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润海：我看《太行娘亲》和陈素琴

好戏源于生活

上党梆子《太行娘亲》剧本初次出炉，我就先睹为快，看了一遍。在这之前，曾经看过一部蒲剧《土炕上的女人》，一部歌舞剧《太行奶娘》，都觉得很好。山西还能不能再出来同样题材的好戏？心中在嘀咕。一看本子，编剧是李莉、张裕，心绪稳定下来。张裕不认识。李莉的戏，这些年却看过一些，最近看的是《挑山女人》。为写这个戏，她几次长途跋涉，到安徽山里走访了故事原型。为写《太行娘亲》她也一样来到太行山，实地采风，并且梳理了上百万字的文字资料。

太行山高，与天为党。这里曾经是农耕始祖炎帝神农氏生活繁衍的地方之一，产生过多少神话故事，历朝历代太行山出过多少英雄好汉，抗日战争又孕育了多少抗日英雄、英雄母亲，也孕育了激昂慷慨健康向上的上党戏曲。

赵氏只知其姓，不知其名，是一个典型的山村妇女，生活在太行山深处的柳树村，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山旮旯。她的生活就是下地干活，回家做饭，生儿育女，娶媳妇抱孙子，为赵家接续香火。果然媳妇梨花给她生了个孙子铁蛋，满月的时候，摆下农家宴，全村二十几户齐来贺喜，不料日本鬼子来了，把全村青壮年包括她的儿子根旺抓走，去修军火库。八路军王营长的妻子洪大夫自己怀着孩子为难产的梨花接产，顺利生下了铁蛋，她也生了一个婴儿铁牛。在反扫荡转战中，洪大夫不幸牺牲，妇救会主任田大娘抱来请梨花喂奶，遭到赵氏拒绝，他要保护亲孙子铁蛋。但是梨花却要报恩，执意收留，赵氏只答应奶几天。在日本鬼子扫荡中，张伯（党支部书记，应该是农会主席或者村长，那时共产党是不公开的）为了保护赵氏全家和两个孩子，毅然开枪呼喊着把鬼子引向悬崖绝壁，牺牲了。这件事震撼了赵氏，她也要像张伯一样保护孤儿。王营长带领八路军解救回根旺等青壮年，赵氏让儿子参了军。王营长不愿拖累赵氏一家，把铁牛抱走，赵氏追赶上部队，把铁牛夺回来，正正经经当起了亲奶奶。鬼子岗村少佐报复八路军，包围了柳树村，从梨花怀里夺走一个孩子，逼赵氏说出哪个是八路孤儿，赵氏竟然抱出了铁蛋。在痛斥一番鬼子后，毅然跳进枯井，被鬼子活埋，完成了一个平凡的山村农妇人格的升华。

这便是凭着剧作家李莉的雄才大略，文笔妙手，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与众不同的英雄母亲！因此剧名选定《太行娘亲》，再合适不过了。

好戏源于生活，再一次证明是艺术创作颠扑不破的真理！

好运依赖五魁

我常常把一部成功的戏剧作品的编剧、导演、音乐唱腔设计、舞美设计、演员，称作“五魁”。戏剧是一门综合艺术，哪一个创作部类都不能少，都不能凑合，必须都是魁首。

李莉是上海越剧院院长，但她不是越剧专有上海独有的剧作家，她已经属于全国、属于整个戏曲。她创作了各剧种的剧目50余部，获得国家和省市级各类专业奖项70余个。这些年我看过她写的戏记得的就有：京剧《成败萧何》《凤氏彝兰》《白洁圣妃》，沪剧《挑山女人》，绍兴越剧 《狸猫换太子》等，虽不甚多，但都是参加国家级戏剧活动，获得国家级奖项的。

她写的《太行娘亲》，与别的娘亲不同，赵氏是一位极普通的山村农妇。她偏狭，近于愚昧，却又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她既给孤儿叫魂，又能给孤儿用偏方祛烧。她不懂多少大道理，但是她懂得善与恶，懂得报恩，能区别人性与兽性。她在鬼子面前不动声色，敢于编排着骂鬼子。在亲孙与孤儿、生与死的选择中，毅然选择了后者。这就是李莉笔下的太行娘亲！

远来和尚好念经，这是当今戏剧创作的一种无可奈何的现象。山西现今编剧导演奇缺，只要外请的编剧导演来了不是为他们自己搞系列产品，而是真心实意为当地搞出好戏，塑造出好人物来，就很值得。上党梆子《太行娘亲》不仅编剧请对了，导演也请对了。

青年导演王青，也来自上海。所以要请她，是她已经排过两部上党梆子戏，一部是长治上党梆子《一撇一捺》，一部是高平人民剧团陈素琴主演的《西沟女儿》。因为她年轻，不摆架子，也不搞她的系列。她与剧团各类人员处得来，尤其摸准了陈素琴，西沟女儿申纪兰演成功了，太行娘亲赵氏也能演成功。因为她年轻，谦虚，听得进意见，打磨戏肯下功夫，可以精益求精。事实上，《太行娘亲》舞台处理做到了细处着手，不厌其烦，雕琢得赵氏棱角鲜明，蛮有个性。

王青虽然没有全国一些大腕儿名气大，但她已经参与或独立给京剧、秦腔、白剧、陇剧、琼剧、五音戏、粤剧、淮剧、粤剧、豫剧排导了不少戏，特别是京剧《孙悟空大战盘丝洞》、《廉吏于成龙》、秦腔《大树西迁》、陇剧《官鹅情歌》、白剧《白洁圣妃》等，参加了全国性的不少活动，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她不是“飞行导演”、“电话导演”，她是实实在在的坐镇导演。她也没有大腕那种习气，尽显自己，搞没了剧种、作品本身的特点。他没有把申纪兰搞成王青。

舞美、灯光设计者，名曰伊天夫，还来自上海，也是一位获奖专业户， 我看过他的戏曲舞台美术奖就有：京剧《廉吏于成龙》、京剧《膏药章》、豫剧《程婴救孤》、川剧《金子》、壮剧《歌王》、淮剧《金龙与蜉蝣》、淮剧《西楚霸王》、昆剧《琵琶记》 、湘剧《子血》、湘潭花鼓《筒车谣》、越剧《西施归越》、越剧《李清照》、彩调《哪嗬咿嗬嗨》、粤剧《驼哥的旗》、秦腔《西域情》。可以说自从有了文华奖，我就牢牢记住了他。

我向来反对在舞台上堆砌木材钢材，我把它叫做“石崇斗富”。但是现代戏或新创作的古代戏，不可能都搞一桌二椅，不用一点木材钢材也不可能，前提是给演员留下足够的表演空间。请伊天夫来把控《太行娘亲》的舞美，大可放心。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可以说是一景多用，灯光调节，一样是大气的、新鲜的、与太行山深处的小村，与没见过世面的赵氏相切合的，也能够调动起演员、观众的兴趣。

好乐不离传统

有人说，地方戏的特点是说地方话，我总不以为然。我以为地方戏的特点，首要是音乐唱腔。而音乐唱腔的设计却一般不能外请。四十年来上党梆子在音乐唱腔上的改革是卓有成效的。在语言上他们采取了“京声党调”，就是大体上的普通话发声，他们摒弃了“zhchsh”与“zcs”颠倒的发声，声调却是上党戏曲的，控制了吼、喊、吵，使得唱腔本地人接受了，外地人也觉得优美了。在音乐唱腔的改革创作中，马天云、吴宝明、冯来生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使得上党梆子腿长了，张爱珍、吴国华、张保平、陈素琴几位梅花奖演员更名声在外了。

这次《太行娘亲》音乐唱腔设计者，请了本省的孟只争、本市本剧种的李秀荣。孟只争熟悉山西民间音乐，熟悉山西地方戏曲音乐，他参加过多部歌剧、地方戏新作的音乐创作。他是我的合作者，他把控了北路梆子《云水松柏续范亭》音乐，使之成为2015年山西省十大重点剧目之一，两次进京演出。他更数次参与上党梆子的音乐创作。他没有大名家的派头，容易合作，这次与上党本土音乐家合作，更突出了上党梆子文武场的特色。在这里，我引用一位戏友苏林和的一段评论：

这个戏，比较吸引人的特点还在于把每件乐器的音色都摆布得恰到好处。比如，唱腔过门结束在演员开口的前一眼上用琵琶勾边；在演员独白的时候，让二胡独奏和西洋乐渲染感情，二胡高低起伏、有收有放的音色能把观众的心弦紧紧抓住，在低音的陪衬下既有味道又不单调；此外还有唢呐群，在唱腔的华彩处，在剧情的高潮处，在定音鼓的隆隆声中，鸣奏出一曲慷慨悲歌，描绘了一副雄起壮丽，让“太行娘亲”的精神声震九天，余音绵长。

我和苏林和一样欣赏打击乐的运用，激越雄健，铿锵和鸣，十分提神，把太行精神发挥得非常充分！这种太行精神，也包括太行戏曲、太行音乐，只有在传承好太行遗产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才可能创造出新的艺术作品，否则必将是事与愿违，南其辕而北其辙。

戏曲音乐唱腔作为戏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本身也是个整体，既有作曲、唱腔设计，又有配器、指挥、演奏、演唱、伴唱、音量控制，只有把这诸多部分协调控制好了，才能算一部好的戏曲音乐作品。孟只争在控制协调方面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我们经常感到梆子戏的音乐唱腔幽雅舒展不足，不是演员喊得嗓子沙哑，便是乐队喧宾夺主。但《西沟女儿》却没有这种毛病。伴唱也似乎是进行过训练的。

苏林和对《太行娘亲》整体音乐的论述，也是恰当的，论戏曲论音乐，才能论到点子上，才能服人，才对进一步改进有益。

好角儿起于基层

我还有一个观念：戏曲剧团不少好角儿起于基层。好多戏校出身的青年演员，进入大剧团之后长期演不上戏，荒废了。而到了基层剧团的演员，却成了主演，甚至打出去，获得了省级以上的大奖乃至梅花奖。陈素琴就走过这样的历程。

陈素琴生于1972年，1988年毕业于高平市艺校，分配到高平市人民剧团。人民剧团是一个自负盈亏的剧团，以演出为业，要排演大量的剧目，才能应付跑台口。几年中她演出了《休妻》、《再教子》、《红腰带》、《红灯记》、《秦香莲》、《佘赛花》、《杨门女将》、《风雨行宫》等。多数是传统戏，也有几个新创作的和移植的戏。使她出名的戏是参加中国"映山红"民间戏剧节演出的《陈圆圆》，因为是通过“映山红”组委会报上去获奖的，有的朋友就几次问我，这朵梅花是不是含金量低一些？我几次都详细介绍，才解除了疑问。

其实我真正认识陈素琴，还是看她演的《西沟女儿》，她扮演申纪兰。真人真事的现代戏不好写不好演，特别是当世的模范人物更不好写不好演。关键是把握好选材的角度，如何处理选材。西沟是干石山区，不但缺水，而且缺土，但他们硬是把石头撬开缝，把树籽草籽和黄土放进去，等待天雨，让种籽发芽。就这样西沟人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把荒山变成了绿林。申纪兰始终保持着农民的本色。他没有居功自傲，更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派头。剧作家张宝祥从平凡中写申纪兰的不平凡。特别是申纪兰与婆婆、与丈夫之间的戏，立在舞台上，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申纪兰。陈素琴则比较充分地显示了她的演唱实力，每一个唱段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我曾写了几首“打白条”诗：

看高平人民剧团上党梆子《西沟女儿》

西沟女儿好平凡，一生守土不出山。

人大代表十一届，本色如初老纪兰。

西沟女儿不平凡，自强不息六十年。

党风民性育骨血，铁打铜塑好党员。

看《西沟女儿》赠陈素琴

问我此梅含金量，答曰金量绝不低。

昨夜一曲西沟女，清亮婉转谁不迷。

《西沟女儿》虽然是成功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满足。申纪兰作为一个先进而朴实的共产党员的无私奉献精神，大可歌颂，但总觉得有些绷得紧，起伏跌宕不够。唱腔不必都高而平，抑扬顿挫少了，听得累。好嗓子也不必总是甩高腔，用一用中音区的吟哦板式，更加多彩。

这些不足在《太行娘亲》中得到了弥补，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在太原看了演出后，我给陈素琴发微信表示祝贺，我说：“有人说你演成花旦戏了，别听他们。这是你的发展变化，你的本事，是这个戏的特点。你要走出与爱珍国华不同的路。希望你成为晋城的任跟心景雪变。”她说：“我特意这样，想要塑造一个不一样的人物。我们平时下乡演出，观众反应挺好的。”

那么，陈素琴塑造的是一个怎样的“不一样的人物”呢？前面提到她落后、偏狭甚至愚昧、小天小地，然而她善良，固有常人的母爱，在残酷的现实中实现了人性人格的升华，另一方面，她性格中还有乖巧、泼辣、犟悍、淡定、从容的一面。因此她敢于同敌人周旋，编排着话语痛骂敌人，舍得一个死，敢把鬼子骂成猪狗不如的畜生。她的乖巧，是为了骗过敌人，保护孤儿，而一旦与敌人周旋不成，就化为凛然正气。她抱着亲孙儿铁蛋从容走向枯井，不似就义，绝似就义！赵氏的这两方面的性格特点，是陈素琴和编剧导演一起琢磨，共同创造的，又是陈素琴在舞台上独特地表演给我们的，是她准确地把握住了赵氏，演活了这个人物。

戏曲重唱，上党梆子更是如此。老一辈的吴婉芝、郝聘之、郭金顺、郝同生，中年一辈的张爱珍、吴国华、张保平、郭孝明都是家喻户晓的唱家。陈素琴也磨练出一副好嗓子，但是她可不是“高而平”的把式，他唱得抑扬顿挫、起伏跌宕，又行云流水、婉转自然。我们不妨且欣赏她几段：

第一场赵氏出场：赵氏拎酒上，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唱道：孙儿满月我笑笑笑……哈哈——（猛地憋住）众人齐呼“咋啦？赵氏缓过气来接唱：“睡也笑、醒也笑、进屋笑，出门笑，把气笑岔！”

三代单传到根旺，

为儿娶来小梨花；

却不料，圆房三载蛋不下，

急得我，恨不能倒头喊她妈。

终盼来，天降麒麟续香火，

粉嘟嘟、嫩生生、圆滚滚、他就是我那心肝宝贝铁蛋娃！

先声夺人，出来一个与众不同的婆婆。盼孙心切，终于如愿，那种喜悦，难以抑制。唱得跳宕回环，欢快华彩，显然不是传统的青衣唱腔，而带有花旦味道了。

第二场的赵氏出场，却大不相同。赵氏内唱“魂飞魄散、一路狂奔逃出后山沟”后，踉跄跌进家门，“见亲人忍不住放声嚎啕。”接着唱道；

鬼子们，气急败坏施残暴，

竟将那，全村小儿一个一个用刺刀挑！

众人悲愤一声吼，

赤手空拳对屠刀。

鬼子恶煞竟用机枪扫，

几十条性命霎时抛。

尸成堆哪血成河，

最揪心，个个小儿肠断头碎在血泊中漂……

晕眩似闻铁蛋哭，

惊痛中，跌跌撞撞往家逃。

逃逃逃，跑跑跑，

这惨景，永生永世、晃在眼前、刻在心梢！

惊恐、惧怕、紧想着自己的孙子，回家一看，却成了两个娃娃，这便如何是好！唱得沉重、颤抖，华彩不起来了。

第三场赵氏在张伯坟前、在王营长面前的两段唱：

细想想，你不顾生死为的啥？

再问问，八路军为谁把敌杀？

更难忘惨烈后山沟，

众人拼死斗凶煞，

昂首挺胸对屠刀，

只为护佑八路的娃。

那日俺还犯糊涂，

今朝方知理不差：

谁能真心帮百姓，

百姓就真心护卫他！

张伯哪，俺脸皮薄来怕认错，

只向你悄悄把誓发：

从此后，铁牛就是亲骨肉，

俺当不起英雄，就当个正经奶奶胜亲娘哪！

她当起了正经奶奶，王营长便是正经儿郎了：

一声亲娘我热泪淌，

为娘有话你记心上：

百姓的儿子为百姓想，

百姓的儿子理当百姓养。

纵有霹雳当头炸，

炸不尽，天下百姓护犊的娘！

这两段掏心、诉志、起誓的唱，平实稳重、浑厚有力，激动人心，既是正宗的上党梆子青衣唱腔，又有上党梆子须生刚健苍劲的力度，是可以传唱的段子。

第五场赵氏斗敌存孤。除了为保护孤儿与鬼子周旋的唱之外，有一段铿锵有力面对村民的大喊着的念白：

（大喊）住手，俺家的事，要你们吵吵个甚！皇军愣说他是王营长的孩子，就算他是王营长的孩子，难不成为了一个孩子，赔上咱全村人的性命？再说了，八路军天好地好，他能保咱传宗接代？再再说了，今天是皇军杀了八路孩子，日后八路自会找他们算账报仇！再再再说了，俺虽糊涂，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闯祸一人扛！太君哪，俺糊涂你不能糊涂，俺犯傻你不是傻瓜，俺犯浑你不是混蛋！来来来——（一把抢过梨花怀中的铁蛋）这就算是八路的孩子，只要你眼不眨、神不乱、手不抖、心不颤，你就剁、你就剐、你就挑、你就杀——

最后是满腔怒火、义正辞严斥责鬼子岗村，却用“哭你娘”开腔：

骂一声鬼子我把悲声放，

哭天哭地我哭你娘！

她怀胎十月非容易，

一寸一寸将你养。

盼你长大继祖业，

盼你孝敬双高堂。

盼你娶妻多生子，

盼你积德福寿长。

谁知你把良心丧，

不敬老父不孝娘。

抛妻别子来中国，

凶残赛过杀人狂。

你叫俺，怎共荣？怎和善？怎低头？怎相让？

只能报仇枪对枪！

哪天你死在枪口下，

我哭你娘，空欢喜、空期盼、白白养儿一大场！

听得出来，陈素琴的声腔到这时像是京剧的老旦了，很有李奶奶、沙奶奶的风度。陈素琴演过样板戏，况且上党梆子的五个声腔中就有二黄腔，学用起来不难。这样，一部《太行娘亲》，一个赵氏，在不同情境、融汇了花旦、青衣、须生、老旦诸种唱腔，既是一种探索，也是陈素琴取得的成果，可喜可贺。

与唱腔变化的同时，在表演上，也形成了以青衣为主调的多姿多彩。使她的演艺在唱念做几方面都有了与众不同之处，赵氏绝对不同于金桂、陈圆圆、申纪兰。赵氏能受到广大观众的青睐。

在众多的青年演员中，陈素琴怎么能走到这一步呢？这也和她多年在基层剧团摸爬滚打有关。他在基层剧团工作了十八年，什么行当、什么角色都断不了要演，她是磨炼、摔打出来的。她跟我说：“在基层剧团是比较累，我很辛苦，但是也很幸福。有一个自己能唱戏的舞台，就好极啦。”

我说好角儿起于基层，可以吧？

好景还靠众人绘

这个众人，一是市场上的观众，二是剧团的成员。

陈素琴说：“新戏只有在下面演，才能保存住。我们平时下乡演出，观众反应挺好的。”《太行娘亲》已经演了50多场，多数是走台口演出的。我也曾经说，好戏要打出去，首先要打下去，打到基层，打到农村。农村是一个广阔的演出大市场，虽然是个初级市场，却养活着绝大多数基层剧团。只要不离弃农村演出市场，不离弃基层观众，地方戏曲就不会消亡。

戏曲下基层需要政府支持，社会扶助，首先要剧团自己争气，把自己的队伍调动好。现在有一道风景很特别：一个新戏出台的节目单上，在编剧导演头上往往压着好多“老总”，总创意总策划总顾问总指导总协调，还有数量更多的创意策划顾问指导协调，轮到编剧导演等创作人员，就十几行以后了，真让人哭笑不得。《太行娘亲》的节目单却没有“老总”队伍，而所有演员、副导演等所有后台人员、鼓师、琴师等乐队所有人员，却全部印在节目单上。陈素琴懂得尊重她的队伍，首先在内部营造了一个和谐的环境，保证了戏能排好，演好。

陈素琴从一个自负盈亏的民营剧团团长到一个市级国有剧团团长，辛苦尝尽，体会良多，充满希望。

“要生存更要发展，发展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而发展首要的内容是抓剧目生产，继承传统剧目，移植精品剧目，新创古代戏与现代戏。《风雨行宫》《陈圆圆》《西沟女儿》《太行娘亲》可以说是她的四个里程碑。这些剧目都收到良好的两个效益。《风雨行宫》演出了1000多场。《陈圆圆》在第六届中国"映山红"民间戏剧节获得十二项奖，陈素琴获演员一等奖第一名。之后，陈素琴又获得了戏剧梅花奖。《西沟女儿》是六十周年国庆献礼演出重点剧目，进京演出反响强烈。《太行娘亲》在参加山西艺术节获得杏花奖以后，已经赴京演出，并且参加了国家大剧院举行的新年晚会。

对上党梆子的发展，陈素琴也有自己的思索:

上党梆子现在虽然不是特别兴旺，但也不是太衰退。应该呼吁大家都来关注它，让大家意识到上党梆子是晋城最有深厚底蕴的一种民族文化遗产，不应该仅靠几个上党梆子剧团来保护它，应该出台一些保护措施，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上党梆子应该在保持原汁原味的基础上进行改革，去掉那些给人感觉很噪，很乱，很粗糙的东西，向细腻转变。艺术队伍在发展上要考虑年轻观众的需求，剧团要排能够吸引老年观众的传统戏，也要排吸引老少皆宜的新编剧目，它的情节要有震撼力，语言要简练，不要拖拖拉拉。可以在市里的影剧院举行一些公演，让好奇的年轻人看一看，被它吸引。

陈素琴十分看重吸引青年观众，除了在保持原汁原味的基础上进行改革，排演能够吸引老年观众的传统戏，和老少皆宜的新编剧目外，在剧团本身，把重点放在青年演员的培养上，至关重要，甚至需要化一点血本。如果在上党梆子剧院也能有一个像临汾蒲剧院小梅花蒲剧团、运城艺校蒲剧青年实验团那样的团体，上党梆子也就更有后劲了。

陈素琴，干吧！

2018年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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