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蓓蕾绽放

初三学生胡佳有一副金嗓子，省电视台的青年歌手大奖赛正在招募选手，胡佳瞒着父母偷偷报了名。比赛在两个月后进行，胡佳就利用课余时间积极准备。

但是不幸得很，这事儿最终还是被她父母知道了。

胡佳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都希望胡佳能刻苦用功，以后考上名牌大学，然后读研究生，踏踏实实做学问。可胡佳却不理会父母的劝阻，依旧我行我素，这让她父母非常头疼。

—个细雨霏霏的夜晚，胡佳的父亲胡雨亭带着妻子来到一位叫古静之的老人家里，决定向这位老前辈求助。

胡佳父母怎么想到要去找这位老人的呢？

原来，古静之是省城一位非常有名的老中医，和胡雨亭的父亲，也就是胡佳的爷爷，是至交。据说当年某局有个局长得了一种怪病，晚上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眼睛突然斜了，鼻子也歪了，连眉毛都掉光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用被单裹着头，慕名来求古静之给治。古静之一看，发现用他们古家以前特制的“古氏虎骨膏”就能治这病，可现在到哪儿去弄虎骨？看着对方痛苦万分的样子，古静之灵机一动，揭下墙上那幅胡雨亭父亲送他的《虎啸图》，“撕”下一条“虎腿”，又开出几味药，让局长将“虎腿”和中药一起煎熬服用。局长虽然对古静之此举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照着做了，没想三天之后他的怪病果然痊愈。这个传说在省城几乎家喻户晓。

既然古静之有如此神力，现在胡雨亭在对女儿劝阻无望的情况下，就想到了这位老人。

古静之一眼就猜到了他们的心思，笑着问：“雨亭啊，你们夫妻俩雨夜登门，是有什么事情吧？”

胡雨亭也不想绕弯子了，忧心忡忡地将胡佳的事细说了一遍。

古静之看着他们夫妻俩，问：“你们想让我做点什么呢？”

胡雨亭看了一眼妻子，说：“古伯伯，听说您深谙针灸探穴的中医秘技，扎了人身上的某个穴位之后，就能让他突然失去说话功能，过—段时间重新再扎一针，就能把功能恢复过来。是吗？”

古静之一听，眼睛瞪大了：“你是说让我给你们胡佳扎一针， 让她变成不会说话的哑巴？”

“对对对。”胡雨亭直点头。

妻子在旁边补充说：“古伯伯，我们这也是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想出来的办法，我们就想让胡佳彻底死了唱歌这条心，一心一意准备中考，考完了再请您帮她恢复说话功能。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不让她唱歌，可那个比赛偏偏在中考之前，您说这不是害人吗？”

古静之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惊讶地连连摆手：“你们哪你们，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样？”

胡雨亭赶紧解释：“古伯伯，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时间这么紧，我们只能来求您了，您就帮帮我们吧？”

“唉！”古静之叹了一声，“你们别听人家瞎说。我会针灸这不假，可也不是像传说的那么神奇，一针扎下去变成哑巴可以，可要再想恢复说话功能，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可古静之越是说不行，胡雨亭夫妇就越是觉得老人肯定是怜爱胡佳，不想在孩子身上扎针。两人苦苦恳求了半天，也没有能说服老人。

妻子顿时急得直流眼泪，说：“古伯伯，您老人家和雨亭父亲是深交，您就帮我们一回吧。胡佳现在还小，关键时候不懂轻重，等以后长大了，她会感激您一辈子的。我们做父母的若是现在跟着她一起犯糊涂，将来孩子走了弯路再想回头，就迟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好半晌，古静之又重重地叹了一声，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吧，我就答应了你们这一回。”

有了古静之这句话，胡雨亭和妻子紧绷的脸这才松弛下来，他们又和古静之具体商量了下一步的实施细节，直到十点多钟才离开诊所。

巧的是，没几天，胡佳正好患了感冒，胡雨亭就趁此机会把古静之请到家里来。一听说古爷爷是专门来给自己看病的，胡佳直埋怨爸爸不该麻烦老人家，吃点感冒药不就好了吗？

古静之疼爱地拍着胡佳的脑袋，告诉她说，西药有副作用，他来给她扎两针，晚上睡一觉，感冒就好了。胡佳很听话，于是就躺在床上，让古静之给扎针。

古静之在胡佳的耳朵边上扎了两根小银针，胡佳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就渐渐睡着了，古静之于是就轻轻关上房门，和胡雨亭夫妇来到客厅。

妻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着急地问古静之：“古伯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考完之后，您可一定要让孩子重新说话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内衣已经被一身冷汗湿透了。

古静之看了她一眼，说：“放心吧，既然答应了的事情，我就一定能办到。如果你们不放心，现在还来得及去把银针拔下来。”

“不不不！”胡雨亭在旁边赶紧一把拉住古静之。

.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古静之重新走进胡佳房间，拔下她耳朵边上的那两根小银针，随后又拿出一包草药，嘱咐胡雨亭妻子熬给胡佳喝。一切都关照好了，他才离去。

那天晚上，胡雨亭夫妻俩一夜没有合眼，看着熟睡的女儿，他们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早晨，妻子把胡佳从床上叫起来，胡佳突然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妈妈，我怎么了？我的嗓子怎么了？”胡佳手舞足蹈地喊着，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她又伤心又恐惧，拼命用手揪自己的头发。

看着胡佳这个样子，妻子心如刀绞，抱着她大哭起来。

按照事先的约定，这时候，胡雨亭拨通了古静之的电话。半个小时以后，古静之又来到了胡家，察看一番之后，对胡佳说：“孩子，你这是发育期突然失声，别害怕，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胡佳流着眼泪在纸条上写道：“古爷爷，我想唱歌，参加青年歌手大奖赛，可现在却成了哑巴，怎么办啊？”

古静之抚着她的头，安慰说：“孩子，唱歌比赛你这段时间是肯定不能参加了，就安安心心准备中考吧！”

胡雨亭和妻子一看，赶紧接过话题劝慰胡佳。

胡佳不得不死了参加青年歌手大奖赛的心，只好一门心思投入到复习迎考中去。很快，她的学习成绩由班上原来的第十八名，上升到了前三名。

胡雨亭夫妇看到胡佳的成绩册，乐得喜笑颜开。

可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天，古静之应邀去病人家里出诊，不料出了车祸，没能抢救过来。

这一来，胡雨亭和妻子的吃惊和慌张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没有了古静之，胡佳如何恢复说话？他们只好连夜奔走，跑医院，求医生。可医生们不但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而且还谴责他们的做法。

原来只是想阻止胡佳参加大奖赛，没想如今却弄得女儿一辈子将成为哑巴，夫妻俩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胡佳，他们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胡佳一眼。

可偏偏这时候，胡佳突然失去了踪影，胡雨亭和妻子心里真是又急又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会想出那么个荒唐的办法，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们一边去电视台要求刊登寻找胡佳的启事，一边自己白天、黑夜地出去四处找，还盼望着能接到好心人的电话，给他们提供线索。

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也就是电视台举行青年歌手大奖赛正式开赛的第一天晚上，胡佳突然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五彩灯光下，她亮开嗓门唱了一首《青藏高原》。

“原来她是偷偷跑去参加比赛了！”胡雨亭心里的石头刚要落地，突然又回过神来，“哎，不对呀，胡佳的嗓子不是......不是被......”

妻子也疑惑地瞪眼瞧着他。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冲到电话机前，给电视台打电话，不停地打，可是打不进去 .....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是胡佳打来的：“妈......”

听到胡佳在电话里喊的这一声“妈”，妻子泪如雨下，夫妻俩顿时抱头痛哭。

胡佳在电话里告诉爸爸妈妈：其实当初古爷爷并没有用银针扎哑她的嗓子，只是要她装哑巴；古爷爷还根据中医的原理，对胡佳怎么用嗓子正确发音做过指导呢。

“原来我们俩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啊？这个小丫头，不仅能唱歌，居然还会演戏？”夫妻俩这下才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女儿。

那年中考，胡佳考得相当不错。

三年后的高考，胡佳同时收到北京大学和北方音乐学院两份录取通知，经过再三考虑，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北京大学。她说，唱歌其实只是她的爱好。

上大学前夕，胡佳来到古静之墓地，老人的话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孩子，你就像一朵舊蕾，等待绽放！”

（黄廷洪）

（题图：谭海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