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3年(武周长安三年),登州改县为府,首任知府张玄通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张知府喜欢钓鱼,闲暇时经常提着鱼竿到护城河边垂钓。知府垂钓也确实有一手,只要他在河边一坐,不用一袋烟的功夫,什么鲤鱼、草鱼、鲫鱼、乌龟王八,接二连三地扯上岸来。知府爱钓鱼,却不爱吃鱼,所钓之鱼,大一点的随手送给过往的穷人,小的都放回河里。
有一天,张知府又去垂钓。他抛出鱼钩,就开始收线拉,手感沉重,他心中暗喜:好大的一条鱼!继续慢慢收线,却怎么也拉不动。他想肯定是钩到什么东西上了,不是往常鱼咬钩的感觉,有心拽断线吧,却又舍不得钩和线。
随从看出知府的心思,于是马上说:“大人,我下去看看。”不等知府回话,那随从脱下衣裤,“扑通”一声跳进没过人头的护城河里。几分钟后,河中的随从浮出水面,高声禀报:“大人,水下有一具尸体,身上还绑着一片磨盘。”
登州府地图
护城河里有尸体,想必有冤情。张知府无心垂钓,立马令衙役们下水把尸体打捞上岸。大家捂着鼻子上前一瞧,只见死者是位男性,尸体已经腐烂,辨不清模样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起谋杀案,死者还是在城里被害的。那么死者是谁,凶手又是何人呢?
众衙役大眼对小眼,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无人知晓。知府吩咐衙役封锁消息,把尸体悄悄抬出城外埋了,随后又把磨盘抬到府衙仓库里存放。几个月过去,知府只字不提此案,衙役们也不敢多嘴。时间久了,大家就把这事渐渐地忘了。
古人垂钓
有一天,知府让衙役在城里贴出告示:军队西征,急需石磨磨面,凡家有石磨者,三日内一律送府衙备选,不得藏匿,违令者斩。知府一声令下,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送石磨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府衙门前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石磨。知府让衙役逐个把石磨抬进大堂,由他亲自过目审查,衙役们感到奇怪:两天过去了,知府怎么一盘石磨也看不中。
第三天傍晚,衙役们抬进一盘石磨对张知府说道说:“大人,这可能是最后一盘磨啦。”知府定神一瞧:上下两片磨盘从选用石料的颜色、质地上看,不像是原配,仔细打量才发现石磨上片是新凿成的,而下片明显是旧磨翻新的。
磨盘
知府马上把它同河里打捞上来的磨盘相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两片磨盘所用的石料颜色、质地竟有惊人的相同之处。所不同是,翻新的磨盘比河里打捞上来的磨盘小了一圈。知府心里有底了,于是立刻问送石磨的人谁?立刻将此人带回衙门。衙役们立刻行动,赶往送磨人家中。
过了一个时辰,衙役把送磨人带到知府面前。知府指着地上的石磨问道:“此乃你家的石磨?”来人贼眉鼠眼,答道:“非也,是王田家的。”知府又问:“王田为何不来送磨?”来人回答:“王田在外做生意多日未归,草民特为他代送。”
知府接着问:“那你可知道送来的石磨,为何上下两片一新一旧?”来人支支吾吾说:“草民知道,上片磨盘碎成了两半,无法使用,故另凿一片。”“既然如此,本官派人随你去把碎的两半找来。”
来人搪塞道:“不知丢到何处,难以找到。”知府问其姓名,得知此叫张三。知府一拍惊堂木,大吼一声:“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还不从实招来!左右,给我拿下!”衙役当即把张三绑起来。
当晚,知府顾不得歇息,夜审张三。那张三本来心里有鬼,面对磨盘、如同面对死者,他两腿发软,全身发抖,嘴唇打颤,知府三下五去二,几个回合就把这起谋杀案审得一清二楚。
原来,死者叫王田,家住城西。由于他常年在外做生意,妻子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结果红杏出墙。本街二流子张三,以帮她干农活为名,乘机而入,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在了一起。最后演变至白天也不避人,张三在王家随住随宿,与王田的妻子活似一对夫妻。
有一天,王田突然回家,正巧把一对狗赤条条的男女堵在床上。张三看见王田,吓得衣裤也顾不得穿,双膝跪地,哭丧着脸,头像捣蒜似地连连叩头求饶。王田的妻子面无血色,躲在床头,吓得瘫软成一堆。王田压住内心的怒火,吩咐妻子做饭待客。妻子不知丈夫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厨房做饭炒菜。张三穿好衣服想走也走不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乖乖地缩在墙角听候发落。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王田摆上两个酒杯,手一挥,说:“兄弟,坐,喝酒!”张三往桌边挪了几步,全身抖得像筛豆子。王田给张三斟满酒,张三硬着头皮,抖抖索索喝着酒。酒过三巡,王田喷着酒气说:“张三,你与我妻相好多日,我早已察觉,念你帮我家干过农活,从此往后别再胡来,兄弟我既往不咎。”张三的头点得像吃米的鸡。
那天,王田由于心情不好,加之不胜酒力,时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倒头睡去。王田的妻子见此情景,起了邪念杀心。她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正是动手的好机会。她趁王田酒醉之机,让张三把他杀了,张三也正有此意。于是,张三找来麻绳,悄悄走到床边,轻轻套在王田的脖子上,然后两人用力一拉,王田张了张嘴,声也没吭,两条腿一蹬,当场断气了。
登州石磨街
杀人之后,二人本想把尸体送出城外埋掉。因有兵土把守城门,怕露出马脚,不敢去做。夜深人静时,二人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把尸体投人护城河里,又担心时间长了尸体会浮出水面被人发觉。张三思来想去,决定找块大石头,他一眼就瞧见柴房里的石磨,就上前拆下上片磨盘搬回屋里,绑在尸体上,然后投入护城河中。
张三和王田妻子私通在前,又杀人抛尸在后,其罪大恶极,其行当诛。二人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张知府上报有司之后,核准二人死刑。为以儆效尤,二人被斩首示众。
石磨街
奇案点评:
石磨奇案,原本王田已经原谅了妻子和奸夫的丑行,不料他却选择原谅。最终被二人杀死,王田之妻比潘金莲还狠,王田此举也太过愚昧,最终罔送了性命。武周朝石磨奇案,自此结案。
参考文献:
《登州府志》、《石磨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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