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红 槐花白

♣ 潘新日

突然间想起槐花，家门口满树红的、白的槐花，带着淡淡的幽香闯进梦乡。

五月槐花香，家乡的味道，在游子的心里恣意地流淌着，那么地诱人，那么地令人回味。

记忆里，我们村子的槐树种的是最多的，还有很多的花，这些不知名的花斜倚在院子的角落里，一棵棵大大小小的槐树围绕在房前屋后。每年春夏之交，一簇簇碧绿的叶子间，槐树花在细雨的滋润下，慢慢舒展开花蕊。

清晨，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推开二楼的木格子窗户，淡淡的花香一股脑地涌进来，扑鼻的香。目光所及，楼下全是大团大团白的、粉红的花朵，都大大咧咧地突出绿叶，泊在一枝枝丫间，一穗一穗的白，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清新了这个夏天的清晨。

我曾经多次循着花香仔细观察槐花的身影，也曾多次手捧一串串的槐花凝视，这些三角形的小精灵，扑闪着洁白的、粉红的翅膀，细长的花蕊是它敞开的心，在夏日的阳光里跳跃，时常，看着这些幽香的蝴蝶，心头不自觉地会产生一丝莫名的悸动，一种畅快的欢悦。

五月的槐花多了浓郁，明显没有了春天的热闹，虽然花事到了尾声，而它们却能够心平气和地开得次第，虽然少了热烈，却也不失娇贵，犹如戏场里的压轴大戏，总会给人留下难忘的精彩，让人回味无穷。

槐花是乡下的贵族，有着高贵的声望。乡下最好的槐花蜜没有几个人能够消受到，祖母做的槐花饼、槐花糕，母亲蒸的鲜槐花，父亲酿的槐花酒，都是我们小时候难得的美食、美酒。槐花香里，那些艰难的时光因槐花而变得意义非凡，且有滋有味。

在乡下，老家人最喜欢在春荒里伴着花香度日，有了一树树的槐花，两个月的口粮是不用愁的，满树都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当然也不会忘记捋很多槐花煮熟后晾干，等大雪封门时拿出来应急。我惊叹于老家人对槐花的青睐，不管老幼，都喜爱吃。

放学的路上，我们这群不羁的孩童是绝对不会挨饿的，沿路满是压弯枝的槐花，也不顾什么斯文，伸手拽住最低的一枝，从树上一串串撸一把塞进口中，清清的、甜甜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那副样子好惬意、好满足。也会一大把一大把地捋下来，装在书包里，然后坐在田埂上，剥去周围的花叶，只吃里面的花蕊，那个甜无法形容。

童年的时光是美好的，也是短暂的，当我们一个个考进大学，走向社会，那一树树槐花却成了美好的记忆。我所居住的城市里，都是四季常青的观赏树，而槐树却只能在公园里才能觅见踪影。槐花盛开的季节，带着孩子前去观赏，有时候会忍不住伸手摘下几串品味，还是童年的味道，那记忆里的甜，便成了一份美丽而遥远的怀想，少了随意，多了顾盼。

岁月如逝，每一朵花都有花期，我们的花期就在乡下，在开满花香的槐树下。童年的记忆是美好的，那淡雅的白、雍容的红是乡村的风景和希望，是幸福也是满足。多想倚着那棵开花的树，倚着那些洁白的、粉红的花，做一场梦，梦乡里，有家乡的小屋，有清澈的池塘，有乱舞的蝴蝶，有辛勤的蜜蜂，还有一段芳香、一种甜美、一样满足、一份喜悦。

还是想那村庄周围一树树清幽的槐花香，花香里有家人的呢爱，有小伙伴的呼唤，有童年的欢乐，我在想，如果可能，我会把门前的一串串洁白的、粉红的槐树花搬到城市周围，让整个城市都铺满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