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玲和沈渊在那张新买的大床上滚成一团,她感觉沈渊有点儿心不在焉,她才刚刚进入状态,他就已经草草收工了。
这种情况不是一两次,在他们交往的三个月里,每到关键时刻,沈渊都会“开小差”。弄得蒋玲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床”的问题。沈渊租住的房子是个单间,放了一张硬邦邦的老式木头床,宽度只有1.2米。两人躺在上边,感觉床板“咯吱咯吱”地晃荡,总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垮下来。
蒋玲觉得,就是那破床影响了沈渊的发挥。所以她强烈要求沈渊换床,买了张1.8米柔软又宽阔的真皮床。哪知,沈渊的表现还是差强人意!
本来就心情不好,沈渊还火上浇油。他看了一眼手机,晚上10点半,于是对蒋玲说:“待会我送你回去,你要是饿了,我们再顺便吃个夜宵。”
去他的夜宵!蒋玲真想臭骂沈渊一顿,为什么要送她回去?他俩是男女朋友,她留在这里过一夜怎么就不行了?
在沈渊这间简陋杂乱的单间里,蒋玲就像个过客,或者说,像是他叫上门的“特殊服务”。她从来都没在这间房子里待到天明,沈渊总有各种理由送她回家。
虽然他多次强调,任何亲密的关系,都要留有“私人空间”,否则爱情很快就会消退。可蒋玲才不信这种鬼话!
她觉得,沈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事实上,蒋玲和沈渊,当初正是因为“秘密”才走到了一起。
两人是在一次集体相亲中认识的。他们同是异乡人,又都满腹心事的样子,自然而然就关注到了彼此,也随手留了个微信。
那晚,蒋玲失眠,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条“睡不着”的消息。没想到沈渊居然在下边评论:秘密太多的人,很难在长夜中入睡。
蒋玲突然来了兴趣,私信问他:你这么晚也不睡,难道有秘密?
他很坦荡地告诉蒋玲,每一个深夜对他来说,都格外难熬。他只能靠药物来强迫自己睡觉。
那晚,在蒋玲的追问下,沈渊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伤痛”——
他有一个姐姐,比他大一岁,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他读高中时,姐姐就辍学出去打工,放暑假回来,总给他带很多东西,衣服、零食、新奇的小玩意。
那年暑假,姐姐回来看他。天气很炎热,他们约上几个朋友,到河里游泳。结果他的脚被砾石扎破,整个人都抽搐起来,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小伙伴们都很害怕,没有一个人敢去救他。
“是我姐,不太会游泳的她救了我。而她自己却被水冲走了。”他说,过了很久,他们才在河的下游找到姐姐,父母都伤心欲绝。他更是无法承受“害死”姐姐这个罪名。
后来他也不读书了,整日整日做噩梦,觉得留在家乡徒悲伤,只好走出去自我放逐。于是从16岁到25岁,他一直待在外地打工,就连过年也很少回家。
说实话,对于沈渊的故事,蒋玲是半信半疑的。
她向来是敏感多疑的,看多了俗套的电视剧情节,总觉得他说得不够真实。起初,蒋玲也只是抱着听一听的态度,并未往心里去。
“咱们交换一下秘密。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故事。”反正都失眠,沈渊也问起蒋玲的事来。
犹豫片刻后,她选择实话实说。就当,找个人做“树洞”吧!
蒋玲出身农村,18岁父母就开始给她安排亲事。可她偏偏爱上了同班男生,男生出来打工,她就跟着他“私奔”。
父母一怒之下和她断绝来往,也不让兄弟姐妹接近她。
其实,父母的反对并非毫无道理。年纪轻轻的男人,哪里会有责任感?蒋玲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愿结婚,也不想留下孩子。
面对蒋玲的坚持,他说了最可怕的一句话:“如果你非要生下来,也好,我第二天就把孩子拿去卖给人贩子!”
后来,他们就分手了。她带着身心的伤痛,独自来到这个城市。
当他们把各自的“秘密”摊开在彼此面前,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树洞”真是个好东西,或许今晚,两人都能睡个好觉了。
几天之后,蒋玲下晚班回家。没了直达的公交车,她只好步行两站路。路灯昏暗,人影稀疏,偶尔有些开摩托的小混混朝她吹口哨。
蒋玲莫名地有些害怕,便给沈渊发了一条信息。
他爽快地说:“你站在路边等我,我过去接你。”然后神速地开着电动车过来。
那次以后,沈渊每晚都等在她公司门口,用电动车送她回家。
那会儿正值寒冬,天气很冷,蒋玲坐在沈渊身后,他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放进了他衣服口袋里。
有时爱情很直白,无需过多的言语,两人就成了男女朋友。
按照蒋玲的思维模式,和沈渊交往后,他们应该顺其自然地住在一起。一来可以省租金,二来热恋中的男女本就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
可沈渊迟迟未提同居要求。
蒋玲曾暗示他:“以后我给你煮吃的怎么样?每天早上做早餐,晚上还煮宵夜,保准你白白胖胖!”
沈渊佯装听不明白,无论蒋玲找什么理由和借口,哪怕是发脾气,他都坚持每晚送她回去。
在那方面,蒋玲也感觉她和沈渊很不和谐。每次都是她主动要求,他才“勉为其难”。反倒让蒋玲觉得自己像个“欲女”似的。
“他是不是背着你脚踏两条船?精力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对你自然就敷衍应付!”好友提醒蒋玲。
仔细一看,蒋玲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她决定对沈渊来一次“突袭”。
那个周末,蒋玲骗沈渊说跟同事喝早茶。可事实上,她早早就来到了他的住处。
敲了半天门,沈渊都没反应,蒋玲觉得“有鬼”,立即给他打电话。
手机接通后,沈渊言语有些惊慌。他说:“我在上洗手间呢,你等一下。”
大约10分钟后,他才开门。蒋玲飞速进屋,翻箱倒柜,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沈渊无奈地,觉得她疑心太重:“怎么可能有其他女人,要偷情也不会一大早过来呀!”
“也许是昨晚留宿呢!”蒋玲恨恨地道。
终于,她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一样不属于男人的东西——假睫毛!就落在洗漱台上。
蒋玲爆发了,非要沈渊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想到沈渊很平静地道:“这是我买的,我最近想学化妆,做兼职赚钱。”
他还把一沓化妆书放在蒋玲面前,说他曾经的梦想是成为明星的专属化妆师。
蒋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毕竟没发现女人的踪影,只好收敛起脾气。
“大男人的学什么化妆,你以为谁都能成为毛戈平吗?”蒋玲觉得沈渊的梦想,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可沈渊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一个月后,蒋玲又发现了新问题——沈渊居然背着她,租了另一套房子。每天晚上送蒋玲回去后,他就匆匆来到新居,一待就是一整夜。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蒋玲偷偷跟踪观察了他好几天。终于在某天早晨发现,一个浓妆艳抹、长发及腰的女人从那间房子里走出来。
蒋玲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她最讨厌男人的虚伪和背叛。怒火中烧的她冲了过去,抓住女人就要往屋子里闯,她倒要看看,此刻的沈渊是不是刚跟女人“办完事”,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没想到女人力气倒挺大,她一边低头挣脱蒋玲的手一边朝前跑。混乱中,蒋玲揪住了她的头发,竟然一把就扯了下来。
原来,女人戴着假发。不!应该这么说,“她”是伪装成女人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渊。
那瞬间,蒋玲全明白了。她颤抖着尖叫:“沈渊!你,你为什么弄成这副模样!”
正想逃跑的沈渊,再也装不下去了,他转过身,把那张化了浓妆,妖娆的面孔对着蒋玲。他说:“这才是我真正的秘密!”
沈渊有“女装癖”。他新租的屋子里,全身女性用品,女人穿的衣服鞋子,甚至内衣!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模样,甚至连女人的神态和动作都模仿得很像。
他坦承:“有时,我也会出入各种娱乐场所,看那些男人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那种成就感,比当男人更带劲!”
蒋玲被一种深切的恐惧感包围,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同性恋?”
他苦笑:“我不排斥男人,也喜欢女人。我可以随时切换‘角色’……”
沈渊说,他原先并没有这种嗜好。在姐姐去世不久后,有一次母亲拿着她的衣服去烧,他舍不得,偷偷捡了几件回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觉得穿上了姐姐的衣服,好像姐姐就能在他身上活过来一样。他宁愿当初死掉的是自己!
“这种解释太荒诞了,我不信!”蒋玲大声嚷。
他嘲讽地笑笑:“你总是那么多疑,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其实也是真心爱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缘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交往,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被一个说不清是“同性恋”抑或“变态”的男人爱着,蒋玲不知该喜该忧。但她知道,当沈渊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她面前时,他们再也不可能和好如初。
终究,能成为你的“树洞”的那个人,并不适合做你最亲密的恋人。知道得越多,内心就越恐惧。
或许正如沈渊所说,她对他并没有足够的真爱,否则,不会在发生问题时,首先想到分手,而不是去弄清真相,甚至去“挽救”他。
但其实,蒋玲又何尝不是他“女装癖”的受害者。她始终认为,一个人无法改变另一个人,没有谁是救世主。
她和沈渊的恋情,彻底结束了。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未揭穿他的秘密,这样,就不会背负太多的内疚。
或许,他们都欠彼此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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