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山西五台山上,每年六月间有个古老的骡马大会,会期一个月,方圆几百里地的人都来赶会,非常热闹。
且说那一年六月十五,陶家庄有个年轻女子名叫李翠萍,因许有香愿,上山去赶会看热闹。到山上一看,真是热闹。南来的北往的,挑挑的担担儿的、卖针的卖线的、卖馍的卖饭的。抬头看戏楼上刀枪明亮,跑马场上尘土飞扬;玩猴挤的人山人海,赌博场上闹声嚷嚷。
翠萍越看越想看,不知不觉日近中午,赶快进庙烧香焚纸已毕,转身正要出门回家,不巧碰上吴法聪这个老恶僧。
他一看,哟!这女子长得倒有分姿色呀!便开口问道:“这位女子,贵府那里?丈夫何人?为何你来上香?”
翠萍答道:“奴家住山下陶家庄,丈夫名叫王俊生,因丈夫在外做生意日久未归,十分挂念,暗许香愿,因家无别人,只好奴家上山。”说罢出庙走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和尚望着下山的翠萍,自言自语道:“好个家无别人!”等傍晚庙会一散,老和尚手拿钵孟,下山直奔陶家庄化缘去了。
来到陶家庄上陶员外家门口,看看已经日落西山,觉得腹中饥饿,心想不免在此化点斋饭,趁机打探打探王俊生的住宅,就上前梆梆梆将木鱼敲响,陶员外开开门,问道:“和尚何事?在我门前敲梆?”和尚说腹中饥饿,求施主化点斋饭。
这陶员外是个砍不尖,旋不圆,扣扣屁股,嗍嗍指头,吃顿米饭,还要看看日历的啃户头。
一听和尚要吃饭,舍不得,两眼一瞪说道:“好你个响驴和尚,红口白牙,说得怪美,张嘴要饭吃。我有饭叫鸡吃了,鸡能给我下个鸡蛋填换填换我;叫狗吃了,狗能给我看个门摇摇尾巴;我叫你吃了,有啥好处呀?去去去,上别处要去!”
和尚一听,火冒三丈:“难怪人们说你是个啃户头啊!真是名不虚传哪!你有饭也可,无饭也罢,为何出口伤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正在这时,从村东头摇摇晃晃走过来个醉汉,脖子里插把折扇。走到跟前,两手一分:“哎哎,吵啥呢?吵啥呢?有话好好说,何必争吵嘛?”
和尚把他如何化斋,陶员外如何开口伤人说了一遍。
醉汉说:“嗨,想化斋饭,这有何难?我家在村西头住,你给我送回去,我叫家里给你做饭,管保你吃好!”
和尚心中有事,就趁机下台,扶着醉汉往村西头走去。
这醉汉是谁?这醉汉名叫崔敏,在村东头包东教学。这天是东家有客请他陪席,多饮了几杯喝醉了,回家看见两人争吵,上前来解劝。他本是一番好心,谁知却为此引来一场滔天大祸,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和尚扶着崔敏一摇一晃走到三岔路口,崔敏晃来晃去,不知不觉将插在脖子里那把折扇晃掉地下。和尚见折扇掉地,弯腰拾起,顺手插到自己袜筒里,和尚心想:醉汉嘴里套实话。
便问道:“先生,听说这一带有个王俊生,是个生意行家,先生可知道他家在哪里呀?”
崔敏呵呵一笑说:“一庄之人,怎不知道?这不是,从这条路过去,前边那个大沙岭跟儿,有三间瓦房座北面南,门前有棵大椿树,那就是王俊生的住宅。听说他在外生意兴隆,经常不回来,他媳妇一人在家,时常挂念着他呢!”
和尚暗暗牢记在心上,扶着崔敏又走一截路,看看天色已晚,就辞别了崔敏,转身直奔王俊生住宅而去。
和尚来到王俊生门上,天已黑定。把门一推上着栓。他从袜筒里拔出匕首,往门缝里一插,拨开门拴,将匕首又插进袜筒里。吱呀一声推开门进去了。
李翠萍在里屋听见响声,边穿衣服边问:“谁?”
“小娘子,是我呀!”
翠萍一听是老和尚拨门进宅,喝叫他出去。和尚嘻皮笑脸的直往床跟前凑。
翠萍大声喊叫“快来人哪,有贼啊有贼!”
和尚一听着急了,从袜筒里拔出匕首。照着翠萍的肚子扎进去。扎的劲不小,可咋觉得没扎进去呢?用手一摸,咳!原来不是匕首,是刚才拾崔敏的那把折扇,忙把扇子一扔,又从袜筒里拔出匕首,拽着翠萍的头发,刺楞一声把头割下来了,伸手把床单子一裹,人头一包,往肩上一背就跑了出去。往哪跑呢?
和尚心想:陶员外呀陶员外,你家大业大,连一碗饭都舍不得,还出口伤人,老子今天给你送份厚礼!他来到陶员外门外,看门狗听见有动静汪汪直叫,和尚心慌,把床单子角一绑,往门鼻上一挂,转身直奔五台山上而去。
再说陶员外家,总怕贼人偷他。夜间总是睡的晚,早上起的早,半夜狗咬还要起来照护照护。这天夜里刚睡下,听见狗叫厉害,赶紧起来跑到前院。把门开开,只听骨碌滚进来个东西,这是啥?用脚一挡,是西瓜?蹲下用手一摸,不像,有毛,还粘糊糊的。双手捧起来对着星光仔细一看“妈呀”一声,从哪来个女人头哇!陶员外浑身发抖,直出冷汗,老天爷呀,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家贼人,给我栽这么大的赃!明天若有人告到官府,定我个杀人之罪可咋得了哇!忽然想起个办法。他转身去到长工房把两个伙计喊起来,趁着深更半夜。悄悄把单子和人头拿出去埋了,只要没人看见就算了事啦。
这两个伙计是叔伯弟兄,一个叫张大,一个叫张二。
张大能些,张二憨些,听员外叫张大埋人头,心眼一转说道:“员外,叫俺们干啥都行,就是埋人头这个事俺们不干。”
“咋不干?”
“咋不干?人命关天,干了有麻烦咋办。”
“哎,我给你好处嘛!”
“啥好处?”
“前天来客,你弟兄俩收拾桌子不小心,打烂了一个碗、两个盘儿,还有三个醋水碟儿。原来说到年底扣你们钱儿,只要你们把人头埋了,这帐一笔勾销。”
张大说:“哼哼,一个碗儿两个盘儿三个碟儿,看那能值几个屁眼儿钱?这是人命官司,明天有人告状,大老爷把你抓去,一打你,二罚你,叫你倾家荡产,弄不好还得偿命坐牢!”
员外一听着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嘛,我可以多添点。”
“添多少?”
“十两。”
“不中!”
“二十两。”
“不沾!”
“三十两。”
“不行!”
“四十两。”
“不干!”
“给五十两!”
还没等张大开口,张二拽拽张大衣裳襟儿:“哥呀,咱弟兄俩一年才挣五两银子,答应吧!”
张大手一扑甩:“你知道个啥?埋人头能是玩儿戏的?弄不好咱弟兄俩还得打官司偿命呢!三五十两银子你可看到眼里了!不埋。走走,睡觉去!”
员外一把拦住:“别走别走,我还有添头。”
“添多少?”
“再添五十两!一共一百两。”
张大这才答应:“好好,只当帮帮员外忙,你先回去歇息,俺俩埋完了去领偿钱。”
员外走了,弟兄俩犯愁了。人头往哪埋呢?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哪!
张二呆头呆脑地想不出啥办法,张大脑子活:“兄弟呀,出去埋万一有人看见可不得了!不如咱把人头往浇花那口水井里一扔,人不知鬼不觉的多保险!”
“那可行哥呀,你真是比我强。”
就还用那个单子把人头包严严实实的,兄弟俩来到后花园井边,扑通一声把人头扔了下去。谁知咕噜又一声响,张大说:“兄弟,不对呀,人头又浮上来了,咱们端人家碗受人家管,活儿得做干净点。牲口棚槽跟儿有个薄磨片儿,咱去抬来扔下井里,把人头压下去。”
张二说:“咋不行,咱俩去抬。”
把薄磨片抬来,往井边一放,就在这个时候,张大起了不良之心,想独吞这一百两银子。
张大说:“兄弟呀,你趴那看看人头在哪边漂着,扔磨片也有个准儿嘛!”
俗话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张二憨不懂得,他根本没猜疑他哥要害他。张二往下一趴,两脚一蹬,两手扒住井沿,偏着头,对着星光只顾往下看呢。说时迟那时快!张大两手抓住张二两条腿,把张二扔下井去了。随即张大搬起薄磨片往井里一扔,“扑通”一压俩,张大擦擦头上汗,回去找员外要钱去了。
到前院上房,员外在坐着等回信哩,张大说:“员外,人头埋了,给钱吧。”
“没有人看见吧?”
“没有没有!活儿做的可利索了!”
“张二呢?”
“在后头解手,一会儿就来。”
员外开开柜子,拿出个五十两元宝。
张大伸手接过:“员外还有我兄弟那五十两呢?”
“隔手不知物,你叫张二来,我亲自给他,省得跟我耍赖麻烦。”
张大一看员外没存心给他,立站不是,头上直冒汗。
员外一看心中惑疑:张二解个手都这么长时间?看张大慌里慌张的,莫不是他黑眼珠见得白银子,将张二害了?待我诈唬诈唬他!
“张大你做的好事!你当我不知道,你把张二弄哪去了?”
“啊!员外,你、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不连那五十两都给你了?”
张大一听,坏了,肯定是员外藏在暗处都看见了。
吓的扑腾跪下,磕头像捣蒜:“员外爷呀,都怨我一时鬼迷心窍,见财起意,将我兄弟扔下井里害死了,你可别对外人说。这五十两银子我一点也不要都还给你,打烂那碗儿、盘儿、碟儿我还照数包赔。”
员外一听:“好好!既然你说了实话,我不对外人讲,咱们谁都不说谁,你回去睡吧。”
张大回到长工房,看着兄弟的空床铺,后悔极了,想想哭哭。这就叫害人如害己,害不住人家害自己。
咱不说张大哭,再说李翠萍被和尚杀死之后,第二天,王俊生从外经商回来了。到家一看门没锁,喊喊妻子也不听应声,心里直犯嘀咕,跑进房屋里一看,啊!妻子被杀了,血糊淋拉的,头也没有了,吓愣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心想也不知是哪家狂徒,趁我出门在外,前来调戏我妻子,我妻子不从,被狂徒杀死将头割下。
就在屋里踱来踱去猜疑,这狂徒是谁呢?忽然脚下踩住个东西,拾起是一把折扇。打开一看,上写崔敏二字。不觉大怒:好你个崔敏,身为教书先生竟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杀妻之仇,要你偿命!怀里揣上折扇,去县衙击鼓告状。县太爷一看人命官司,铁证如山,立时发下火签,派衙役去把崔敏带来。
崔敏带到,立刻升堂,太爷问道:“崔敏,你为何杀人?从实招来!”
崔敏说:“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小人只知教书,并不知道杀人之事啊!”
“既未杀人,你来看这扇子可是你的?”
崔敏一看:“是我的。”
“为何落在被害人家中?”
“这…我也不知道。”
县太爷惊堂木“啪”一拍:“不动大刑,谅你也不招。来呀!重打八十!”
众衙役如狼似虎,板子抡起呼呼生风,板子落下皮开肉烂。崔敏实实冤枉,咬紧牙关不招。县太爷无奈将崔敏押下牢中,三天一大刑,五天一过堂打的崔敏奄奄一息,实在受不了折磨啦,心想屈死也是一死,打死也是一死,招了算了,省得挨打。
谁知稀里糊涂一招还是挨打。交代不出 人头哪去了,这算一步走错步步错。今儿要人头,明儿要人头,交不出来就打。崔敏整天在监牢里唉声叹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在崔敏死不了活不了的时候,偏偏碰上监牢班头李虎个夜叉精,又节外生枝惹出非。李虎经常对犯人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他看崔敏,心想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他说崔敏:“可惜你还是个教书先生呢,我看你连个白瓢都不如。既然杀人之罪都已经招了,人头还不早些交出来,了结此案,也免得你皮肉受苦嘛!”
“没有人头我拿啥交呀?”
“哎,买个人头嘛!”
“人头上哪买啊?”
“咳!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怕没人头,就怕没有钱。只要你把钱拿来,我给你买人头。别说要个死人头,就是要活人脑子也能买来!”
“那人头得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
“我身在监牢,上哪弄这么银子呢?”
“你真是个书呆子!你不会写封书信给我,我送给你家里,叫你家里人弄银子嘛!”
崔敏也是被打得迷迷糊糊的,只求早点死,不想再活受罪。就叫李虎找来笔墨纸砚,写下家书一封,交给李虎,捎到家里。
崔敏没儿子,家里就个老婆带个闺女。母女二人看过书信,抱头痛哭。上哪弄这一百两银子呢?闺女孝心为重,自愿卖身给人家当丫环仆女,换得一百两银子,送进监牢交给崔敏。
崔敏又将银子交给李虎说:“李大哥,这人头就托付你办了。”
“放心,明天人头给你买到。”
世上只听说买东买西,那听说买人头嘛?谁知第二天,果然不假,李虎当真把人头买来了。
崔敏接过人头问道:“这人在哪儿买的呀?”
“你问这干啥!只管交上人头,了结此案。敢露出我半点风声,小心你皮肉之苦!”崔敏不敢多言,就叫李虎禀告县太爷交头落案。
县太爷一听人头带到,立即升堂传原告王俊生上堂认头,谁知不认便罢,一认又给崔敏惹出麻烦。
王俊生看看人头说:“这不是我妻子的人头,我妻子二十来岁,发如墨染。这人头发如银丝,也不知是谁家年迈妈妈残遭凶杀,请太爷明断。”
太爷一听吃了一惊:“啊!这个崔敏真乃胆大,竟然连伤二命,来呀,带崔敏上堂!”
崔敏带到。太爷惊堂木“啪”一拍:“大胆的崔敏,一命未结案,你竟然又伤一命,还不从实招来!”
崔敏吓瘫到大堂上说:“县太爷呀,这一条人命都够我受的了,怎么又冤枉我连伤二命呢?”
县太爷说道:“你既未连伤二命,我来问你:“李翠萍乃一年青女子,发如墨染,这颗人头白发苍苍,你从何得来?”
崔敏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掏钱又买了个冤枉。可他怕说出实情李虎打他,言语支支吾吾,不敢明言。县太爷大怒,吩咐用大刑拷问。崔敏怕就怕挨打,直吓得魂飞天外,只得招出是托李虎买来的人头。
“哪个李虎?”
“就是监牢班头李虎。”
县太爷一听:啊!追来追去,竟然还牵扯县衙里公差,这还了得!立时传问李虎,李虎抵赖不招,又传来崔敏老婆,闺女当堂对质,口供与崔敏说的相同。
李虎一看三人对证,大人的刑法又硬,知道瞒哄不住,只好招供说道:“这人头不是我买的,是杀我嫂子的人头,只因我嫂子是个寡妇,终年有病吃药,不能干活,我总想除了这个累赘。正巧崔敏交不出人头,我心想这可是个机会,杀了我嫂子,一来少个累赘,二能发笔外财,一举两得。我就哄骗崔敏写下书信。捎到他家里,得来百两纹银。昨天回家我用好言相劝,好酒相待,将我嫂子灌醉割下人头,也是我财迷心窍,没想到白头发黑头发不能代替,以致阴差阳错,被大老爷看出破绽。句句实言,望大老爷从宽。”
县太爷命杵作前去李虎家验明尸身属实。判道:李虎身为公差,贪财害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理该千刀万剐之罪,待秋后处死。
太爷又逼问崔敏黑发人头的下落,崔敏再不敢胡乱招任,大喊冤枉,前供翻完,求县太爷明察。此时县太爷才冷静下来,翻来覆去暗自思忖道:此案是有蹊跷。若说崔敏杀人属实,为何他已经招了口供,却说不出人头的下落?又何必卖女买头?若说他杀人不实,他扇子为何落在死者家中?莫非另有别人移花接木栽赃陷害不成?看来崔敏可能是苦打屈招冤枉的了。既然李虎能借机杀嫂,折扇之事恐怕也另有缘故。待我细细问他一问,就不再动刑拷问,好言好语说道:“崔敏,你好生想想,折扇乃你随身所带之物,你既没杀人,为何扇子落在死者家中?是不是啥时候有人借过?还是你啥时候在哪里无意失落?只要说清讲明,这杀人之事就与你无关。”
人在事中迷,就怕没人提。这一提,崔敏忽然想起来了,“县太爷,就在杀人那天晚上,东家请我陪客喝酒醉了,我把折扇插在脖子里回家。巧遇五台山和尚吴法聪和陶员外争吵,是我上前解劝,叫和尚扶我回家。走在三岔路口,和尚还问我打听王俊生的住宅,我当时指点给他。他又送我几步就走了,我回家之后,折扇就不见了。”
太爷一听还有这段缘故,猜想折扇十之八九与和尚有关,就挑选几个精细衙役,速去五台山将吴法聪带来审问。
几个衙役去五台山不但将吴法聪带到,还搜出带血的袈裟和匕首,一并呈报太爷,即刻击鼓升堂,崔敏当面质对,和尚见事情败露,人证物证俱全,料想狡辩无用,就如实招供是他杀了李翠萍。
问他人头现在何处?
“人头送给陶员外了。”
将陶员外传到一审,供出人头叫张大埋了,又将张大带到一问,供出人头扔在井里,立时派人打捞。不捞则罢,一捞事情更大;不但捞出人头,又捞出一具尸首。一审一问,才知是张二被张大所害,马上将张大押起,一案三条人命,一一审清问明。
太爷提笔判决:和尚、李虎、张大杀人害命,各判死刑,秋后处决;崔敏无罪释放;陶员外隐瞒人头,知情不报,连累两条人命,罚银五百两。三百两给王俊生回家安葬妻子,另再取亲配婚。二百两交给崔敏,一百两去赎闺女,一百两回家养息身体。
这正是:
世上事情乱纷纷,
真真假假假假真。
细查细访少出错,
严刑逼供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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