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的诗 ◐「 第466期 」
郑林,男,生于1993年1月,云南昭通人
像他一样出场
这个傍晚我对着刺目的电视荧光,
看新闻。想起父亲削尖桑树做栅栏的动作,
他们彼此舌舐,被深深锲入黄土时
不断被动加重的隐匿疼感,
有着不断变旧的质地。
所有的疤痕会绕成朴实的圈。
他的脊梁越来越弯,生活越来越庸常,
会时不时提起我。当他手里的两个圈造得坚实圆满,
变成具象的生命形态时,我就会抡起斧子,
像他一样出场。
并非清明
瓜和豆的秧苗以风为螺,
吹碎被撑开的夏日正午富足的阳光。
村庄和小镇嬉闹,站立在雾气的尽头褪着柔美的裙摆,
有着娇嫩的芙蓉模样。此刻,野花遍地,
蝉鸣在桉树的阴凉处整合,
俨然金色交响厅中热烈的乐章。
我会驻足,细细来听,
用你捡起芝麻和麦穗的谦恭,
那种细腻又节俭的弯腰动作来完成,
赞美那些出彩的景致。在回忆中,
慌乱和饥荒的年代顾着我们,
无心风物,简单的活着。
你坟头的小树,
一直出落得郁郁葱葱。
她重复做的事情
南方天空挂满风的音讯,重复落着黄梅雨。
这是青春的时辰,临窗关照着她一再变柔软的心,
傍晚时分,操劳即将搁置。对着灯,
密集的针线和状如白发的云丝
都在认真缝补夹杂着汗味的衣裳。
之后,充满未知的秋雨爆发,咳嗽破裂。
她能否感受到秋意的悲凉和恩赐,
那些枯枝可能临摹,
一位简陋母亲的样子。
对着空明月色倾泻的院落,
她依旧缓慢地重复着顶出和深扎的动作,
似乎星夜的到来和生命的苦痛,
期待,都与她无关。
任凭风从东到西,
月亮也不吝啬的照着人们。
我无法擦拭那些活着的印记
一树桃花毫无防备的消失在蜿蜒小路的尽头。
那么磅礴无垠的落日做了巨大的画板,
点满了细小微苦的青色,
带着一种渴求,谦恭的神态。
生命初孕,那个女人蔓出身体的欢喜,
抵御了晚春滇东高原独有的苍茫和浅凉。
我惊叹!那些带着巨大勇气尖锐炽热绽放的花朵,
秋后空荡摇晃着生命疼痛的枯枝,
在某瞬间回弹活着的甘甜。
大风起,依旧吹满站台,
呼啸的鸣笛一刻也不会停留,
忠实笃定地带着我们,或赞美,
或疼,向着远方和远方的尽头狂奔驶去。
此刻联结的每一天
当褐色的水牛踩过沟渠。
我想起秋天的村庄,
细长孤影逐渐吞噬的老人。他穿着旧蓑衣。
在汽笛的噪音中想江南雨夜下的儿子。
工厂的护栏,被拆解过的出租屋。
那里没有焗碗的匠人,
邻家撒野的酒鬼。
有存放没有爱情且发霉的信件,
机床,闷热密闭的午后醒不来梦魇。
每一天都有新伤痕,每一天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有不断碎裂的父亲舌舐新伤。
小城的傍晚
斑驳的城砖编写火的痕迹,
说书人惊堂木的节奏在苍茫的古槐树下穿刺。
时光嵌入流水,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
游鱼,浮光,看风景的苦行僧,
对古旧和澄净的缄默是欢喜还是悲伤。
樱花陨落时岁月流逝的秘密在永恒中充满变数,
总有么多幸运的事情值得期待,
在路的尽头,慵懒的街灯透过洗浴中心,
疲惫微醺的男人如睡醒的麋鹿穿越
迷人又恍惚的丛林。
我那么欢喜,
轻轻地推开窗,
荡碎鱼鳞的黄昏和良夜。瞧,
那些择木而栖的女人正穿过菜市场。
你的孤独渐入匕锋
是种如荒冢残破不堪、青蛇筑巢的恐怖,和孤独。
在你久远年代里沉沦的情愫,歌声中宣誓着忠贞爱情。
衣衫褴褛的岁月中,太阳照耀衰变的日子,
心脏似乎被一朵红色的火花灼伤。
高原咆哮的夜风卷动燥热无边的气浪,
你的孤独,宛若那朵来不及躲避的哭泣野花。
拧向我对面贫瘠深邃的山脊,那里的黑,
像再不能淬炼的匕首,
对准你的孤独,生硬地
割着。
此时的季节,此时的太阳
两个女人很快就收完麦子。
田地里蚂蚱在朦胧中打碎青色的花瓶。
干净的呐喊倾泻,
装满各自丈夫的旧毡帽。
风穿过我,涌动着新鲜的韵味,
那么多尚未沦陷的景致和神秘的太阳。
我们热烈讨论一顶帽子,磨旧了的母亲,
孩子们吹出的气泡,睡梦中
摇曳在澡间的你,
一件刺绣的红睡袍。
天气注定在未来的末端打结,
总述许多狂野似蜜般甜。
一场美丽的哀伤
怀念祥云县的站台上那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
荧光灯牌收纳陌生来客眼中等待的光芒,下雨的天气
囚禁着不安宁。守候,似丰腴、匀称的身段,
摇晃着傍晚。铁轨举着宽松的花瓣,
滑落在剔透的玻璃窗上,
紧贴着我的思绪。我把持孤独,
一座在野性杂草中升腾的绿色墓碑。
盎然寂寥而遥远,遥远更远的远方舞动着河流,
旋转,在南岸的渔火坚挺处急转变速。
我将素描着分叉的风和旗袍,
莫名哀伤危险的太阳会晒干生活。
生命扩散在晚春的高原
油菜花反复羁押春色,在三月微微的颤动中。
好奇的小镇对着落日之下的幽深,纯熟圆润的仓廪
发着蔚蓝的光。在车厢停顿的间歇,
哺乳期的女人把生命藏匿严实。
忽明忽暗的天空和衣袂,
有菊花充实和谐的浅黄在充盈,
激越,拘谨,不断在四周富集成块。
起伏的山林勾勒出一条河柳丛生的沟渠,
注入磅礴大气的时节,面西入座,
树杈干净无缝,
被夕阳分割后再缝合。
我还没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树叶,
群山,也在等情人般列车开进的时辰,
呼啸成生命的掌纹。
来自公众号「送信的人走了」点击图片阅读
朋友,因为你不曾出现,
我的生命树摇曳。
噢,霜是甜的,
钟声是我写信给你,
结巴、不再螺旋。
此全然是自己是我的局限。
我知道,你不会来,
你是我的泉。
2020-12-29
◐陈律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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