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祖大寿家族是如何崛起的？

祖大寿，原籍滁州，辽东宁远（今辽宁省兴城市）人。一般认为，祖大寿是率领“祖家祖父、子侄、别支子孙三辈人”的晚明“辽军中一位资深老将”，又是“明清战争中两次降清”而仕清明臣的“贰臣”，而给人留下他过了中年才出名的印象。究其原因，在于各种祖大寿的传记史料记载，显示他在明泰昌元年（1620）出任靖东营游击，却忽略了他波折的前半生。祖大寿原名祖天寿，万历三十七年（1609），任懿路备御；四十三年（1615），在宁远曹庄无端出猎，以致兵士为蟒金等部掠杀，被审监候处决。

关于祖大寿的生年，李洵按照《明季北略》推算，认为在明隆庆（1567-1572 年）初年左右。由于当时受史料上的限制，他无法利用祖家谱牒、家传材料等。到了今天，可以利用《祖氏家谱》。它记载，可以得知祖大寿出生于万历七年（1579），死于顺治十三年（1656），跟李洵的推算相比，正好差一轮。关于祖氏家族从祖籍滁州（今安徽省滁州）迁到辽东宁远的问题，《祖氏家谱》有“明永乐二十二载（1424），祖讳世荣，从王事，至关东，遂留焉”的记载。祖世荣被称为曾祖（宁远祖氏“一世”），他随明成祖第五次亲征北元入辽，而未返回滁州故地。然而，《祖氏家谱》其它部分另载有：
“癸丑洪武六年（1373）时，辽东行省皆平，改为卫所。诏以何世隆都督辽东驻，定辽中卫。祖（世荣）奉诏从戎，于辽阳功授小旗。后调回滁州”，到了儿子祖忠的时候，“太宗癸未永乐元年（1403），改调定辽中卫正百户世袭”。上述家谱的内容虽不同，但笔者不认为讨论这两条记载的正确性有意义，应将重点放在祖氏家族是宁远卫始建以来，定居当地多年的家族。

卫所制为明太祖（1368-1398年在位）所创，是在全国各军事要地设立的军卫制度。一卫有兵丁五千六百人。卫的长官为指挥使，其下有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卫镇抚等。一卫的组成为五千户，而五千户所分为左、右、中、前、后等千户。卫之下有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各所统领的为千户、百户、所镇抚、正百户及试百户等。他们属于军籍，各卫均隶属五军都督府，亦隶属兵部。总之，卫所武官平时或屯田或驻防，遇到战争则征战的世袭军户。

关于祖氏家族的崛起，应该从祖大寿的父亲祖承训谈起。先是，万历二十年（1592），日本丰臣秀吉派军攻打朝鲜，明神宗万历帝（1572-1620 年在位）以祖承训为辽东副总兵，出任“抗倭援朝”的将领，相较于祖氏家族的先世祖世荣或祖忠担任的小旗或正百户等卫所官职，已有很大的不同。根据《武职选簿》的《左军都督府·辽东都司·宁远卫》（以下，简称《宁远卫选簿》）祖天寿档案，也就是改名前的祖大寿，记载着他的父亲祖承训的履历：
祖天寿，指挥佥事。祖仁，系指挥佥事祖刚下操舍。祖承训，系祖仁男补前役。祖天寿，万历三十一年（1603）十月，大选过宁远卫指挥佥事一员。祖天寿二十五岁，滁州人，系疾署都指挥同知祖承训嫡长男。伊父承训，隆庆三年（1569），镇静堡斩首一颗，升小旗。大清堡斩首一颗。五年（1571），升总旗。六年（1572），辽阳斩首一颗。万历二年（1574），升试百户。抚顺东州斩首一颗。四年（1576），大兴堡斩首一颗。五年（1577），升副千户。七月，又重升副千户。六年（1578），丁字堡斩首一颗。七年（1579），升正千户。红土城斩首一颗。九年（1581），升指挥佥事。十等年部功历，升署都指挥同知。二十一年（1593），镇武大捷，升署都督佥事。今老，天寿赴替其重升副千户一级。告并改正审得，承训立功八级历……

祖承训从小旗到署都指挥同知的卫所官职，而他的发迹又与驻广宁后的李成梁有密切关系。据《祖氏家谱》，祖承训“少有大志，不事呫哗，好习弓矢……往广宁提督李成梁军门请见，即置部下。后征倭多立首功”。李成梁，辽东铁岭人，他在隆庆元年到万历三十六年（1570-1608）间，担任辽东总兵官镇守辽东达二十二年之久，他利用辽东庞大的军费为后盾，在中央政府建立丰厚的人脉；除了自己被封为伯爵之外，其兄弟子侄、健儿和家丁等，皆官至总兵、副总兵和参将等官，无不荣显。

透过《宁远卫选簿》和《李成梁列传》等史料的对照，可以找到祖承训参加李成梁“辽军”的线索。万历二年（1574），建州卫王杲举事，“李成梁亦驰抚顺……虏乃先以十五骑，从东州五味子冲，盗边……虏复以三千余骑，从五味子冲入。我兵四面并起。殊疾力，旗鼓甚都。虏望见汉兵盛，辄皆反踵走”，“成梁用火器攻之，破数栅，矢石雨下……先后斩馘千一百余级，毁其营垒而还。进左都督，世荫都指挥同知”。这时，祖承训在“抚顺东州斩首
一颗”。万历三年（1575），“炒花大会黑石炭、黄台吉、卜言台周、以儿邓、煖兔、拱兔、堵剌儿等二万余骑，从平虏堡南掠。副将曹盙驰击……成梁激战，发火器，敌大溃，弃辎重走……击斩以千计。加太子太保，世荫锦衣千户”。祖承训也立下“平虏堡斩首一颗”的功绩。万历六年（1578），“速把亥纠土蛮大入，营劈山。成梁驰至丁字泊，敌方分骑绕墙入。成梁夜出塞二百里，捣破劈山营……加太保，世荫本卫指挥使”。祖承训也在“丁字泊斩首一颗”。万历七年（1579），插汉部部长土蛮“复以四万骑自前屯锦川营深入。成梁……与速把亥合壁红土城，声言入海州，而分兵入锦、义。成梁逾塞二百余里，直抵红土城，击败之，获首功四百七十有奇”，祖承训则有“红土城斩首一颗”的功勋。到了万历九年（1581），祖承训升署指挥佥事，论十年功历，再升指挥同知。

如上所看出的，祖承训追随李成梁的“辽军”，立了多次功勋，从而奠定了世袭卫所武官的军籍。因此，祖大寿是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为著名的辽西望族的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