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乾卦初九爻为什么是“潜龙”？分析爻辞断句时有哪些依据？

文｜新知堂原创

从这一章起，我们开始分析乾卦的爻辞。所谓爻辞是指说明爻象的意义，论断其吉凶休咎的文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对应三百八十条爻辞。每卦六爻自下而上以“初”、“二”、“三”、“四”、“五”、“上”标注位次，阳爻名“九”，阴爻称“六”。乾卦最下一位是初位，阳爻名九，故记为“初九”。

初九爻的爻辞也是四个字，“潜龙勿用”。如何解读这四个字？首先涉及的是如何断句的问题。短短的四个字，如何断句符合经文本意义？断句的依据是什么？

我考虑这个问题的依据是爻辞的作用。我认为爻辞至少应当有两种作用：一、 解释该爻的象征意义。二、说明该爻的吉凶休咎性质。根据这两种作用我将爻辞也分成两组，“潜龙”为一组，“勿用”为一组。潜龙解释初九爻，说明它的象征意义。“勿用”论断初九爻的吉凶属性。由于这两个作用是彼此独立的，所以我将这四个字断句为：潜龙。勿用。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两个部分之间我使用了句号进行断句，意味着这四字是两个完整、独立的句子。

现在我们先来看看这四个字的意义。对于这四个字的解读诸家的分歧的不是很大。一般都将“潜龙”解释为潜藏着的龙，将“勿用”解释不可有所作为。

比如，周振甫《周易译注》解释“潜龙”为潜伏着的龙，解释“勿用”为不可有所作为。南怀瑾、徐芹庭《周易今注今译》解释“潜龙”为潜伏着的龙，解释“勿用”为以不用为佳。高亨《周易古经今注》解释“潜”，“藏也”。“潜龙”即潜藏着的龙。“勿用”，不可有所施行。

李镜池则将龙释为北斗星，潜龙即秋分的龙星。释“勿用”为不利。杨天才、张善文《周易译注》将“潜龙”解释为潜藏在水中之龙。将“勿用”解释为不可有所施行。

参看诸家解释，大家在字义的理解上分歧并不是很大，除了李镜池龙为北斗星之说。将龙释为北斗星，那么“现龙在田”、“飞龙在天”等爻辞的意义将不能理解，所以对这一解释不能苟同。

这里，龙字就是我们古人讲的神话之龙。“潜龙”是潜藏着的龙，这个分歧不是很大。但是，龙潜藏在哪里呢？回答起来就比较有困难。比如，杨天才认为龙潜藏在水中。可是，如果联系上下文考虑，九二爻“现龙在田”，那初九之“潜龙”就只能潜藏于地下。而潜于水中说法却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所以，潜龙，我们应当理解为隐藏于地下的龙。到了九二爻龙才出现于田野，出现在地面上之上了。

从翻译的角度来说，“潜龙”指隐于地下之龙。“勿用”即不可有所作为。诸家对此意见不大。真正困难的问题是：初九爻的爻辞为什么是“乾龙”？其吉凶属性为什么是“勿用”。

我认为，爻的性质和意义与它所处的位置有很大的关系。初九之所是“潜龙”不是因为它处在乾卦六个爻的最下位，而是因为它处在下乾卦的最下位。六爻乾卦是由两个乾卦上下叠而成。上乾卦代表天上的龙，而下乾卦代表地上的龙。

三爻乾卦也是由两部分组成，即二爻太阳卦和上面的一个独立阳爻。所以初九是太阳卦的一半，也即小阳。下乾卦的太阳卦是地上龙，那么初九爻就地上龙处于幼弱的状态，尚未成熟。

所以，初九爻代表阳气尚在里在阴，是隐藏着的阳气。“潜龙”，即隐藏着的龙，地上之龙处于成长的过程中，还没有成熟，不能显现于外。“潜龙”解释初龙爻，或者说初九爻就是潜龙。

初九爻代表阳气在下在里，不能显明于外。所以，此状态下不利于发动阳气，有所作为。比如，要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间出发好去问卜，如果遇到初九爻，那就意味着现在还不能出发，要缓一缓。再比如，想盖房子，动土，按照规矩需要选个吉时吉日，所以卜卦，如果卜得乾卦初九勿用，就说明房子当下还不能盖。

“潜龙”二字的作用解释初九爻，所以我称它为释爻。“勿用”二字的作用是论断初九爻吉凶休咎的性质，我称为为断辞。一般而言，每段爻辞都应包含释爻和断辞两个部分，但也有只有释爻或只有断辞的情形。释爻和断辞的作用不同，意义也不贯通，它们往往是彼此独立的两句话，而不是一个句子的两个部分。所以，我常常将释爻和断辞两部分用句话分隔开。这是我对爻辞进行断句分析时常常依据的一个规则。

初九：潜龙。勿用。

初九，隐于地下的龙。筮遇初九不可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