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装的《文心雕龙》静静躺在四川省图书馆古籍修复师袁东珏办公桌一角,平整地压在厚实的木板之间,“这个步骤叫‘压平’,估计再有半月,就可以拿去打眼、装订了。”袁东珏说。
4个月前,当这部明刻本《文心雕龙》从地下库房取出时,书身已布满岁月剥蚀的痕迹:因纸张纤维老化,泛黄的书叶脆弱不堪、相互粘连;纸张虫蛀严重,局部还有霉烂。年逾七旬的袁东珏是这部《文心雕龙》的“主治医师”,她花了4个月时间“抢救”这部古籍。
四川是古籍资源大省,拥有古籍收藏单位138家,汉文古籍藏量约187万册。古代文献典籍承载着中华民族的文化记忆。
古籍修复离不开古籍修复师的巧匠之手。在四川省图书馆内的省古籍修复中心里,袁东珏正在工作台前修复一部清代乾隆时期的家谱。台面上,一张薄如蝉翼的书叶平整铺开。灯光下,虫蛀、龟裂所造成的书叶破损触目惊心。袁东珏用毛笔蘸着浆糊,把手工制作的补纸与古籍破损处粘合在一起,“补破相对容易,但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例如要先补书口,这有利于加固书叶;同时还要观察书的纹路,将补纸的纹路与之对齐。”袁东珏解释说。
面对虫蛀、霉变、酸化、断线等古籍“通病”,毛笔、铅锤、剪刀、尺子等传统工具加上古籍修复师的丰富经验仍是最直接有效的“治疗手段”。作为四川省图书馆目前年龄最长、资历最老的古籍修复师,过去近40年间,袁东珏修复的各类珍贵古籍及书画、图档资料多达355种、4088册,其中不乏四川省图书馆镇馆之宝《洪武南藏》等珍本、孤本。
“古籍修复这门技术入门很快,但门道很多。由于古籍破损状况各不相同,修复方案也要不断变化。”袁东珏说,古籍修复师要善于运用“望闻问切”发现古籍的“病因”,寻找合适的治疗方案。
与此同时,一批新技术启用使得古籍修复更加精细。据四川省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古籍部副主任罗涵亓介绍,测厚仪以及纸张纤维分析仪的投用,可以更准确地测算出书叶厚度及成分,以便精准匹配补纸;测酸仪能准确测量书叶酸度,从而检测古籍修复脱酸效果;低氧充氮杀虫室为古籍储藏提供近乎无氧的空间,可有效避免虫蛀难题。
在信息技术加持下,四川省图书馆部分珍贵古代文献已进行影印再造,依据原书板式制作成“再造善本”;一批古籍的影像也已保存制作成电子书,供读者在网络数字阅览平台阅读。自2007年以来,四川省图书馆已完成馆藏再造明初版《陈老莲水浒叶子》、清稿本《四川南阆盐务图说》、明版《华阳国志》等善本近30种。“这种方式能拉近普通读者与古籍的距离,古籍再生性保护将让孤本不孤、化身千百。”罗涵亓表示。
记者离开时,袁东珏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来到另一处工作台与几位年轻的古籍修复师一起制作拓包。这些古籍修复师将在“世界读书日”当天走进成都一所小学介绍拓片制作技艺,圆鼓鼓的拓包正是关键道具,“希望增进青少年对古籍的了解,培养他们对传统文化的兴趣。”袁东珏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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