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下南洋”

作者丨王迪

出品丨焦点财经

华资地产商“领头羊”的一举一动，似乎总能牵动社会各界的敏锐“神经”。

从2012年抛售大陆地产转投国外惹争议，到2020年李嘉诚家族陆续出售英国乃至欧洲部分资产，李氏家族的资产“大挪移”正在进行中，别人乘胜“追高”时，李嘉诚总能提前掉头，抽身离场。

李嘉诚所奉行的法则是“不赚最后一个铜板。”第一，让大家都有得赚，生意才能长久。第二，不要把收益赚满，最后的狂欢，往往是最危险的。

今年5月上旬，因为旗下和记黄埔现身广州土拍市场，李嘉诚“杀回”内地的消息，登上了新浪微博的热搜。“首富”的威力可见一斑，即便没有拿地，一时间，“李嘉诚又回来了”的消息，为不温不火的地产市场注入了“兴奋剂”。

毫无疑问，在这场地产杠杆出清行动中，低杠杆、手握现金杆且注重谨慎的港资房企，成为隐形潜力者。即便2021年市场下行，地产富豪资产大幅缩水成为既定事实，在2022年胡润全球地产富豪榜上，李嘉诚依旧成为全球最富有的地产商。

焦点财经梳理发现，除了将舵头调向中国内地之外，李嘉诚还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市场 “沃土”——越南。

一场“下南洋”的行动正在展开。

1

据越南当地媒体报道，4月，长江实业集团（下称“长实”）承诺将与万盛发集团合资，在胡志明市开发高端房地产项目，包括住宅、办公室以及商业中心等业务，长实还会在越南发展大型基建项目。

就此次长实的合作伙伴来看，十分重磅。万盛发集团，是目前越南最大的民营房地产公司之一，由越南籍华人张美兰1992年创立；另一合作方欧力士集团，则是日本最大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和最大的综合金融服务集团，目前在越南已投资水电、乳品、医疗等项目。

“下南洋”曾是堪与“闯关东”、“走西口”相媲力的重大历史事件。“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一个概念。包括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群岛，也包括中南半岛沿海、马来半岛等地。清朝时期也指自江苏以南的沿海诸地称为“南洋”（江苏以北沿海称北洋）。

与上世纪谋求生存而“下南洋”的个体不同，如今“下南洋”的富豪们更多的是看中了越南蓬勃的现代化建设。

“越南近20年的发展已经逐步稳定，正处于工业和房地产爆发期。现在的越南跟1993年的中国很像，比中国落后25年左右，中国城镇化建设逐渐趋于饱和。李嘉诚的投资或许看中的是越南快速成长的市场、城市、地产价值。”有业内资深人士对焦点财经表示。

从近日越南外贸数据可以窥见端倪。根据越南海关总局最新公布数据，3月份越南全国进出口总额达创纪录的673.7亿美元，环比上升38.1%；今年3月份越南外贸出口341亿美元，同比增长14.8%；一季度出口886亿美元，同比增长12.9%。

另据亚洲房地产科技集团Batdongsan数据显示，越南房地产在2021年第四季度就增长了104%以上。在越南经济实现快速复苏的同时，其房地产与基建需求不断上升，房价也正不断刷新纪录。

根据房价短期看金融、中期看土地、长期看人口的市场逻辑，从2020年越南相关媒体报道来看， 当年越南在人口方面排名世界第15位，在东南亚排名第3位。根据越南政府的说法，随着越南城市人口的快速增长，越南每月必须建造约1亿平方米的新住房，以满足城市居民的需求。

此外，今年越南引进的外国直接投资呈现积极复苏态势。其中，房地产行业在一季度吸引了27亿美元外资，这一数额已经超过2021年全年，也是外资在越南投资中第二青睐的行业。

针对李嘉诚近日对中国广州及越南的相关动作，一位资深券商则从更为广泛的视角向焦点财经进行了分析：

第一，李嘉诚是香港华人的“领头羊”，肯定要配合政府做一些表态，包括继续投资香港、国内，这是政治觉悟的体现。

第二，一般这种投资用的是李嘉诚以前在国内套现的资金，不会用香港的资金来投。

第三，中国有很多“特朗普时代”的关税还没有取消，不少企业为了躲避关税或者转口贸易也去了越南。此外，中国制造成本不断上涨。去年，中国新冠疫情的推动及前年全球供应链“大塞车”；中国推行“碳达峰”、“碳中和”等致使关闭煤窑、全国性限电，也使得全球供应链发生改变，使得很多投资者转移到了越南。

第四，俄乌战争及近期美国“轴心法”等诸多因素叠加，让“西方将来是否会没收中国外汇储备？”成为讨论话题，这也让外资转向了一个风险相对较低的地方。

“在美国特朗普时代，全球就已经掀起了转向越南的浪潮，因为越南有1亿多人口，且平均年龄很年轻，越南的人口红利比我们中国还要大；此外，越南很多投资环境、税收等优惠政策超过了我们国家早年的改革开放时期。所以，在吸引力上，越南已经超过了中国，因为中国现在已经取消了很多外资优惠。”汇生国际融资总裁黄立冲则如此分析。

就疫情影响来看，2021年内，越南多地因封锁一度导致房企项目停工，如今随着该国适应疫情，生产经营加快恢复，当地房地产市场也已迅速回暖。公开数据显示，2022年第一季度，越南GDP同比增长5.03%，为近三年最高。

事实上，“越南制造”也在影响中国。根据证券时报报道，中国产业某些特定环节的“外溢”是必然，中国与越南产业链更多是互补关系。而我国订单外移多集中在纺织服装、家居建材、消费电子等行业，且产业链转向东南亚早而有之。据越南官方统计，三分之一的外商投资家居企业是从中国迁来的。

2

以塑料花生意起家，李嘉诚所掌舵的商业帝国成为全球最大地产商之余，其在通讯、零售、医药、互联网科技等多领域的资产版图也在拓维，是著名的港口运营商及多地重要公共基础设施提供商。

对于此次转战越南，诸多业内人士的观点是，这与李嘉诚提振长实业绩密切相关。

“李嘉诚应该是50年来一直致力于向欧美进军，一方面是因为钱多、求稳，另一方面看好发达国家规范的制度，但是一直不顺。”央视财经评论员薛建雄对焦点财经表示：“欧美做基建用的是养老基金等保险资本，有1.5-3%的回报足够，这一回报还没放在香港做理财高，而之前投资高科技面对的又是快进快出的风投资本，重资产调头慢，跟不上技术发展，也会出现亏损。李嘉诚此种传统企业过去竞争，不是当地企业的对手，只能去比香港发展慢的地方才有优势。”

事实上，李嘉诚对于资产的重新调动起于2015 年。李嘉诚将核心资产长江实业、和记黄埔重组为长江和记（长和）和长江实业（长实），非地产业务归长和，地产业务归长实。

2018 年，李嘉诚宣布退休。期间，他的投资重心从中国内地和香港西移到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地。其中，“重注”英国，购入的资产涵盖供水、供电、天然气输送、铁路、通讯、零售等几乎所有与民生相关的产业。

据不完全统计，李嘉诚家族在英国的总投资超过4000亿港币（约合人民币3200亿元），掌控了英国30%的电力、25%的天然气供应市场，近7%的供水市场、超40%的电信市场，近三分之一的英国码头、超50万平方米的土地资源。因此，李嘉诚也被媒体戏称为“买下半个英国”，很大一部分英国居民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李嘉诚家族。

只是，在其大举投资不到10年，李嘉诚便开始了英国资产的“大甩卖”，涉及交易金额逾千亿元人民币。

今年3月11日，长江实业以7.29亿英镑（约60亿人民币）出售旗下公司持有的英国伦敦办公楼5 Broadgate，2018年李氏家族买下这栋大楼的交易价格是10亿英镑，即82亿人民币，亏损22亿；同年3月3日，长和2020年出售的欧洲电讯发射塔6项交易的最后一项获批，总交易套现约100亿欧元（约700亿人民币）。

英国最大配电公司和电信运营商O2、伦敦金丝雀码头，曾共同构成了李氏家族“买下半个英国”的主要门面，而今年3月初，由国际投行麦格理集团与私募巨头KKR共同牵头的财团，和李嘉诚家族掌控的英国配电公司（UK Power Networks），就收购事宜展开洽谈。此外，去年12月，长实作价42.8亿美元（约274亿人民币）出售旗下公司的飞机租赁业务。

李嘉诚在英国的投资部分亏损也体现在了年报中。据长江集团公布的2020年半年报显示，期内，长实集团的地产收益主要靠中国内地业绩支撑。因英国疫情影响，长和系在英国收购酒吧曾暂时关门。据长江基建2021年半年报显示，受疫情影响，英国业务的溢利贡献为5.26亿港元（约合人民币4.3亿元），同比下跌44%。

即便英国投资亏损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事件，黄立冲则表达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所谓李嘉诚英国投资亏损是互联网媒体的刻意宣传误导，并非如此，包括李嘉诚也是大赚的，投资亏损主要是假设其英镑下跌的前提下。“假设投资澳洲地产，澳币跌了15%，但是土地涨了100%，从外汇亏损来看确实亏了，但从土地价格上看整体是赚的。”

"中国某些地产商缺乏国际视野和判断能力，这导致其在国外投资会出现亏损情况，因为在中国市场更多看关系，海外则要求有判断力，在这方面某些地产商并没有优势。”另有业内人士如此解释。

事实上，李嘉诚在英国的投资也叠加了疫情的“天灾”影响。全球金融市场动荡，赶上英国脱欧等复杂时局，令转投西欧和英联邦国家的李嘉诚账面资产严重缩水。新冠肺炎爆发之初，全球所有重要股市跳水，李嘉诚账面资产规模一度跌至 2012 年以来的新低（约 214 亿美元）。

对此，在今年业绩会上，李嘉诚长子李泽钜的表态是，地产是集团核心业务，一定会继续发展。

3

对于李嘉诚从英国投资转向越南，诸多业内专家表达了“看好”的观点。

“应该能大赚。”某位长期致力于投资的业内人士对焦点财经表示，欧美市场经济历史悠久，市场和金融都有很专业化的分工，李嘉诚较难跟上欧美市场的脚步，但是越南市场却不一样。

根据长实集团总裁赵国雄在会上表示，此次长实在越南区域的投资选择的是，越南第一大城市胡志明市，并承诺引进高端房地产项目，涵盖住宅、办公室、商业中心、娱乐等业务，而胡志明市的定位为金融和技术的战略中心。

“公司将与万盛发一起在最短的时间内，向这些领域注入大量资金。”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胡志明市4宗地块的拍卖，都以创该区域新纪录的价格出让，总成交价为起拍价的7倍。

与此同时，2021年胡志明市首次跻身亚太地区跨境房产投资首选目的地榜单，排名亚太区第五，位于东京、新加坡、首尔、上海之后，其增值潜力不言而喻。此外，胡志明市房价已达到越南近10年来的历史高点。数据显示，胡志明市的楼盘商品房均价为3300美元/平方米，按季度比增长8%，按年比增长27%。

事实上，李嘉诚对于越南的投资早有布局。2020年，李嘉诚“红颜知己”周凯旋就曾调转船头，驶向东南亚。她曾表示，鉴于东南亚各国数字经济的爆发式增长，维港投资将把东南亚市场作为投资重点。

同年，维港投资（Horizons Ventures）联合东南亚创投基金Alpha JWC投资了3间印度尼西亚初创公司——印尼快速增长的投资平台Ajaib、咖啡连锁店Kopi Kenangan和胶囊旅馆运营商Bobobox。据悉，这三间公司总共拿到了超2.1亿美元（约13亿元人民币）的融资。

不止印尼，公开资料显示，长实目前在新加坡已经开发了6个项目，包括新加坡著名的滨海湾金融中心、位于新加坡商业中心的商业发展项目One Raffles Quay，豪华住宅The Vision等。此外，还有两个地产项目正在开发中，包括位于新加坡第10邮区 (District 10) 的核心中央武吉知马黄金地段的公寓项目Perfect Ten。

越南正全面恢复经济建设。李嘉诚转战越南，是想抓住越南改变思维躺平式抗疫政策带来的经济红利。

“越南投资前景不错，只不过，现在投资已经没有超额利润，现在越南的成本也大幅度上涨，因为太热，人口红利、土地也都在上涨。未来不仅仅是越南，人们也开始关注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其他区域。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人口红利会比较多一点，至于泰国、柬埔寨等其他地方也有这种机会，但是，由于他们的法规、政权相对来说不是很稳定，会有一定限制，比如，泰国经常换政权。”

一位长期关注东南亚地产的行业资深人士表示，在东南亚领域，他更看重的是菲律宾，打算在当地投资工业和物流园区的项目。

亦有专家指出，东南亚等发展中国家也存在制度不规范的现状，土地、房屋以及房地产的法律规范和投标法的规范是影响越南房地产业的发展，越南需要在相关法律条文上进行完善。

针对出售内地资产，李嘉诚曾公开回应国人，“我是一个商人，收益是第一位的。不要用那些空洞的道德来衡量我。”

此时，李嘉诚转战越南，又将迎来何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