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O前夜，百果园被变质水果“闪了一下腰”

刚在港交所递交招股书没几天，号称“国内最大水果零售商”的深圳百果园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果园”）却被食品安全问题闪到了腰。

5月6日，根据微博博主“内幕纠察局”发布的调查视频，百果园线下门店存在“变质水果做果切、售卖霉变水果、小凤梨冒充大凤梨鱼目混珠”等问题。随后，“百果园被曝使用变质水果”等话题迅速登上热搜，百果园深陷舆论旋涡。迫于舆论压力，公司深夜发布致歉声明，称是个别加盟店的员工行为。

但道歉难平众怒。百果园一直以高价高质果品为人熟知，俘获了不少消费者。但经此一事，百果园的性价比和加盟店品控问题成为消费者广泛质疑的对象，即便真如其所言是个别门店行为，也难保整个体系的无食品安全漏洞，企业品牌形象大打折扣，信任的高楼岌岌可危。

这一切，对一家处于IPO关口的公司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加上持续扩张、第二增长曲线无起色、利润率低等问题，上市之路一波三折的百果园，这次还是有点悬。

01

资本“吹大”的规模，上市充满波折

据百果园官网，其2001年成立于深圳，是一家集水果采购、种植支持、采后保鲜、物流仓储、标准分级、营销拓展、品牌运营、门店零售、信息科技、金融资本、科研教育于一体的连锁企业。

虽然成立已20年，但回看百果园的扩张步伐，却是从2015年资本入局开启的。

根据企查查信息，2015年至2020年，百果园共获得8轮融资，累计融资接近20亿元。其中，2015年9月，百果园斩获前海互兴、广发证券、天图投资的4亿元A轮融资，同年12月，获得中金资本、乾亨投资、前海母基金的投资，2017年获得招商局资本、中金前海基金的投资；2018年融资高达4轮，投资机构囊括基石资本、京江资本、越秀产业基金、中金佳成、深创投、源码资本等各个明星机构。

凭借明星资本加持，百果园通过收购等方式，不断拓展商业版图。2015年11月，百果园战略合并北京最大的水果连锁零售企业果多美；2016年，战略合并生鲜O2O平台一米鲜，同年牵头发起并成立“优质果品产业联合会”；2017年7月，百果园线上销售额破亿，实现了线上线下一体化。同年，还收购了鲜时代等品牌。近两年，百果园开始在线上渠道发力，推出自有品牌“熊猫大鲜”。

与此同时，百果园的市场规模也迅速扩大。招股书显示，百果园是中国最大的水果零售企业。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按2021年水果零售额计，其在中国所有销售水果的零售企业中位列第一。百果园拥有中国水果行业最大的分销网络。IPO前，百果园线下门店网络共有超过5,351家门店，遍布全国22个省市的130个城市。

百果园体量上去之后，资本也到了收网的时刻。但百果园的上市之路可谓充满一波三折。

2015年9月，参与百果园首轮融资的天图投资首席投资官冯卫东曾对外表示，该轮融资就是要帮助百果园向外扩张，迅速占领市场，并称预计百果园将在3至5年内上市。

但直到2020年6月1日，百果园才向证监会国际部递交境外上市审批材料。同年9月，百果园收到行政许可书，但2020年却并未向港交所递表，反而转战A股。2020年11月，百果园与民生证券签订辅导协议，并在深圳证监局进行了辅导备案，拟于深交所创业板挂牌上市。2021年2月，市场传闻称百果园已敲定将于深交所创业板挂牌上市。但随后又没了声音。

转眼又过了一年多，百果园又在今年5月2日在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在各个市场兜兜转转，百果园也碰到了不少水果零售商“群难兄难弟”。4月29日，洪九果品在招股书失效后再次递交了招股书。而在此之前，鲜丰水果曾经在2019 年末接受中信证券的上市辅导，但却在2021年初折戟。

但无论是资本压力还是自身发展，百果园已经到了必须上市的时刻。然而现实总是很骨感。

02

加盟店的光与影，失控的品质

百果园应该不会想到，会在上市关口碰到食品安全危机。而之所以造成这种结果，根源是百果园的扩张长期依赖加盟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在对外的致歉声明里，百果园的处理办法是“按公司加盟管理办法停业整顿，并对涉事员工停职再教育”，即责任由加盟店承担。

而5月8日，上海市消保委发布文章称，近年来，很多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行为都与加盟店相关。品牌不能一味追求扩张速度，而疏于对加盟店的管理和监督。消费者依法享有知情权，门店是否属于加盟店是涉及商品与服务质量的重要信息，品牌方有义务向消费者明示。

5月17日，针对近期成都、武汉相继曝出百果园销售腐败变质水果切盘的负面新闻，郑州市市场监管局近日对百果园郑州地区负责人进行了行政约谈，也专门提到了加盟店的管理问题。

事实也证明，百果园的扩张之路离不开加盟连锁。但加盟店体量日益庞大之下，门店运营管理难度加大，统一的标准贯彻起来也愈加困难，百果园对食品安全的把控，逐渐失速。

数据显示，2012年百果园公司成立十周年，彼时全国门店仅300家。而在资本入局之后，百果园门店数量爆发式增长。2019-2021年，百果园共有加盟门店4302家、4748家和5234家，但同期自营门店仅为5间、9间和15间。

而加盟店也是百果园主要的收入来源。报告期内，加盟门店贡献了八成以上的总收入，分别为88%、84.7%和81.3%，自营门店则仅贡献了0.4％的收入。

除此之外，从加盟店收取的特许经营使用费也是百果园的收入来源之一。百果园官方公号显示，目前加盟模式有两种，其中模式A特许经营资源使用费按照毛利率的3%到25%收取，总投资费用在27.7万到29.7万之间；模式A特许经营资源使用费按照毛利率的8%到30%收取，总投资费用8.5万元。

但百果园对加盟店的管控并不严格。招股书显示，百果园的加盟商独立管理业务，自行负责各自门店的日常运营。虽然百果园已建立强大的特许经营管理系统，以培训、监督及管理我们的加盟门店，但不能保证加盟商将始终遵循百果园的技术协议和质量标准。

大量投诉也反映出百果园对加盟商管理的不足。黑猫投诉上，针对百果园的投诉高达1306条，强推会员、水果变质、退货不退款、欺骗消费者、发错货等问题不胜枚举。其中大量的投诉指向百果园号称的“三无退款”，即“退货时无需小票，无需实物，无需理由”，在现实中，百果园要么不退款或将客户拉黑，或者只是退回百果园钱包而不是微信钱包。

而加盟店的问题早就有端倪。早在2018年9月，百果园就因违反《食品经营许可管理办法》第七章法律责任第四十九条相关规定，被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龙岗局警告。

03

净利润率低、波动大，水果零售市场“钱”景几何

在百果园招股书里，水果零售市场一片蓬勃。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显示，按零售额计，中国水果零售市场的市场规模已由2016年的8273亿元增至2021年的12290亿元，复合年增长率约8.2%。预计2026年相应的市场规模增加17752亿元，2021-2026年预期复合年增长率为7.6%。

但市场广阔之下，却是竞争激励、嫉妒分散的现状。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于2021年，按水果零售额划分，前五大参与者共占据3.6%的市场份额，第一名百果园的市场份额仅为1%。

加上水果产业链普遍存在低效率、多层次配送，导致损耗率较高等问题。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行业损耗率普遍在35~45%范围内波动，迭加多层次分销成本后，行业利润率较低。

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1年，百果园营业收入分别为89.76亿元、88.54亿元和102.89亿元，同期销售成本占总营收的比重分别高达90.2%、90.9%和88.8%，毛利率分别9.8%、9.1%和11.2%，净利润率则仅为2.8%、0.5%和2.2%，处于低位波动状态。

而较低的利润率，也决定了百果园只能通过规模效应换取收入。百果园创始人余惠勇曾提“万店计划”，并希望有一天，百果园能占到中国水果零售行业10%的份额。

这也说明，百果园不会停下扩张的脚步。但如上文所言，加盟店的扩张又带来管理上的失控，对百果园的发展埋下隐患，这似乎是个怪圈。

当然，百果园也不会坐以待毙，近两年试图拓展线上渠道来增加新盈利点。2019年，百果园推出大生鲜战略，宣布进入生鲜市场，将业务扩展至生鲜零售。2020年，百果园推出社区团购平台“熊猫大鲜”，作为其他新鲜食品的品牌名等。

但事与愿违，拓展线上渠道的做法直接导致百果园2020年净利润下滑，以及线上毛利率恶化为负数。

招股书显示，线上渠道的毛利率由2019年的2.8%减少至2020年的-4.9%，主要由于应对加剧的竞争及随着“熊猫大鲜”，百果园改变在线策略，从2019年起仅向付费会员销售高端生鲜食品，转变向所有客户销售更多大众市场的大生鲜及其他产品，以及于天猫、京东以企业对消费者（B2C）模式运营自营网店。

百果园称，由于大众市场的大生鲜及其他产品毛利率相对较低，再加线上销量上升导致配送费用及包装费用增加，2020年录得毛利率为负。2021年，毛利率略有改善，为-0.3%，主要由于持续优化“熊猫大鲜”运营及B2C线上管道的产品策略。净利润的波动也与上述原因直接相关。

更重要的是，百果园的“熊猫大鲜”驶入了巨头争霸的生鲜电商领域，除了巨头直接下场的盒马生鲜、美团优选、多多买菜、京东优选，还有背靠巨头的每日优鲜、叮咚买菜等劲敌，他们资金、流量、渠道上无一不对百果园形成碾压。作为老牌线下水果店百果园，可能在产业链上有一定优势，但在巨头竞争焦灼的时刻进入到这个赛道，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事实证明，对于百果园来说，唯一的优势或许赖以起家的品质和信任。如果能保持下去，或许还有杀出生鲜市场重围的机会。但如今，百果园却IPO前遭遇食品危机爆发，线下门店扩张中也逐渐力不从心，已经崩塌的信任想要重建难上加难，百果园的未来确实有点难。

回到上市，即便成功IPO，百果园也很难获取长期发展的资本。背靠腾讯，去年6月25日登陆美股的每日优鲜，股价从11美元一路跌至今天的0.262美元，跌幅高达97.6%，濒临退市边缘。叮咚买菜也不例外，当前股价5.07美元，较发行价23.5美元相比跌幅超过78%。5月9日，叮咚买菜还登上了SEC公布的第7批中概股“预摘牌名单”。

此情此景，不知百果园是否会走上相同的道路？恐怕只有时间才能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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