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忠 《克星》心香文艺

陆自忠作品，主编黄幼中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村里边陆续传出了一些离奇诡异的怪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村里有人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还有人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尽管怎么说，憨厚的村民们不会轻易无中生有而节外生枝，他们不会用善意的谎言来欺骗邻里乡亲，去胡搅蛮缠粪坑里的那根搅屎棍，每一次经过都让他们愁眉苦脸也令人膛目结舌！从几起疑案中推敲并锁定，确有斑斑可考，凿凿有据。

今天一大早，文高叔从玉米地里掰回来一大麻包新鲜糯玉米棒子，装车要拉去集市卖，在家门口遇上德乾娘，她不吭不哈没有一句问声，到了集市上，等了一个下午，怪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询价，再便宜点我也要豁达卖了它，这是在农家地种出的粮食，可就是没人要呢！哎！这下可怎么办呢？站了一天双脚都发麻了！一大麻包的玉来棒子怎么来着？那可不是小数！一家人一日三餐也非得要吃好几天的呀！这个时候，天色已晚，看来没有买卖了，见他悻悻地装车，回家了吧！早上辛苦而来，傍晚艰难而归，一路上，见他无精打彩地踩着单车，后面紧跟一辆货车急促喇叭哒哒哒的叫让声，仿佛是咆哮的雷霆，充满着巨大的怒火，饥饿疲惫浑身乏力，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麻烦事找上门来了，前轮碾压上了一块石头，双手没力握紧车羊头，车子失去平衡，咣当一声，车子右侧翻，人落着地，车身压着右腿，右小腿上被脚踏刮伤，血流了岀来，玉米棒子散落了一地，见他爬起蹲着嘴里发出揪心的疼叫声，顺手在路边抓过一把泥粉，往伤口处撒上止血，趔趄地站起，右手指向擦过的汽车，有气无力地跺着左脚骂着缺德的司机，随后自个哀声叹气，心里服软了。

过了几天，群帮伯家快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没有多余的粮食来伺候这帮小精灵了。今天，他用上等调味品煮最后一餐最好吃的给这窝猪仔享用，然后装笼上牛车悠哉悠哉去赶集，想讨上一个好价钱，在村口与德乾娘见上了面，她招呼没打一声。赶到了集市不久，烈日炎热，天气干闷，眼看天就快着下雨了，猪仔抖气连连，嘴角吐岀了白色黏液泡沫，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叫喊，他忍受在猪行这个嘈杂的环境，辛辛苦苦在集市上就站着守候了一整天，也没见有哪位买家来瞄过，傍晚还是用牛车轱辘把两笼猪仔拉回家来，猪仔出了一趟远门被折腾了一天，碰上陌生人的面孔就胆怯畏缩，好像魂被钩走了似的，回到家后心里一直发慌，几天下来都不能安静地吃潲。

相隔十来天，又到了赶集市的日子，上午九点，村里一位竹编老人担上猪笼、鸡笼、粪箕一大挑去赶集，在岔路口又与德乾娘相遇，见她用牛眼斜看老人似的，也不吱声。到了集市，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进入午后，集市显得格外热闹，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繁忙景象！他心里笑得开怀，脸上荡漾着甜蜜蜜美滋滋的，信心满满，心里在琢磨着，看来今天也能卖上一个好价位，人算不如天算！岀乎意想不到稀奇古怪的事发生了，你越想它，它就不来，你不想它，它自个来，盼着守着到了小孩放学后的时候，仍然没见有哪位客人来到竹编摊铺跟前问过一声价，竹编没见开张，一件也卖不去，不像往时三四个钟就卖完了，老人纳闷自个嚷嚷着，莫非自己犯了太岁？岂有此理！从赶集到散市，一颗米没下肚子，饿得两眼放绿光，纵使能卖它几件去，也能够从中分到一杯羹，也不至于饿着肚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呀！他越想越气，怎么了这是！还得遭罪把竹编挑回家呢？想到这里，真的是气打一处来，他愤怒不平的骂娘声，转为叹气摇摆头，真是奇了怪了？今早出门又没见到狗屙屎，真有这么霉运吗？

纵览相似的问题，重复的怪事接踵而至，也掩饰不了搅乱村里边出门做买卖人的心，最终抵不过迷信煎熬的是竹编老人，他信邪了！还是挨去了趟芙蓉仙婆家求救吧！顺便向她问个自己的前程，也顺便让她解一解身上的晦气，花钱消灾，才能让财源稳稳流入自己囊中，她能操纵超自然力量，沟通阴阳两界，看得见鬼神，知道阴间各种皮毛差事。老人把从家里盛来一竹筒米倒在簸箕上，再押上一张五角钱的纸币，简单和她寒暄了几句来由，便揭开下煤油灯罩，点火拜香递给了仙婆，她伏在那张八仙桌边装神弄鬼，胡言乱语，像寒冷冬天穿一件簿衣裳似的，浑身直冷得上下哆嗦不停地唱开了一曲哀歌，说“密洛陀”已告诉了她，并给她指点了方向！说那天出门时辰，您碰上了小人这乞丐命！那满口流哈喇子下巴湿的一个女人是个煞星！莫非是她？渐渐地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村庄就引来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事不需到现场就能不攻自破，得到了结果印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流哈喇子的女人，村里就德乾他娘一个，这下可热闹了，村里人也在议论得沸沸扬扬，说她性格古怪，杀气大重，心机颇深，她的形象能吓怕了流浪猫，惊诧了丧家狗！有的人说，只是她的性格与村里人格格不入，表面上犯不着别人，也不至于把这顶帽子扣压在她的头上去！可是，村里的长辈信誓旦旦，有举足轻重的份量，他们用民间相术法将她对号入座：短颈缩腮，鹰鼻鹞眼，青头麻面就是煞相的例证，不可小觑，非她莫属！碰上了她都不好惹，那可是一盏不省油的灯！从此她被推到了万夫所指的境地。

从几起做买卖不能交易来推理，都是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他们都证实在村口路上碰见了她，一位上了年纪性格耿直的老人说了这板上钉钉的硬话：倘若不是这个母夜叉，我立马用手掌窝煮饭给你们吃，割下耳朵炒酸给你们送！有可能是这个家伙作怪，见他撸起袖子，像那吒闹海灵机一转的姿态，取下乾坤圈的动作，向母夜叉扔去……

从表情上看，她长得瘦小身材，两边颧骨凸出，尖下巴，贼眉鼠眼，笑里藏刀，脸庞总附着一股阴沉的怪相，说话总是冷嘲热讽，像乞丐嫌着糯米饭，明眼人里就嫌弃她的这副丑貌，感觉她是十足的煞星。从此以后，人们冠以她是“乞丐命、扫帚星”的绰号，只要蹦出她的影子，孩子们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呸！孬的走，好的来！一些年轻人碰见上她，都会轻蔑地瞄上一眼，嘴里往地上吐出一包口水跺跺脚，说出脏不溜秋的话：真扫兴，硬是兜人恨！

邻里乡亲的大部份人对她没有另眼看待，相反是去同情她温暖她，值得一提的是，她不愿意接受生产队里这个集体大家庭送来的这份爱，她总觉得自己相貌低人一等，我行我素孤立自己，生产队集中锄一块地，她不掺和到众人堆里去揍热闹，像一匹不情愿入群的孤马，独个和老公待在一边单独地干活，故意做岀假象，更容易使人们从中读懂了另外一层意思，人们就认为大家在嫌弃她疏远她，故意这样把她分开来，心里受到委屈一样，引起人们的关注！其实这是她个人暗地里波涛汹涌的怪僻现象，影响了集体家庭大团结的方向，生产队里召开集体大会，她不会针线活，就自己坐过一边抓着一把黄麻皮编制她的家用牛绳，社员出工和她打招呼，她总是扭捏捏的藏着掖着，不太十分礼貌的用鼻子附和回应道：嗯、嗯声，而不是发自肺腑笑答声，时间过得长久了，人们也习惯不再和她打招呼声。

更有传奇的板本说，谁人遇上她一整天就不安心，凡去市场做交易碰上了她的人影，就无需再怀这份心念去，明智的选择是安心打道回府，要不今天的买卖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村里的人碰见她就像撞到了魑魅魍魉，莫能逢之，心里发怵，有口难言！有位中年人牵牛扛犁去犁地，在村口就遇上她，便故意止步放下犁头，这头牛也好灵性，自然伸头面向她作了个笑尿的动作，他便往后拉紧绳子对牛吆喝着：哟嗬！你看看！天亮八早的这老牛你来羞谁奚落谁干啥子来呢！眼瞎了不识路是吗？没碰着你就自个停下，你笑着谁？别怪我的马鞭在你的屁股上找糟，欠揍了吧.....！久而久之，人们不断的在平时生活中摸索积累并归纳出了一套经验，家庭里平时养有一鹅一鸭，狗儿猫仔需拿去集市换钱的，都得慎重考虑选择岀行的路线，凡遇见她能认怂绕道走的就走运，顺势而行的却是倒霉！迷信的老人至今仍在一直传说着她的故事……

人不是初聚之欢，而是久处不散。去年我回了一趟老村，见到几位父辈老人在鱼塘边坐着在闲聊，便嘘寒问暖问上一声，身体向来可好！个个面色红润装得满满的！问起当年的乌龙事，一位离得近的乡亲附和道：是呢，现在脑子里都收藏好着呢！

日出阳光，日落梦想，亲望亲好，邻望邻好，纵使这件往事过了很多年，但我觉得，人的声誉很容易玷污，一句流言就能将一个人的尊严摧毁，一次欺骗会瞬间瓦解走过的以前，一种敷衍搁在谁的身上都觉得寒，种种冷淡落在谁的心上都觉得冤，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来？

世界还是世界，你还是你，所以，我记住了这句话：三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202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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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陆自忠 男，1983年应征入伍到广西某军团服役，1987年至今，退出现役，在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来宾分行工作。作品散见于今日头条、网易新闻、百度、搜狐等网络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