社区，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动。

　　比如，惠普公司有一个“惠普探索者俱乐部”，每周一次，周二晚上在惠普公司举行，可以要求当时的学生参与，他们会从实验室请来工程师，讲述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甚至鼓励这些学生做一些项目。

　　这个俱乐部是什么？是一个信息流动的典范，让信息在企业、人才和社群的各阶层人中流动，当时参加的就有苹果公司的两大创始人，他们当时还是学生。

　　硅谷的最初设计和规划中，不仅仅是企业的入住，更多的是信息的流动。只有信息开始真正流动起来，才能激发热情，激发人们探索的热情，创新的热情，激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投身在这股奔向未来的热情之中。正是这样的热情，才真正缔造了今天的硅谷。

　　@ 照片中间的就是特曼，硅谷传奇的缔造者

　　05.

　　未来的展望：选择、投入

　　我们都在谈创新，但是创新是需要环境的，不是凭空而来的。如果一个区域能够提供这样的环境，对一个产业而言，或者对一个领域而言，将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意味着这个行业都可能会变革出一个了不起的模式或者形态。

　　按照“达尔文的珊瑚礁”视角，那就应该构建更多元的元素。比如，此刻的中央法务区在中央商务区里面，这就很重要。这样不同的机构不仅可以合作，还可以相互启发，相互借鉴。

　　深圳的奇迹就是在短时间集合了非常丰富的商业元素、科技元素、金融元素，他们相互借鉴，催生出不同的想法和商业模式。

　　比如，继续构建更丰富的相邻关系。所以需要更多的国际机构，国际律所，甚至是不局限于法律科技，科技发展到这一步，基础建设已经完备，更多的纯粹的科技企业更需要大规模引入，让更多的信息流动起来。

　　比如，紫光对芯片的理解，如何让律师们/律所也知晓；京东方对数字化创新的尝试，为什么不被律所借鉴？而法律对行业的认知与理解，为什么分享给企业、社区？比如各级法院的数据，可否与法律机构合作，一起进行开发和利用？相互启发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这样信息流动才能创造出很多奇迹。

　　那这意味着，这个区域内的设置，包括建筑设置，街区的设置，都有着很多很多咖啡馆，图书馆，小书店，俱乐部，等等，营造出一个气氛，一个环境，让不同领域的人，可以在这个地方相互认识，相互探讨，相互组合，信息流动起来，智慧连接起来，那法律的想象空间，就会真正多起来：

　　法律如何以创新的方式，融入到乡村振兴？法律如何以创新的方式，服务于企业的转型升级？法律如何以创新的方式，服务于更广大的人民群众？成就真正的人民律师？

　　而这些，都值得去探讨。但更重要的是，点燃那股热情，探索的热情，创新的热情，希望更多的人，科技界的，法律界的，投身到这股热情之中。那时，非凡，自然会缔造。

　　如今，天府新区的整个规划逻辑都朝着这样的方式去演进，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与开端，非常值得期待。

　　所以，最后，做一个呼吁，我希望更多的朋友们，法律界的，科技界的，金融界的朋友，全国各地，全世界的，关注天府中央法务区，让我们一起来参与一桩创造历史的非凡事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