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红文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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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临近清明节，天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妻子说想趁星期天回老家“上坟”（我们那里把祭祖扫墓叫做上坟），她说这几天晚上老做噩梦睡不好觉，梦见父母没钱花了，没衣服穿了，没东西吃了……

俗话说“早清明，晚十一”，冥冥之中好像父母也在天堂里召唤我们。再也不能再等了，尽管离清明还有十天左右，尽管明天可能还要丝丝小雨，我还是打电话给在城里做生意的弟弟，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回去。

岳父母和我的父母都溘然长逝了，所以每年到了这个祭奠亲人的日子，我俩的神经都特别敏感。

老家的尚庄集镇，街上卖祭品的小摊随处可见。 祭品还是老规矩，一式两份。记不清 父母和岳父母健在时我们看他们拿的礼物是否一样，反正在天堂里都给取平了。

上千亿一张的酷似现在百元人民币的冥洋肯定都得几沓，老人们生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到了阴间决不能让他们再受阳间的罪。另外，不知他们那里通货膨胀了没有？金元宝、金条、金砖等保值东西得让他们提前存一点，衣服、裤子、鞋等不能少，手机、平板电脑、超市等潮流饰品更不能少。苹果、香蕉、橘子、饼干、糕点等供品一个都不能落。

妻子在她娘家和我分开了，她的姊妹们在此等候她多时了。

我家的坟茔有两处，一处在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沁园遗址的旁边，这里苍松翠柏，静谧肃穆。这里埋葬着爷爷奶奶及他们上一辈的先人，这是我家的老坟，也是我家的老根。前几天，长年工作在湖北现已年近八十的叔叔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替他给爷爷奶奶扫墓上坟。他说身体不行了恐怕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以后这上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话里的感伤溢于言表，让人不胜嘘唏。

电视连续剧《人世间》有句台词，它说孝有两种:一种是伺候在父母身边，照顾衣食住行，是养口体。另一种孝是远走高飞，赢得成就，让父母以此为荣，是养心智。毕业于济源师范的父亲的孝当属于前一种吧，而毕业于苏州医学院后又从政担任领导职务的叔叔的孝则属于后一种。但不管哪一种孝，父亲和叔叔都给我们后辈们树立了榜样。

爷爷生前是有名的老中医，他老人家一辈子悬壶济世，妙手仁心，方圆几十里，享有很高的赞誉。奶奶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睦邻亲朋，并用自己病弱的身体，把我们姊妹几个都悉心照顾长大。

摆上供品，和弟弟一左一右烧着祭品，祭奠着先人们，追忆着他们功绩。我先替叔叔给他们磕了三个头，最后又和弟弟庄重地分别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让他们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健康好运幸福。

父母的坟茔在我村东北角的村公墓里。本来父母是要埋在爷爷奶奶身边的，无奈老坟地方太狭窄了，已进不去人了。

临近公墓，已有丝丝细雨飘落，我和弟弟的心情倏然变得沉重起来。刚才给爷爷奶奶上坟，他们离开我们几十年了，记忆有点模糊了。但给生养自己的父母上坟，这种情感真的是不一样的，况且母亲才去了五六年，所以思念的情愫犹如这丝丝细雨，让人忍不住想悲泣流泪。不远处不知谁家女人在刚埋的坟茔边撕心裂肺地哭着，更增添了我和弟弟内心的感伤。

村里的公墓很大，堆起的坟茔行行排排，整齐划一，足有好几百个。墓地苍松翠柏，墓碑林立，些许杂草丛生，给人一种萧杀凄凉的感觉。

父母的坟在最东边，我们踩着泥泞来到墓地。先清理了周边的杂草和树枝，又给墓地培了土，再把父母生前喜欢吃的供品摆好，然后和弟弟在墓前烧着各种各样的祭品。父母的音容笑貌像放电影一样不停在眼前萦绕。

父亲生前是一名教师，他老人家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他的正直善良、诚朴敦厚、坦荡磊落、勤劳节俭的优秀品质，是留给我们子女们最好的精神财富。

母亲生前是一名农村干部，共产党员。她那慈祥的面容，疼爱的眼神，多病的身躯，步履蹒跚的模样，还有她那率直的个性，开朗的笑声，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都深深印刻在我们的心中。她上赡养老，下养育小，含辛茹苦受尽了人间磨难。儿女们成家后，仍然对我们牵肠挂肚，不顾自己体弱多病悉心养育我们的下一代。特别对爱喝酒的我，关爱有加。时常叮嘱：少喝酒，注意身体，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家里打理好，把儿女教育好。在单位好好工作，要留下好影响……千叮万嘱，情真意切。如今我们的日子都好过了，孙子孙女们也都找到了称心的工作，该到母亲享福的时候了，母亲却与我们阴阳两隔，怎不让我们肝肠寸断？

有人说“父母是挡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啊！

跪拜在父母的墓前，无限的悲伤让我心痛身颤，一旁的弟弟早已泪流满面了。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父母，嘱咐着他们把钱收好，把东西收好，天寒多穿衣服，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买啥，千万不要太节俭了。相濡以沫恩爱一辈子了，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彼此。

安息吧！我们恩重如山的父母，对你们的思念永远，永远……

责编：王芳 远岫 若谷

作者简介

郭红文，济源市作协会员，就职于济源市五龙口镇人民政府。有文散见于《济源日报》《济源文学》《大河文学》《金石文学》《宁古塔作家网》《当代精英文学》《中州作家》等媒体。其中《情系黄河滩》获得济源市首届“黄河情”征文大赛一等奖；《用忠诚书写军人本色》获得黑龙江省宁安市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全国征文纪实类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