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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短篇故事:庶女难当,一只绣花鞋砸出一个俏郎君
古风短篇故事:庶女难当,傻小姐及笄礼上一鸣惊人(2)
1
晚间回到云栽院,云姝忙将绣鞋丢失与三更换鞋的事告诉了纯娘。
纯娘问:“你才说,那修亭公子姓什么?”
竹喧在旁快嘴答道:“姓林,林记营造坊的少东家。他父亲原是个泥瓦匠,与他母亲白手起家,他家的营造坊里不唯泥瓦匠,还有木工、雕花师傅、好花匠,宜兴大户人家的宅院,十家有九家出自他们的手笔。虽是泥腿子出身的人家,但那林二郎的大哥去年升了州官,添了体面,才上得了咱们家的席。”
竹喧一席话面上儿是介绍林家,但多少有些对寒门白手起家的敬意,和对姜府趋炎附势的嘲讽。可能自知说多了,竹喧低头怯生生地瞧着云姝。
云姝突然开口问:“竹喧,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竹喧一愣,连带纯娘也一愣。早前纯娘是不同意小姐买回这个没规矩的野丫头的,入府后也因这丫头的不驯多番提防、训诫,有了那日发现琵琶有毒和熟地黄被换一事,纯娘发现这丫头虽愣头愣脑,但她是一心护主的。纯娘这里才接纳的竹喧,怎么云姝突然对她生了戒备呢?
云姝慢声道:“你虽是市井间长大,知道得多些,但你入府两年,日日与我同处云栽院,林家大哥去年升了州官,为何你能知道,我却不知?我私下问了哥哥,姜家与林家没有生意,但那日他脱口问我是姜家哪个院的,显然对姜府很熟,怕是内里有人递话呢。”
竹喧跪倒:“小姐既猜到了,竹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是因林家少爷才入的姜府,但我只认小姐一个主子。
“当初有一伙人来到我家药铺,说我那浪荡在外多年的哥哥赌钱欠了他们的账,不由分说就将药铺砸了,所有银钱都被他们搜走了。我爹爹惊怒交加当晚就去了,我四处筹钱安葬爹爹,可人人说我爹爹当了一辈子郎中到了连自己儿子的心魔都医不好,不肯借钱。
“我无奈之下卖身葬父,人人都听了传言不肯买我,是林公子给我银钱安葬父亲,我要给他做丫鬟,他说他家不缺丫鬟,一会儿会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姐路过,若她心善买了我,让我誓死效忠她护着她,便是对他的报答了。
“林公子走后,小姐果然来了,小姐可还记得,纯姑姑当时不同意买我,小姐瞧我可怜,苦求半天才带我回府的。”
2
纯娘听罢扶起竹喧问道:“好孩子,你三姨娘死得不明不白,咱们不得不草木皆兵,你既这么说,我和小姐信你。只是有些事你还需告知我们,你与那林公子一直暗通消息吗?据你估测,他此举图什么?”
竹喧答道:“算不得暗通消息,每月我出府给小姐买胭脂,林公子都在胭脂铺外等着,也不过是问云栽院饮食衣物可有被苛待、可有下人欺负咱们,问小姐安好,也问纯姑姑安好。
“我也探测过他的意图,可他避而不答,每次问完话,都塞给我一盒胭脂让我给小姐,说万万不可用铺子里买的。”
“我留了心验看,发现回回买的胭脂里都被放入了山药皮粉末,倒是无毒,但涂到脸上红肿发痒数日难消。
“我买通一个街头顽童帮我买来同样的胭脂,便是没加料的,可见这胭脂铺子是冲着小姐来的。至于那林公子,我虽探测不出他是何用意,但我敢肯定,他是友非敌。”
秘密一吐为快,竹喧说得慷慨激昂,却见纯娘和云姝各自沉思。
半晌,云姝道:“好竹喧,我错怪你了。难为你一片衷心,我再不疑你了。咱们都抓紧时间打个盹,养养精神,别忘了三更还有好戏。”
云姝并未沉眠,自娘亲去世的那晚,再不敢沉眠。到如今,竟练出个在半梦半醒间思考事情的本事。竹喧果然实心对她,她的几句质问不过是不经推敲的诈唬,竹喧便竹筒倒豆子般说出这许多事来。
她其实只是察觉那故作轻狂的林二郎有来头、有内应。当日绣鞋丢失,有竹喧、姜云嫦、姜铠三人出现。
云姝暗自分析,姜云嫦无甚心机,未必注意到绣鞋的事,且她跟自己一样见不到外男。
姜铠护着她,因此发现丢了绣鞋,训诫了她,又给了她新衣物。
于是她才怀疑到竹喧头上,原以为顺着竹喧能揪出点什么,所幸竹喧竟是这般忠心于她,连带着她背后的林修亭也没有恶意,那么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是谁,或者谁们呢?
恍惚入梦,梦里回到幼年时的云栽院,爹娘相亲相爱,纯娘日日做好吃的点心。日子无忧无虑到,她竟不知道云栽院外有人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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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三更,果有脚步声响起,云姝与纯娘、竹喧同时起身,从容地整理好衣裳后走了出来。
月藏云后星子不闪的夜里,云栽院灯火通明,父亲、二夫人、姜铠都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提灯笼的下人,刚站下,好信儿的姜云嫦也跟了来,与云栽院相邻的四姨娘画屏也闻讯赶来。
云姝笑道:“深更半夜的,全家人怎的都聚到我这小院了?难道是白日里酒没喝尽兴?”
姜仕正和蔼地招手:“姝儿,到爹这里来。”眼底的孺慕之情真如幼时那个好爹爹一般。
云姝乖顺地走到他跟前,姜仕正宠溺地道:“姝儿莫怕,府中进了外男,翻墙而入的,由下人看见那厮往园子西北角跑了,爹爹带人过来拿人。有爹爹在,狂徒歹人休想伤害我女儿。”
好一幅父慈女孝的天伦图!可云姝清楚地记得,娘亲辞世后,姜仕正就像忘了还有个二女儿一样,从未来云栽院瞧过她一眼,从未再这样温声跟她说过一句话。
慈和背后,这场景与当年娘亲被“捉奸”的情景何其相似。云姝笑道:“云栽院是个连会说话的鹦鹉都不爱落的偏僻地儿,女儿早早睡下了,哪有什么外人。”
云姝本来的预计里,三更林修亭会来还鞋,他一定是想告知她些什么,届时也可以当面问问他暗中帮助的究竟。不料全家人都来了云栽院,她担心林修亭已经来了,就藏在她的院内,被姜仕正搜个正着。
姜铠柔声道:“二妹妹不可大意,便是贼人没进云栽院,有外男翻墙入我姜府西北角,传出去终究有损二妹妹闺誉,父亲也是为二妹妹着想。”
一向凡事不理的画屏突然揪住姜仕正衣袖,战战兢兢道:“贼人既往我们西北角跑来,也未必全然冲着二姑娘,万一是冲着我屋里那几匹老爷才送的锦缎呢?妾一向胆小,求老爷派人去我的院子排查一下吧!”
姜仕正似乎早有主意,一拂袖甩开画屏,只瞧着云姝。这意思就是非搜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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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娘站出来道:“老爷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我吗?若真有贼人,也得先从我纯娘的尸首上踏过去。”
姜仕正一向对纯娘是给足尊重的,此刻不好明着驳回,但他也不想改主意,索性权当没听见,一挥手吩咐下人:“快速查验,不可惊了二小姐!”几个粗使婆子跑去屋内查看,几个小厮分头搜寻院中各处。
二夫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似乎下一刻这个暗藏才艺的庶出丫头就会被坐实私藏外男的污名。
一阵撕扯声,几个小厮从墙角的水缸边揪出一个男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一双桃花眼。
纯娘一眼认出,又是这个人!当初寻烟被污幽会外男,就是因为这个男子的闯入,当夜他趁乱翻墙逃走,如今当娘的死了,他又来祸害人家闺女不成?
纯娘刚想质问那男子跟云栽院有什么仇,忽听竹喧一声喊:“哥哥?”
众人一愣,竹喧跪下回禀:“老爷恕罪,此人是我亲兄长,离家多年,浪荡江湖,素性好赌。想来是听闻我跟着二小姐有了差事,来找我要银子使的,不想惊了老爷夫人。”
姜仕正眼里有一瞬明显的惊讶和失望,旋即回头嘱咐二夫人好好管束下人不可再出此等事云云,准备离开。
姜铠突然大喝一声:“谁?”话音刚落一阵风式地跑到水缸后头,竟从水缸后头又揪出个人!
那人正是如约来还绣鞋的林修亭,嬉皮笑脸地被姜铠揪出来:“姜兄轻些,有话好好说嘛!”
撕扯间,那只绣鞋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众人都瞧见了,姜云嫦更是喊了出来:“是二妹妹的鞋!”
林修亭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捡起绣鞋还不忘细细拍落灰尘,又拱手跟姜仕正和二夫人行了个晚辈的礼。
这才说道:“今日及笄礼上初相见,我与二小姐一琴一剑心意相通。晚来思念佳人,我便逾矩攀了云栽院的墙,来对二小姐表明心迹,不想让府上以为出了歹人贼子,实在抱歉!”
姜铠喝道:“姜家女儿的墙你说攀就攀,是一句道歉就可抵的吗?”
林修亭嬉皮笑脸道:“道歉若无用,我做你姜家的女婿好啦!”
说罢不待众人反驳,扳住云姝肩膀欺身吻上了她的唇。这一出来得太突然,众人还来不及阻住,那一吻便结束了。
林修亭脸上挂着无赖的笑,那意思是说,人一被我落了印,这女婿你们不认也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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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顾得上注意,云姝并未因为这一吻而脸红恼怒。
林修亭动作看上去粗鲁,只有她知道他定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原因才做此举。他的吻小心翼翼,用他的舌尖叩问她紧抿的唇瓣,四面楚歌之际,云姝选择相信他。果然,云姝轻启朱唇,林修亭便快速递上一个物件被她含在口中。
林修亭不等姜仕正发威,先发制人:“明日便叫我父母亲来府上提亲,天色不早啦,小婿告辞了!”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姜仕正“哼”了一声,再没了慈父模样,转身离去。二夫人训斥了竹喧几句,带着云嫦走了。姜铠安慰了云姝几句,却看云姝一直不语,便也走了。
云栽院又复寂静,竹喧把她的哥哥渔舟留下叙话。浪荡在外的渔舟其实每次回宜兴都远远地看看家中的老父和妹妹,这次回来发现药铺没了,房屋易主,家人皆不见。从竹喧口中他才得知皆因自己欠了赌债,才家破人亡,心下愧悔不已。
他自小被父亲不喜,七岁时帮着父亲晒药材出了错,父亲没打没骂,只一句“这孩子心不正”就给他定了性。
再后来有了妹妹竹喧,兄妹差着十几岁,竹喧却日日当他的跟屁虫。十七岁,他卖错了药,被父亲逐出家门,梳着两个小揪儿的小竹喧抱住他的腿留他。
他终是负气走了,想要闯出个模样给父亲看。却不想没了家庭的约束,他放荡形骸,害得父亲丢了性命。
幸得妹妹得遇姜家二小姐,否则姑娘家流落街头,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渔舟跪向云姝道:“多谢二小姐庇护小妹,小人渔舟,往后愿效犬马之劳,誓死效忠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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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冷冷道:“你能抛家舍业、嗜赌成性、深夜爬墙,可见是个心不正的,我不信你会为了你妹妹效忠于我。”
渔舟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道:“小姐聪颖,小人不敢欺瞒。不光为了小妹,适才藏身水缸边,那林家二公子给了我这些。原来他把我的赌债都销了,这是收据,林家二公子不用我还钱,只要我从此供二小姐差遣。”
见云姝不置可否地审视他,渔舟又道:“若二小姐还不信小人,稍后小人就给二小姐签下卖身契,只是眼下有要紧事。二小姐,水缸里头还有人。”
这一晚云栽院发生了太多事,来过太多人,渔舟此话惊得纯娘直捧心口。
云姝举着灯笼来到水缸前,竹喧与渔舟合力把水缸掀开,露出了睡得直流口水的蔡家白面馒头!
云姝瞧着一向有主见的纯娘被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折腾得眼神发直,心下不忍,强迫自己快速镇定好拿主意,却发现袖中的手一直在抖。
半晌,云姝递给渔舟一袋银子:“大小姐每日以牛乳沐浴,天快亮时,会有送牛乳的车从后门进大厨房。届时你可把蔡公子藏身装牛乳的大木桶中运出去,至于那跟车的人,或是收买或是打晕,全凭你。渔舟大哥,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桩差事,若办得好,往后你和你妹妹便是一处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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