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藏经（上）-032- 法经录-先藏后乘，总序居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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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课，我们讲——当全国同时投入到“官写一切经”的运动中后，就需要一种新型的工程化的佛经目录。这是从工程效率的角度去考虑的。抄经手，他抄一类多了——第一，是熟能生巧，效率高；第二，是他也不容易出错。让你跳着抄——抄完这部、抄那部……你那个正确率肯定低！而且，你那工作进度肯定慢。我这么说，你们理解吧？大的工程就要有新的方法！盖鸡窝和做房地产商，那是两套儿。

隋朝，它全国范围大规模抄写一切经的任务，就必须呼唤出一种新的佛经目录。所以，隋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大兴善寺翻经沙门——法经……啊，前面那个叫“翻经学士”——费长房，这叫“翻经沙门”——法经……一类工种儿。翻经沙门——法经，奉敕编写了出于工程目的的“众经目录”。

佛经目录，一般都是同一个名字，叫“众经目录”，只是在经学上，我们一般用作者区分——因为，大家……你说，谁敢把自己的名字放在目录前面？那是佛经目录！你把你名字放在佛经目录前面，这多吓人！只是我们学界，一般是用作者区分……叫作：法经录。

皇帝降旨敕命沙门来修佛经目录，这表面上干啊，是……表面上来看，是说——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对吧！修佛经目录，所以我派和尚干。其实，另一方面，还有其他原因——你整理经书，首先，你得有经书，对吧！《大藏经》的典籍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印度原典翻译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中国自己创造的——历代大德所撰述的。你要整理它们，你先得有它们，对吧！呐，普通人谁有？交给别人，谁能干？这种事儿，能交代的人极少！

佛门中，一开始就有计划地搜集、整理这类资料，就是……自己的历代高僧大德的著作、印度翻译过来的佛经……并且，佛门中一开始就在抄写和收藏这些经书。换句话说——要整理经书，首先要有经书！谁有经书？寺院里有经书。皇家要做敕修《大藏经》，那没错儿！但是，他只是想做，但他没有书。

我在“思想史”的课里讲过——东晋南北朝以来，皇家的内府书库——就是，皇帝自己的图书馆，它并没有专门的佛教书库。我专门有一讲讲过——皇家图书馆不收藏佛教书，即使有几本儿，那比例也非常地小。从隋朝开始，皇上官写一切经，有一个目的——其实，就是要建立自己的皇家佛经书库！以前皇家没有，借着“官写一切经”这个事儿，多抄一套，我自己也建一个佛经目录库。这个推测，也跟史实符合——在历史上，皇家有佛经书库的记载，最早就出现在隋文帝和隋炀帝年间，就……恰恰这个时候有了！但，恰恰这个时候，他抄经……你想，他抄六百多藏，搁自己家一套，这也很正。

隋·开皇十四年，奉旨编写《法经录》就脱离了“一切经”这个概念……我们说——从南北朝开始一直是“一切经”的概念，从隋朝开始的《法经录》就脱离了“一切经”，走向《大藏经》的第一步！我们说，从最初的“道安录”走到最终——《开元释教录》——《大藏经》的完成，很曲折的好几百年！它真正的第一步，就是从《法经录》开始的。因为《大藏经》，它有几个学术标准，或者说学术规范，那，第一个学术规范就是《法经录》跳过去的。

《法经录》，它总共收佛经两千两百五十七部，五千三百一十卷。目录总共分七册——总录一册；别卷六册。《法经录》，它着手开始从内容逻辑上去区分所有佛经……我们讲——因为它是为了工程目的使用的，如果工程目的使用，那相同内容逻辑的经，你就得放到一块儿，不然你就没法儿抄……抄的效率就很低！因此，开创了以前从没有过的一种新的分类体系，叫作：以藏分类，先藏后乘。什么意思呢？慢慢儿讲……

《法经录》提出——《大藏经》构成逻辑中的第一个原雏形……就是，《大藏经》这个目录构成要有一个理论逻辑，他的第一个雏形就被《法经录》提出来的，叫：以藏分类，先藏后乘。我来解释一下，什么叫“以藏分类，先藏后乘”：

“先藏后乘”，就是——先用“藏”分所有的佛经。什么是先用“藏”呢？经、律、论三藏。就……是一本儿佛经，我先来判断——它是经？是律？还是论？那，所有的“经”来了之后，我就分三类喽，对吧！这叫：先藏。

“后乘”呢？就是……欸，所有的“经”都堆一块儿了、所有的“律”都堆一块儿了、所有的“论”都堆一块儿了……我在这里再分——哪些属于大乘，哪些属于小乘；大乘佛教排前头，小乘佛教排后头。懂我这意思吧！这就叫：先藏后乘。先用“藏”——三藏——“经、律、论”分；分完之后，再用“乘”——大乘、小乘来分。

三藏的“经部”和“律部”……就是“经藏”和“律藏”部分，按照佛教的看法，就都属于“佛说”，对吧！先是优婆离颂出的“毗尼藏”，然后是阿难颂出的“修多罗藏”，这两部分没有争议，全是“佛说”。

“论藏”呢，那就是……那得来历就多了。因为每一代大师都有自己的说法，每一代大师都有自己的“论”，对吧——从小乘的马鸣，到这个……过渡的世亲，到大乘的无著……每一代都有！每一代大师的“大师说”集合成了“论”；菩萨的“说”集合成“论”……大师“说”归大师说，大师，他也不能瞎说，对吧！

“论藏”，主要是后世大师对“经藏”的解释和阐发……不是说——你想什么，我就写个论……想什么就写个论……这不行！那不叫“论”。所谓论，是要去解释“经”！对吧……《瑜伽师地论》……解释经的——这是后世大师对“修多罗藏”的解释与阐发构成的“论藏”。你自己那个想法，你可以单独写……那不在“论藏”里——藏传里叫“松绷”【《中国大百科全书·宗教卷》，“大藏经”条里有：“藏文大藏经……全藏分甘珠尔、丹珠尔和松绷三大类”一句】；在我们这个汉传里，就叫“大师别传”，叫“本土圣贤集别传”……你可以自己写，那在“别传”里。

写论藏的大师，那这个……我们说——他就来历很多，对吧！按作品的“藏”分……按“乘”分，就是说——他写的，注释的这本儿“疏”，是属于“经藏”？还是属于“律藏”？是属于大乘？还是属于小乘？……除了这个分之外，因为……他有人了嘛，他就可以再往下一级分……什么意思？有外国大师啊，也有中国大师，对吧！大师呢，就……哪儿的都有。那，外国大师的作品，我们就叫作：西方圣贤注疏集。我们中国大师的作品，就叫作：此方大师集。对吧……嗯，外国大师，西方……全在西方……啊，实际上，也是西方。那，中国就是“本土大师集”。《法经录》就按照这个模式，开成七卷……一共七卷——六本儿“别卷”；一本儿“总卷”……就是“总录”。

上来，我们讲——先是“经”嘛……先是按“经部”分嘛——经、律、论。所以，卷一、卷二是“修多罗藏”。因为，大乘在前面，所以，卷一、卷二叫：大乘修多罗藏。就是——大乘经。

那卷三、卷四呢？还是“经部”…… “经部”都在前头。大乘完了排小乘，所以，卷三、卷四是——小乘修多罗藏。小乘经目。

《法经录》七卷里头，一、二、三、四都是“经”——因为佛教主要重视的“经”，对吧！大师说……“大师说”就多了，我们还是要重视“佛说”！一、二、三、四全是“经藏”。

《法经录》的“经藏”体量最多。五、六两部，那就少了——五，是单独的“律藏”；这个……六，是“论藏”。排序是——五，前半部分是“大乘毗尼藏”；后半部分“小乘毗尼藏”……就是“律藏”。然后——六，前半部分“大乘阿毗昙藏”，后半部分“小乘阿毗昙藏”。就是——大乘律、小乘律、大乘论、小乘论。你看，它这一排，就叫“先藏后乘”。经、律、论排完了，然后再分。

最后一卷——总录。就是……把所有东西作为总集合。“总录”呢，加上一些作者自己的想法、写法、编撰的目的……佛经目录学有一特色啊——所有编者自己写的东西，序啊、疏啊、注啊……写的总目录，都是在目录学的最后一卷。懂我意思吗？就是说——如果我编了一本儿佛经目录是十卷，那我自己写的，是在第十卷。道安写的五部分，在第五部分；这个……僧祐写的十五卷，他自己写的在第十五卷里。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现在一般去看书——总目录、序言都在最前面……你翻第一（页）看，都是序言……都在最前面。但是，只有佛经目录，作者写的序言、总录、注释……它都在最后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