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立龙
过去都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现如今,许多地方爆竹禁放,这“爆竹声中过大年”只能算是文字上的喧嚣和记忆中的回味了。
大寒的一场雪,像是过年前的“除尘”,把北京城的每个角落都粉刷得干干净净,一副崭新的气象只为等着第一缕春风吹来!
是的,又快过年了。
记忆中的过年,过的是不远万里的归途,过的是家其乐融融的团圆,过的是烟花爆竹锣鼓的喜庆,过的是穿新衣戴新帽的新年新光景。可目下,不知道是年过多了,还是年味寡淡了,过年已过成了日常,或猫在家里多睡几天懒觉、多玩几次游戏,或出门多逛几次街、多吃几顿饭而已。
离乡经年,家已遥远。但驻扎于心底的过年场景,却时不时地泛上心头。
我的老家在苏北的一个小镇,到了小年,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蒸包子、蒸馒头、炸肉丸、碾糯米,准备鸡鸭鱼肉,置办各种年货……到了除夕(我们家乡习惯叫“大年三十”),白天主要做三件事:一是准备年夜饭;二是贴春联;三是给故去的亲人烧纸钱。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完年夜饭,这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年夜饭中有两道菜必不可少:一是红烧鱼(鲤鱼或鲫鱼),象征年年有余,这盘鱼是整盘端上来整盘端下去,不能动筷子,留到正月里(第二天)吃;再一个是叫“圆子”的肉丸子,象征团团圆圆。吃过年夜饭,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一是搓“圆子”(跟汤圆差不多大小,但没有馅,而是实心的),这是大年初一早上的早点,醮着白糖吃,一般由母亲负责;二是摆果盘,把瓜子花生、糖果水果、香烟分放在几个盘子,等着第二天来人拜年时分发,还有春节一早要放的鞭炮,一般由父亲负责;三是等孩子们上床后,把新衣服、新鞋袜放在床边。然后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发压岁钱!
临睡前,父母会枕头边放几块“大糕”和糖块,要求我们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醒来时,先吃一块糕(意味着步步高升,或是学习成绩节节高),再吃一块糖(这样说出来的话是甜的),才能开口讲话,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会在除夕夜,在我们和女儿的枕头边放块糕(白云糕)和糖。
当然,最奇特的是,母亲还会在我们的枕头下边放两根葱,我当时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就问母亲为何要放葱?答曰:万一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就被“葱(冲)”掉了。那时小,也不知道什么梦好什么梦坏,就追问道,“会不会把好梦也葱(冲)掉?”母亲正色道:“葱(冲)掉的全是噩梦和坏梦,好梦冲不掉。”既然母亲都这么说,放就放吧……从那时起,我一直放到现在。尤其是母亲2016年春节前离开以后,我每年除夕都会在自己的枕头下放几根葱,似乎闻闻葱味,就能看到母亲的身影,听到母亲的声音。至于能不能“葱”掉什么,已不重要了。
程立龙,笔名草哥,现供职于北京市某机关。三年前开始诗歌创作,收获颇丰,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解放军文艺》《扬子江诗刊》《诗潮》《诗林》《诗歌月刊》《诗选刊》《草堂》《大河》《作家天地》《绿风》《上海诗人》《天津诗人》《中国汉诗》等刊物,入选2018、2019、2020年度《中国新诗排行榜》,出版诗集《蓝曜》,获“2019年度十佳华语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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