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考虑部署核武器、巨资买坦克……波兰强化军力有何影响

作者：兰顺正

首发自：澎湃新闻

考虑允许美部署核武器、斥巨资购买美制武器、对乌进行军事援助……俄乌冲突爆发后，波兰冲在对抗俄罗斯的最前线。

4月5日，波兰国防部和美国方面签署了一项价值高达47.5亿美元的军购合同，将从美国采购250辆M1A2型主战坦克，平均每辆坦克的售价高达1900万美元。俄乌冲突一个多月来，作为北约成员国之一，波兰在帮助乌克兰与俄罗斯作战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现在波兰接收超过230万乌克兰难民，远超其他欧美国家。由于波兰东南部与乌克兰相接，也使其成为向西方国家向基辅提供武器、弹药、燃料等援助的重要中转站。同时，在冲突爆发后，波兰在北约盟军的帮助下扩军12万，另外还批准了北约将更多“爱国者”反导系统部署到其境内。而且近日波兰副总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波兰对美国在其领土上部署核武器持开放态度，并呼吁美国增加在欧洲的驻军数量，以应对俄罗斯军事力量。

波兰将装备250辆M1A2型主战坦克，提升陆战能力。

支持乌克兰，波兰“不安全感”夹杂“大国抱负”

波兰之所以表现的如此积极，背后有着复杂的原因。一方面，波兰地处“世界岛”的中心位置，历来就是帝国博弈的战略要地，但波兰位于平坦开阔的平原地带，在向西的德国和向东俄罗斯之间均无天然屏障阻隔，大国夹缝中的窘境以及多次亡国的悲惨历史，让波兰时刻沉浸在不安全感之中。其中，俄罗斯就是这种不安全感的主要来源之一。自1772年起，俄国前后参与了四次瓜分波兰，因此在1989年之后波兰获得了充分主权之时，对俄关系一直是波兰外交政策中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可以说，俄罗斯在中东欧地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波兰的敏感神经。进入21世纪后，俄罗斯实施的一系列军事行动，诸如俄格战争、克里米亚事件等进一步强化了波兰这种心态。而波兰与乌克兰有超过500公里的边境线，在波兰看来若乌克兰丧失独立地位，也意味着波兰与俄罗斯之间的缓冲地带将不复存在，自己将直面俄罗斯，因此波兰必须力挺乌克兰。另一方面，此次冲突也为波兰一展“大国抱负”提供了舞台。波兰人的民族性格里既有小国意识，又含有民族沙文主义意识，二者相互矛盾却又并存。作为东欧地区最大的国家，波兰在中世纪时期曾经拥有过辉煌的历史，波兰先后击败过日耳曼条顿骑士团、奥斯曼帝国和莫斯科大公国，普鲁士也曾对其俯首称臣，在16－17世纪波兰和立陶宛的联盟可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因此曾经所享有的民族威望和辉煌至今还让一部分波兰人仍有大国雄心。在相继加入北约和欧盟后，波兰地区大国抱负更加凸显。2015年波兰联合克罗地亚发起了连接波罗的海、黑海和亚得里亚海的三海倡议，覆盖范围包括奥地利、保加利亚、克罗地亚、捷克等12个国家，旨在推动该地区基础设施发展，创建一个共同的天然气市场，并增强能源供应的安全性和竞争力，而波兰在其中扮演了主要倡议者的角色。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副总理卡钦斯基、捷克总理菲亚拉和斯洛文尼亚总理扬沙于3月15日晚前往基辅并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总理什米加尔举行会晤，成为冲突爆发以来首批到访乌克兰的外国领导人。另外，这些年波兰积极追随美国，将加强与美国的“特殊关系”作为其外交政策的“重要原则”，不断密切与美国和北约的军事合作，成为了美国全球外交和安全战略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不仅允许美国在波兰部署反导系统，还高调欢迎美国驻军，频繁进行联合军演。在此次俄乌冲突的大背景下，让波兰与美国再次获得了接近的驱动力。如总部位于华盛顿的欧洲政策分析中心主席阿琳娜·波利亚科娃表示，“鉴于目前的形势，拜登政府显然把美波关系中的防务和安全放在了首位……波兰是欧洲安全不可或缺的盟友，我们对波兰的其他担忧则先搁置一旁。到了紧要关头，北约面临着直接的军事威胁，我们需要波兰。”在3月25日至26日，拜登访问波兰，与波兰总统杜达热情拥抱，还亲切地称杜达为“兄弟”，夸赞他应对俄乌冲突得力。

美国在波兰部署了“爱国者”防空反导系统。

旧坦克怎么处理，一个影响冲突走向的问题

其实，此次波兰军购与俄乌冲突并无过多直接联系。有关引进美国坦克的计划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目的是打造一支能够威慑对手并参与北约作战行动的可靠部队，以提升波兰应对当前和未来威胁的能力。只是该计划一直没有拍板，不过在今年2月17日美国国防安全合作局在其网站上公布，国务院已批准一项向波兰出售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的潜在对外军售订单。当时这批订单除包括250辆M1A2SEPV3主战坦克外，还有250套AN/VLQ-12反遥控简易爆炸装置和电子战系统、26辆M88A2“大力神”装甲抢修车、17套M1110联合突击桥系统、276挺M2式12.7毫米机枪、500挺M240C式7.62毫米机枪、15台AGT1500燃气轮机、以及近35000发120毫米坦克炮弹。随着这笔军购的尘埃落定，目前最为让人关心的，是波军打算如何处置现有的PT-91和T-72M系列主战坦克。按照合同要求，首批26辆坦克将在今年年底开始交付给波兰陆军，其余坦克在2026年前完成交付，这部分坦克到位后将一比一替换波军原本装备的T-72M1Z、PT-91等坦克。有分析认为，波军在接收M1A2型主战坦克后，可能会把替换下来的苏式坦克移交给乌克兰陆军。这个想法在之前或许不切实际，因为在冲突爆发之初，波兰对于俄罗斯还是比较忌惮的。3月2日总统杜达就表示，波兰不打算参加战争，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波兰会遭到攻击。在“向乌克兰提供战机”消息被曝出后，总统杜达、外交部副部长、政府发言人等均在各种场合明确表示，波兰不会向乌克兰转交战机，也不会允许其他国家使用该国的机场这样做。

波兰装备的PT-91主战坦克，是波兰生产T-72坦克的改进型。

但是随着战局的发展，西方的畏惧感逐渐消退。现在北约国家已经开始向乌克兰移交重型装备，第一个移交的是斯洛伐克，首批向乌军移交了5辆T-72M1型和5辆BMP-1型，虽然象征意义居多，可如果俄军反制力度不够，后续大规模的装备移交应该不会太远。而乌军在冲突第一阶段中坦克和步兵战车的损耗巨大，考虑到其库存翻新能力和维修能力不足，所以必须依赖外部支援来重组新的部队，这时如果波兰将自己的旧坦克给乌克兰，明显将大大提升其与俄罗斯打持久战的决心和底气。可以想象，如果波兰真的这么做了，无疑将再次刺激俄罗斯，波兰也会成为俄美对抗的下一个热点，乌克兰所遭受的一切是否会复制到波兰身上也成为热议的话题之一。更有甚者，未来如果美国在波兰部署核武器，俄罗斯则会在白俄罗斯部署核武器，届时俄美核武对峙会把整个欧洲大陆都绑架在核战争的火药桶上，让欧洲国家都成为人质，欧洲安全、全球国际关系也将迎来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