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国水利行动(NGL) | 长效淡水保护框架(DFP)

长江在丽江区域的第一个弯道。

© Dou Weiyang

“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国水利行动” （New Green Line，简称NGL）项目由全球环境基金（GEF）提供支持，联合国粮农组织（FAO）作为执行单位，联合国家水利部、云南省水利厅、重庆市水利局以及大自然保护协会（TNC）共同开展。TNC作为项目实施的国际合作机构，结合云南和重庆项目试点长期保护管理需求，分享全球长效淡水保护框架方法与案例，为在淡水保护方法中进行更有效的思考、交流和合作提供一个全面而简单的框架。

淡水支撑着地球上绝大多数的生命活动，并在人类的生产生活中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虽然只占不到1%的地球表面积，淡水生态系统却承载着全球约12%的已知物种，包括三分之一目前已知的脊椎动物物种 (Garcia-Moreno, et al., 2014)。然而，近年来的研究显示，全球范围内有超过30%的淡水水生生物正面临着灭绝的风险，生物种群数量大幅下降，而人类对淡水需求的不断增加也被认为是未来十年间对政治、社会和经济安全影响最严重的全球风险之一。

目前全球的自然保护工作主要针对陆地和海洋生态系统，普遍以建立保护地为主要策略。与其他的生态系统不同，淡水生态系统尤其是河流，具有流动性和连通性，并可能在保护地内外发生流量改变、连通性中断、水污染、栖息地破坏以及过度捕捞或外来物种入侵等问题。因此，淡水系统的独特性和保护需求使其不能被简单地看作陆地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而以陆地生态系统为主体的保护措施也往往无法充分保护淡水生态系统。此外，人类自古以来“邻水而居、择水而栖”的习惯也给在低纬度人口稠密地区开展淡水流域保护工作带来了困难。

面对种种挑战和压力，淡水保护工作必须改变寻求创新，以更好地推进淡水生态保护与修复，维护水资源安全。TNC的科学家通过与世界各地淡水保护从业者和相关政策专家共同探讨和研究，深入了解全球范围内对淡水保护项目持久性产生积极或消极贡献的核心特征，提出了长效淡水保护框架 (Durable Freshwater Protection, DFP)，旨在帮助各个领域的淡水保护从业者更好地识别淡水生态系统的生态状况、社会价值和经济效益，实施持久有效的针对性保护。

什么是长效淡水保护框架(DFP)

长效淡水保护框架 (Durable Freshwater Protection, 简称DFP)，为在河流保护方法中进行更有效的思考、交流和合作提供了一个全面而简单的结构（图1）。不同于具体的保护措施或者行动，长效淡水保护框架提出不同淡水生态系统类型具有的特殊性、脆弱性，不能一概而论。

图1：长效淡水保护框架三大关键支撑

长效淡水保护框架的一个重要原则是要实施持久的保护行动。TNC科学家将“持久”定义为有极大可能在未来提供投入、可靠和可执行的保护行动，并建议采用至少为期25年的时间框架 (Higgins, et al., 2021)，以确保保护行动、政策以及资金投入的持续稳定。

长效淡水保护框架是通过加强经济、社会和法律之间的相互联系与支持以实现保护目标的良性循环（图2）。从循环中涉及的经济、法律或社会的任何环节进入，都可以进行操作并实现。比如从建立对河流的社会认可度或自豪感开始，确定生态系统的自然属性所具备的经济价值和其他价值，或者指定生态系统进行保护。

图2：长效淡水保护框架的运行背景与机制 (TNC, 2021)

制定长效淡水保护框架

---五大步骤

制定长效淡水保护框架大体上分为五步（图3），以尽可能覆盖与淡水生态系统保护相关的所有关键问题 (Higgins, et al., 2021)。民间团体、政府、地方社区以及私营和公共金融部门等都可以在保护淡水生态系统方面发挥作用，在气候变化中维持生物多样性并为自然和人类提供必要服务。

图3：长效淡水保护框架五大步骤

01

步骤1：确定需要保护的淡水生态系统价值

主要利益相关方，即当地社区、非政府组织、河流使用者、决策者、专家和其他个人等，共同开展工作来确认需要被保护的淡水生态系统价值，这是确保保护工作与当地需求相匹配的前提。在不同的社会、文化、经济背景下，淡水保护行动的目标可能会有极大的不同，包括保护珍稀和濒危鱼类、恢复生产性渔业、保护水域的休闲娱乐价值或精神文化价值等 (Higgins, et al., 2021)。这一过程的关键在于尽可能多地将当地社区居民和利益相关方纳入到淡水生态系统保护价值的认定过程中。受到淡水保护行动影响的当地社区居民和利益相关群体的观点与意愿应得到重视，各级政府、管理实体和机构也应当尊重并倾听公众的声音。

02

步骤2：确定至关重要的生态系统基本特征

生物组成、连通性、水质、栖息地和水文情势是影响淡水生态系统完整性和健康状况的五大关键生态属性 (Key Ecological Attributes, 简称KEAs)，也是淡水生态系统的基本特征（表格1）。关键生态属性决定了保护对象的生存力或生态完整性，一旦缺失或改变将导致保护对象丧失。因此，确认关键生态属性，同时识别这些关键生态属性所面临的威胁因子及来源，对于长期维持本土生物多样性价值以及设计和评估保护行动措施都十分关键 (TNC, 2021)。

表格1：淡水生态系统的关键生态属性

03

步骤3：确定潜在保护机制

确定最有可能长期减轻或缓解淡水生态系统当前面临或未来潜在威胁的保护机制，通常有法律和非法律两种类型。具有法律法规、行政规定、司法决策以及规定特定地理区域使用规范、义务及限制等法律基础的保护机制，通常被认为有很高的持久性、约束力和可执行性。也就是建立合法授权的程序，以审查、批准、拒绝和/或以特定条件批准规划的土地资源、湖泊资源、河流或流域资源的使用与管理。

保护机制也可以由不具有法律约束力但受经济驱动，或者由社区和文化共识所维系的措施组成。这样的保护机制因为在可持续的社会结构下运行，并且受益于社区或有利益相关方的支持，虽然不具有正式的法律基础，但通常比通过法律强制规定的保护机制更加持久 (Higgins, et al., 2021)。

表格2：淡水保护机制和潜在应用示例 (Higgins, et al., 2021)

04

步骤4：应用适当的保护机制

在适当的范围内应用保护机制，有效保护已识别的价值和关键生态属性。需要明确保护行动覆盖了哪些淡水生态系统的过程和威胁，以及它们是否符合该机制所应用的环境、社会、文化和经济背景。长效淡水保护框架要求构建者为设计持久的淡水保护策略提出整体性观点，核心要素包括社会需要保护的生态系统价值、支持这些价值的关键生态属性、当前已知的和未来潜在的威胁因子，以及可以适当解决这些威胁的机制和范例 (Higgins, et al., 2021)。

表格3：长效淡水保护框架案例 (Higgins, et al., 2021)

05

步骤5：监测、评估和适应性管理

长效淡水保护框架要求管理者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改善保护机制，以确保淡水保护的持久性。因此，对保护价值的状态和变化、关键生态属性、威胁的范围、程度和来源，以及保护机制实施进行监测和评估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管理者可以根据监测和评估结果进行必要的调整，改进现有保护机制，或在新的威胁出现或者环境情况发生改变时，通过应用新机制进行适应性管理，弥补管理行动中存在的缺陷并应对威胁的不断变化，这对于淡水生态系统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Higgins, et al., 2021; Kingsford, Biggs, & Pollard, 2011)。

在美国伊利诺伊州埃米昆地区，TNC开展了长达20多年的洪泛区湿地生态系统修复和管理。TNC与伊利诺伊自然历史调查机构 (Illinois Natural History Survey, INHS) 等进行长期合作，监测埃米昆湿地的关键生态属性和生物活动的重要自然属性的情况。监测和研究结果被用于记录和了解本年度管理策略的成功和不足。根据监测结果可以评估保护地的需求，并利用这些评估来实施第二年的管理行动。通过这种方式，埃米昆的保护和管理，尤其在确定埃米昆湿地和伊利诺伊河干流之间的水文连通的控制策略时，具有高度的适应性和动态性，年度评估成为了洪泛平原的可持续管理的关键。

图4：长效淡水保护框架内容

参考文献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Department. Ref. SA 07-002. Review of the international water resources management policies and actions and the latest practice in their environmental evaluation and strategic environmental assessment. Final Rep. 2007. Available online: https://www.epd.gov.hk/epd/SEA/eng/file/water_index/norway.pdf

Garcia-Moreno, J., Harrison, I., Dudgeon, D., Clausnitzer, V., Darwall, W., Farrell, T., . . . Tubbs, N. (2014). Sustaining Freshwater Biodiversity in the Anthropocene. In The Global Water System in the Anthropocene (pp. 247-270). Springer, Cham.

Higgins, J., Zablocki, J., Newsock, A., Krolopp, A., Tabas, P., & Salama, M. (2021). Durable Freshwater Protection: A Framework for Establishing and Maintaining Long-Term Protection for Freshwater Ecosystems and the Values They Sustain. Sustainability, 13(4), 1950.

Killingtveit, Å., & Borsányi, P. (2000, June). River basin management in Norway–a brief summary. In Conference on Water Resources Management in the 21st Century (Vol. 1, p. 3).

KingsfordR.T., BiggsH.C., & PollardS. (2011). Strategic adaptive management in freshwater protected areas and their rivers. Biological Conservation, 144, 1194-1203.

TNC. (2021). Durable Freshwater Protection A Special Report by The Nature Conservancy. The Nature Conservancy.

TNC. (2021). Durable Freshwater Protection in Action: A roadmap for preserving the most precious rivers of Southeast Europe.

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 Forest Service. 2019. 3 Forks of the FlatheadWild Scenic River Comprehensive River Management Plan. Available online: https://www.fs.usda.gov/detailfull/flathead/home/?cid=fseprd573051&width=f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