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郏县①｜我的家乡河南郏县，我拿什么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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郏县在哪里？恐怕很多人不知道，甚至不一定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只要随便列举一点历史，任何一点都能触碰到中国文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面对家乡厚重的文化，看着一点一滴消失在历史的尘埃，我伸长双臂，可怎么也拉不住她，这种痛苦犹如毒蛇啮心。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痛苦也与日俱增。我的家，我拿什么献给你？

作为一座千年古县，秦代置县，尽管这里没有为中华民族贡献“车同轨，书同文”的李斯，却有着“年轻时铁锤击嬴政，中年时才智献汉王，功成名退善其身”的千古一人张良。

对于张良是哪里人，很多地方有争议，但随着诸葛亮拜谒碑的出现，争议也就越来越少了。那时，诸葛亮还没有“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他只是个从山东前往南阳投亲的青葱少年。当时对他来说，千里迢迢没有飞机，没有火车，甚至连骑毛驴都是一种奢望。

就这样，他一边走，一边学习，一边交友。在与郏县相邻的禹州，他认识了徐庶，两人相见恨晚，彻夜长谈。在说到张良时，遂决定一起前往郏县李口镇张店村拜谒。220年，俩人来到张店村，并留下了被收录在《中原文化大典·书法典》里的那个“诸葛亮留侯祠铭碑”：

亮携元直，建安六年春，踏贤宗。观地势不严，然清静秀逸，乃龙凤之地。拜留侯，仰其像不威，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成帝王之师。吾辈叹之、敬之、效之。

谁也没想到，这一年，大汉天下已摇摇欲坠，献帝早成傀儡，曹孟德挥师官渡一战青史留名。

乱世之中，也是英雄辈出之时。告别了张良故里，带着对张良的敬意和梦想，在徐庶的推荐下，诸葛亮成为刘备的主心骨，从此走上辅佐刘备的人生苦旅。

岁月无情啊，当我在张良故里躺在外曾祖父怀抱里，听他讲过去的故事时，诸葛亮已经离开张店1000多年。在张店，我整整生活了五年，一直到5岁后，才被父母接走。

在这里，我学会了走路，跟着外曾祖父几乎穿越了红石青瓦的大街小巷；在这里，我开始用双眼观察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人世间的冷暖；在这里，我懂得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送别一生最爱我的外曾祖父……

很多次，在梦里，我常常回到张店，回到那个三进的院子里，跨过二道门就是中厅。中厅的北边就是外曾祖文陪伴我的住处，紧邻这中厅与二道门的是灶火。

30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楚地记起撒娇时让他用面团给我做老鳖，那个烟火把我们祖孙俩都弄成了大花脸；30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外曾祖父晚年得了食道癌，他临去世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把我送到他的身边，能够像以前一样每晚看着我睡觉。

那是的人迷信啊，大人告诉我，可以让我跟外曾祖父睡，但不能跟外曾祖父面对面，他有病，会传染。我们爷孙相伴的最后一晚，我把身子侧向一边，只留给外曾祖父一个后背。他轻轻地喊我：“乖，今儿黑咋不对劲，转过来让姥姥爷看看。”我想到了大人们教我的话，告诉他我后背疼，他轻轻地、轻轻地给我揉搓……

这夜，这个年轻时参加过村子里“死社”，面对日寇和土匪进村滋扰，第一批冲向敌人保家卫国的人、一个靠着强健身体和一手木匠手艺远近闻名老人长叹了一夜。第二天，他带着“啥时候能看到你娶媳妇就好了”的渴盼，永远离开了我。

这些年，每当从媒体上看到张良故里，每当看到“张店”这两个字时，内心就会被触动，就会想起那个离别前的夜晚，真后悔，没有像5岁前那样，躺在他怀里撒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