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大帝的北战南征

查理大帝的北战南征

——任见《封建西欧（上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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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72年，查理的领土扩张开始了，突破方向是北方的萨克森地盘。

萨克森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盎格鲁人也是日耳曼人的一支，盎格鲁·撒克逊人也是。

其实查理的法兰克人也是早期日耳曼人的一支。

有一部分萨克森人公元五世纪移居了不列颠，史学界为了区分他们移居不列颠前后的差异，把移居不列颠以后的萨克森人称作撒克逊人。

“英格兰”是“盎格鲁”读音的变异，意思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领地。

查理时代的萨克森人，居住在德意志西北沿海一带和北欧日德兰半岛、丹麦诸岛屿上。

罗马人和南欧人历来把北方的日耳曼人称作“蛮族”，认为他们未开化。查理也认为他们落后，社会松散，征服起来相对简单，就当先向萨克森人动武了。

其实，萨克森人是英雄的民族，是块硬骨头。公元772年，查理大帝一开战就被咯伤了牙齿，作战失利，不得不暂时收缩自己。

到了公元773年，阿尔卑斯山南有事情了——罗马教皇哈德良一世说伦巴第王国入侵他的公国辖区，请求查理发兵征伐伦巴第。

阿尔卑斯山南的伦巴第王国，曾为查理的父亲丕平所征服，丕平把从伦巴第夺来的领土送给教皇才有了教皇的公国。伦巴第安静了一些年头，又有动作了。

伦巴第为什么又有动作了呢？

查理的弟弟卡洛曼去世后，卡洛曼的妻子恐惧查理，在一些贵族首脑的撺掇下，带着她的儿子们逃到了伦巴第，求取伦巴第国王狄西德留斯的庇护。

查理承继了父亲建立的与教皇的密切关系，自然要帮助教皇，遂率军南向，包围了伦巴第王国的首都帕维亚。

经过前后五次重大战斗，查理于公元774年的六月攻克帕维亚城堡防线，俘虏了狄西德留斯，卡洛曼的遗孀和儿子们也都投降了。

帕维亚陷落后，法兰克和意大利的统治权全部落入了查理手中。

伦巴第人作为史上日耳曼人的一支，曾经北战南征，功劳赫赫，于公元584年在伦巴第平原建国，经历一百九十春秋，至此完结。

但是，伦巴第人的光辉文化传统，特别是在艺术、语言和法律方面的成就被意大利北部平原的人们保持了下来。

查理安抚了教皇，将自己的儿子丕平立为新领土的首领。

又一个丕平，意大利的丕平。是的，欧洲没有避讳先祖姓名的习俗，反而出于纪念，故意使用先祖的姓名称谓子女，所以有了又一代丕平。

六年后，即公元781年，意大利的丕平接受了教皇的膏礼——“涂抹圣油之礼” ，成为意大利的国王。

查理跨过阿尔卑斯山返回法兰克，将部队做了休整，再度向北方的萨克森人展开攻势。

从公元775年起，到777年，三年时间，查理对萨克森人进行漫长而艰难的征服。

没有比萨克森战争更残酷的了，没有一次战争像萨克森战争一样，需要法兰克人付出更大的力量。

萨克森人同住在日耳曼地方的大多数种族一样，生性暴烈，崇信鬼神，敌视查理希望送去的宗教。

萨克森人并不认为破坏和违反上帝的法条和人世的规则是一种耻辱，他们随时随地可以骚乱。

除了在少数地方有茂密森林和绵亘山脉阻隔，明确地划分了疆界以外，查理和萨克森人的战事差不多处处都在空旷的平原上展开。

战争至为激烈，杀害、抢劫、放火的事件每天都在发生。但是萨克森人的损失比法兰克人为重。

萨克森人总是背信弃义，他们不知道有多少次承认自己失败，向查理投降，遵从查理的命令，交出抓获的人质，接纳派去的使臣。

有时候，萨克森人在畏怯和慑服下，答应放弃崇拜魔鬼，愿意信奉基督教。但是，他们却又总是毁弃诺言。

查理没有法子知道萨克森人最后会这样做，还是会那样做，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一年不是又做出许诺又背约食言的。

查理不为顺境和逆境动摇，不被萨克森人的反复无常制服，不会迫于疲惫而中止他的征服事业。

查理不允许随意冒犯的人不受惩罚。他或者是亲自率领一支军队，或者是派遣伯爵率领军队，去惩戒对手的背信弃义。

每一次战役结束，查理都将易北河两岸的居民，连同他们的妻子和儿女，分批移殖到日耳曼和高卢各处。

当然，查理的最高要求是萨克森人放弃崇奉魔鬼，抛弃本族的宗教仪式，接受基督教的圣礼，同法兰克人融合。

公元778年，查理回军而向西南，攻打欧洲西南角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摩尔人——西班牙阿拉伯人王国安达卢斯。

安达卢斯位于比利牛斯山脉西南以外，东部、东南部临地中海，西边是大西洋，北临比斯开湾，南部隔着直布罗陀海峡对望非洲。

摩尔人是公元711年入侵伊比利亚半岛的。

有个非洲“蛮族”人叫塔里克，塔里克在战争中成了阿拉伯人的俘虏，之后成了奴隶，再后加入伊斯兰教，进入阿拉伯军队，冲锋陷阵，屡建战功。

公元711年，塔里克奉阿拉伯元首之命，率领七千非洲军士和三百阿拉伯骑兵，作为阿拉伯的侵略部队，渡过直布罗陀海峡，登陆伊比利亚半岛。

登陆后，塔里克立刻焚烧船只，以示破釜沉舟、背水向前的决心。

当地西哥特国王罗德里克率领三万五千军队在巴尔白特河口狙击塔里克，而塔里克得到阿拉伯的后续援军之后的总兵马也只有一万两千人。但他不惧强敌，率部拼死作战，击溃了西哥特军队，把罗德里克也打得失踪了。

随后，塔利克率军长驱直进，连续攻占马拉加、科尔多瓦、托莱多等地。

在阿拉伯军主力到来前，塔里克就已打垮了西哥特王国。

阿拉伯的北非总督穆萨到了西班牙，找了个借口，囚禁了侵略建功的塔里克。继而，将塔里克押解到大马士革囚禁。

穆萨扶持先期进入和后期来到西班牙的摩尔人于公元719年在伊比利亚半岛建立了政权，统治北非以及西班牙除了西北部和比利牛斯山区的巴斯克地区。

数十年中，法兰克人和周围土著一次次发动“收复失地”运动，查理公元778年这次跨越比利牛斯山，即是向摩尔人讨还失地的军事举措。

翻越高峻的比利牛斯山脉后，查理一路直进，接受他所进攻的城镇和要塞的投降。

战争一直进行了六年，查理取得了一连串胜利。

但也有上当受损的时候，摩尔人声称投降，请查理遣大员去接收城堡，查理信以为真，派去的使臣却被摩尔人杀了。

法兰克的攻城器械摧毁了摩尔人的城堡，查理的战士们都虏获了不少金银财宝和贵重的衣袍。

战胜者对待当地的异教徒毫不心软，不改信天主教就当场砍杀。

查理来到部队驻扎的大果园里，跟随他的几位将军，其中有他的侄子罗兰，罗兰的好友奥里维，还有公爵桑申、安歇依，旗手吉佛里……

一万五千多法兰克将士们，有的在毛毡上休息，有的在做博弈游戏，老年人在下棋，少年人在比武。

在松树荫下，在蔷薇花旁，已经准备好的王座光彩辉煌，身体健壮、容貌庄重的查理坐了上去。

摩尔人之一部——恐惧的萨拉哥撒小王国的使臣们，被带到了查理面前，向查理请求和解。

萨拉哥撒使臣说：“尊贵的显耀的伟大帝王，我们的主人谨向您致意。主人研读了您主张的教义，决定皈依，而且要献给你许多东西。”

摩尔人列举了献礼物品清单，有雄狮、巨熊、成对的猛獒、一千只鹰和七百头骆驼，还有载满金银的四百头骡子，和装满金币难以计数的五十辆大车。

摩尔人说查理，大王可以用我们的贡献来犒赏大军，然后撤回法兰西，去过享福的日子。

查理习惯于从容发言，从来不肯匆促讲话。

沉默许久，查理终于抬起头来，神情威严地对使者说道：“你们的言辞很动听，但是你们的王是我的仇人，你们的话是真是假，怎么能够得到保证？”

摩尔人使者说：“我们将送来我们的后裔为人质，十个，十五个，甚至二十个都行，如果他们被大王杀死，我们还要遣送更高贵的王公子弟，只要大王返回您那辉煌的宫殿。”

使者说他们的王会归顺查理，信仰天主教，若蒙查理同意，会追随查理到法兰克去，用圣水领洗礼，求基督保佑。

查理回答说：“若真是这样，他还能得救。”

暮色降临了，查理吩咐收下摩尔人送来的礼物，在大果园里立起帐篷，让摩尔人的十位使臣住在里面，派了部队小心看守他们，直到天亮。

查理清晨起身很早，做完弥撒，又做了晨祷，然后在松树荫里召集群臣举行会议，通报了敌人送礼的情况，要大家就目前的战争局势出谋献策。

罗兰伯爵站起来，反对，他认为采纳敌人的意见是很危险的。

罗兰激动地说：“不能相信他们。以前他们也这样做过，也对皇上说过同样的话。皇上曾经派巴桑和巴西里两位将军去敌人那里接收，却被敌人斩了首。”

罗兰主张像过去一样继续战斗，用全部力量围攻不休，为那些被恶人杀死的战士报仇。

查理垂下头颅，捻着短须。他没有反对他的外甥，也没有赞成。

有的将领，观点跟罗兰相反。查理的妹夫、罗兰的继父盖尼隆认为敌人已经一败涂地，请求饶恕，应当接受，继续打下去只会有坏处。

此时法兰克的大军已经滞留在安达卢斯腹地，摩尔人的军队虽然遭到重创，但当时的战争形势对法兰克人并不十分有利，查理最终没有接受罗兰的意见，他派盖尼隆前去同萨拉哥撒的摩尔人进行和谈。

盖尼隆对罗兰心怀怨恨，与萨拉哥撒的摩尔人暗中定下了杀害罗兰的阴谋。

摩尔人问：“怎样才能使你们的国王撤退？”

盖尼隆说：“只要有罗兰和他的密友奥里维，就不会结束战争。反之，如果除掉这两个人，法兰克就再也构不成你们的威胁了。”

盖尼隆带着谈妥的议和条件回奏查理，说：“萨拉哥撒的臣服是实情。”

于是查理决定班师回国，并接受盖尼隆的建议，由罗兰率领后队。

罗兰高兴地接受了殿后任务，查理、罗兰和追随罗兰的骑士们全没有意识到敌人的狡猾。

萨拉哥撒王收到了盖尼隆送来的秘密情报，快速集结起了一支据说有四十万人的军队，埋伏在险要的比利牛斯山朗塞瓦尔峡谷两侧，等待法兰克军队经过。

这一带森林深厚茂密，非常适于设伏。

查理率领的法兰克大军于下午经过了朗塞瓦尔峡谷。

夜幕降临时，罗兰的后卫部队排成长列，进入隘口。摩尔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居高临下，直冲罗兰的军阵，吞噬了辎重部队和后卫部队。

在危急时刻，奥里维曾三次劝罗兰吹起号角，呼唤查理回兵来救，均被罗兰拒绝。

罗兰朗声说道：“后军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力平安撤退，岂能吹起号角让大军返回危险境地。”

摩尔人猛杀猛砍，罗兰率军殊死决战，终因众寡悬殊，法兰克后卫部队全军覆灭，罗兰英勇战死。

摩尔人杀完罗兰部队的最后一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向四面逃散。

查理发现后军异常，率军回头赶回峡谷救援，为时已晚。罗兰和所有的官兵均已牺牲，遍野横陈的都是法兰克人的尸体。

查理率军搜剿四周的山岭，敌人全部逃遁了，无奈只好撤军。

回到法兰克之后，查理晋封罗兰为“永远的圣骑士”，并处死了卖国贼盖尼隆。

（任见著《封建西欧（上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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