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苏联的中国男人：被训练成克格勃“乌鸦”，一只眼球被摘除

“我是伊滋闵尼克, 赵狗蛋、赵青岭都是我。”

这个间谍故事的主人公是位中国人，中文名字叫赵青领。他的经历，简直比电视剧还要传奇。

他出生于东北的一个窝棚里，因为父亲和母亲生活了好多年也没有怀孕，按照当地规矩，父亲找来从小到大的伙伴马大虎“拉帮套”（相当于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滚床单，为的是让女人传宗接代）。

所以赵青领也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父亲究竟是谁，但他非常聪明，上小学时连跳两级，等到1957年秋天上中学时，他比班上的同学年纪都小。

1958年，因为家境窘迫，赵青领进入东北的深山采药卖钱。父母不放心坚持陪同，结果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在赵青领外出采药之际，一只牛犊子大小的豹子盯上了一家三口居住的窝棚，向他的父母发动了猛烈攻击，二老不幸丧命。

东北的深山密林

自此，赵青领成为了孤儿。好在离家多年的叔叔衣锦还乡，负担起了赵青领的生活和学习费用，他才得以在1963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从此远离了这座令他无比伤心的小城。

赵青领上大学时正赶上局势动荡，他和同学小苗卷入了斗争中。从小苗的妻子“白天鹅”（人长得白净标致）的口中得知，他们即将被处死，那个年代，整死个人和碾死个臭虫差不多。两人商量后决定，逃回赵青领的老家避难。

赵青领的老家恰好在苏联与中国的边境线附近，没有通行证寸步难行。电光火石之间，赵青领想到了初中时曾追求过自己的一个女同学绿波，她正好在小城的公安局工作，而且具体负责发放通行证。

见到绿波，赵青领上来就是一顿夸，绿波本来就对赵青领余情未了，等看到赵青领从怀里掏出的礼物后，她的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

赵青领掏出了一根十几克的金簪子，价值顶得上绿波一年的工资，并声称是母亲留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已婚已育的绿波，被赵青领的甜言蜜语和金钱攻势所打动，很顺利地给他开了通行证。

即便回到家乡，也难逃被抓回去的噩梦。赵青领和小苗一合计，趁着冬天绥芬河结冰之际，干脆逃到河对面的苏联去，一了百了。

在逃亡的过程中，小苗一脚踏空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登时丧命，赵青领咬着牙穿梭在白雪皑皑的树林里，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苏联境内的白桦树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里，一位满脸胡须的黄发老汉正关切地看着他。好在东北出身的学生，从中学到大学一直都学俄语，所以老汉说得话，赵青领基本能听得懂。

这位老大爷也是知识分子出身，因为档案有污点，在1950年和妻子被安排到边疆地区从事林业工作，妻子嫌他窝囊，带走唯一的女儿柳芭，改嫁给了一位官员。老大爷伤心之余来到这片原始森林，开始了以森林为家、与禽兽为邻的半野人式的漫长生涯。

好在柳芭没有忘记父亲，每年夏天都要来陪伴他。赵青领与老大爷度过了漫长的冬季和短暂的春季后，终于见到了老大爷的掌上明珠。

柳芭拥有一头波浪式的金色长发，身材风姿绰约，赵青领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心旌荡漾的他压根想不到，认识柳芭，才是人生噩运的正式开始。

颀长

分别前，柳芭朝着赵青领高喊: “等着我，我明天还来。”

第二天，赵青领等到的却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双手，以及肩膀上被刺进的一根针，他晕了过去。

克格勃人员

赵青领醒来后，被一位肥大老头审讯了一番，期间柳芭偷偷给他递了一张条子，上面写着柳芭为赵青领虚拟的人物经历：赵青领的叔叔当年跟随东北抗日联军退入苏联休整时，与一位俄罗斯女子生下了柳芭，柳芭是赵青领的堂妹。

赵青领按照柳芭的意思将这份履历交了上去，他并不清楚，这一切都是肥大老头和柳芭提前安排好的。

柳芭早就加入了苏联特工组织克格勃，从父亲住处见到赵青领的那一刻起，她就敏锐地意识到，这位年轻英俊的中国男子，说不定能派回中国窃取情报，从而为自己在克格勃的升迁铺平道路。

柳芭的命运其实也挺多舛，她16岁未成年时就被继父基于利益关系献给了肥大老头。肥大老头的真实身份是远东问题研究院院长，两人成婚后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能够派往中国的特工，结果赵青领就被盯上了。

想要赵青领加入克格勃，首先得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在柳芭伪造的登记表上，赵青领的姓名改为伊滋闵尼克, 籍贯和民族都是布里亚特。

布里亚特是苏联的一个自治共和国，跟蒙古国接壤，布里亚特人是蒙古族支系，拥有黄皮肤黑眼睛，体貌特征与中国人看不出区别。

到了1970年，赵青领来到位于莫斯科附近的高尔基斯克, 开始了为期半年多的学习生活，这相当于克格勃的入学考试。

接受训练

1970年12月份，赵青领正在参加毕业舞会时，被人单独叫出来。毫无戒备心的他刚刚走下楼梯，头上就被蒙了个大口袋，随即被带到了一间阴森恐怖的监狱里，打手们将他的脸按在板凳上，挥着胶皮棍子使劲地抽打起来。

之后赵青领被人把头揪起来，要他承认偷窃了机密文件，赵青领坚决不肯承认，又被送上了旁边的电椅。

刹那间，赵青领感觉有无数根钢针使劲朝皮肉里扎，他的全身抽搐不已，脑海里有个小人在耳边声嘶力竭地喊：“承认吧，承认了就可以不用再受罪了。”

但是赵青领最终还是选择死死咬紧了牙关，最后他被拉到行刑场，一支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预备, 放! ”

赵青领没有闭上眼睛，他要睁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被处死的。“砰! ”枪口冒了股蓝烟，他却没有倒在地上，正觉得奇怪时，柳芭和主审官等一大群人鼓掌欢笑着向他走来。

原来，这是一场考验意志和忠诚的假逮捕假枪决， 每一个准备派往国外的克格勃都必须经过这道关。经得住如此考验者仅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到五。

经受住考验仅是第一步，赵青领还要接受专门的克格勃培训。从1972年到1973年年底，他学习了自卫术、近身搏斗、射击等必备技巧，同时还学会了色情引诱异性。

克格勃人员在巡逻

克格勃培养了一大批利用色相和身体勾引目标人物从而获得情报的特工，女的叫“燕子”，男的叫“乌鸦”，赵青领也是“乌鸦”大军中的一员。

赵青领毕业后不久，克格勃获知，蒙古国近期将派遣代表团访问越南，从蒙古国前往越南的国际列车途径中国，赵青领冒名充当代表团成员，乘坐列车进入了中国的国境。

在北京居庸关至八达岭这段路上有一条长长的隧道，火车行进速度比较缓慢。赵青领将包厢的窗户打开，先把随身的手提包扔出去，随后扳着车窗将身子轻轻地悬出车厢外面， 在一处避车洞边上跳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一列从张家口方向开来的货车进了隧道，赵青领又悄悄爬了上去。等到下车时，他已经换上了中国流行的蓝布制服。

赵青领的任务是要掌握中国在中苏边境地区的兵力布置详情, 以及目前中国政治经济等方面的要害情况。

苏联边防军

他思来想去，这件事还得着落在出国前给自己帮了大忙的女同学绿波那里。

自从赵青领离开后，绿波过得很不如意。她信了赵青领的谎话，以为他必定会回来娶自己，因此成天吵着闹着要离婚。

绿波的公公是县里的二把手，一怒之下将她调离了公安局，孩子、房子都判给了前夫，她被净身出户，日子过得相当凄惨。

好在绿波的公公后来因为犯错误被摘了官帽，绿波作为受害对象重新回到公安局上班。

赵青领一露面，绿波就呜呜大哭：“都是为了你呀, 我才遭了这样的罪。“

赵青领随意编了套瞎话便应付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绿波表示不再追究，但要求赵青领立刻和自己领结婚证。

好在绿波门路广，压根就没用赵青领露面，就把一切结婚手续办理妥当，倒是无意中将赵青领隐藏起来。

有了立足之地后，赵青领立刻行动起来，以度蜜月的名义，要求绿波带自己去边防军拜访，既能欣赏边塞风光，又能会见朋友。

绿波曾在公安局边防科工作多年，拥有特殊通行证，她带着赵青领，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连队的驻地。

我国边防军在巡逻

副连长极为热情地接待了二人，期间赵青领察觉到副连长和绿波的关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副连长声称要去伙房看一下宴席的准备情况，临走前丢下一个眼神，绿波立刻心领神会地也跟着出去了。

但赵青领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副连长办公室的那架电话机上。趁着无人之际，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微型听筒安装在电话里。由于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仅仅10秒钟的时间里，赵青领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装完毕后他走出屋外吹风，却意外听见房间后面绿波和副连长的谈话。

绿波: “不结婚又有啥法儿, 跟你偷偷摸摸地能有啥结果? ”

副连长：“我很快就要和家里那婆娘离婚了，你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及。”

原来两人有奸情，赵青领听到这里突然计上心头，想出了一个将副连长拖下水的计划。

第二天，他假意去临近县城得了急病的“同学”家里拜访，告诉绿波，自己要在哈尔滨呆上好几天。实则悄悄隐藏在绿波家门口的树林子里，等待猎物上钩。

到了第四天早上，正晕晕乎乎陷入梦境的赵青领，被耳机里传来的谈话声吵醒。

副连长：“他今天能回来吗?”

绿波：“没准儿, 你咋又来了?”

副连长：“想你呗。”

绿波：“瘾头真不小，来吧，看你有多大的脓水。”

就在两人难舍难分之时，赵青领扑进了房间，副连长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赵青领: “副连长请放心， 我走南闯北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不过，往后你得听我的吩咐。“

副连长赶忙点头““往后我就是你的儿子, 叫我干什么, 我就干什么。”

顺利将副连长拉下水后，赵青领斜眼瞄着绿波，这位和他有过1个多月肉体关系的妻子，嘴巴不严头脑简单，留着会是个祸害。

赵青领让绿波写了份悔过书，随后野蛮地堵住她的嘴，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套勒住她的脖子, 然后把她吊上屋梁，制造出绿波自杀的假象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青领在中国呆了1年多，获取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线索。转眼时间到了1975年，中国的形势逐渐向着有序迈进，赵青领预感到危险，打算抽身离开，临走前，他谋划着要干一票大的。

他的打算是窃取司令部保险柜里的秘密文件，有了副连长这个马前卒，事情办得很顺利。

副连长曾经当过保密参谋，他先是以求人帮助调动工作为由，在司令部的各个部门里出出入入，把本来就很熟悉的保密室侦察得格外仔细，甚至连值班表名单都记了下来。

保密收发室

1975年10月6日晚上5点半，行动开始了。当天的值班军官与副连长是战友，硬把他拽到家里喝酒，酒中事先被加入了镇定药物，军官很快就呼呼大睡过去。

夜里9点多钟，赵青领和副连长借助树木的掩护翻过大院的高墙，躲过了大门口的岗哨，借助抓钩翻到二楼的厕所里，顺着楼梯爬到了位于4楼的保密室。

副连长由于太过紧张，竟将事先窃得的保险柜钥匙拧断在锁眼里，好在赵青领随身携带着炮药，只听得“扑”一声闷响，锁被震开了。

没有1秒钟的犹豫，赵青领便开始取出文件快速拍摄，等到他看见一份××及××地区战略防御体系示意图时，却发现胶卷被用光了。

关键时刻，赵青岭想起克格勃一位教官的叮嘱，赶快按了按左眼角, 又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皮。伴随着警报铃声的响起，他拉着脸色煞白的副连长，顺着原路跳墙离开。

4天后，凭借着军人证和通行证，还有一份伪造的军报记者证， 赵青岭来到了黑龙江的岸边，佯称要拍摄一些反映黑龙江上军民团结抓革命促生产保卫国防的照片，坐上了赫哲人（边境少数民族）的渔船。

赫哲的桦皮船

小船刚刚出发不久，赵青岭偷偷发出了呼叫信号，时间不长，一艘苏联炮艇疾驰而来，船头推起高大的雪浪。小船被浪花掀翻，赵青岭被几个苏联水兵七手八脚地拖上甲板。柳芭朝着赵青岭微笑起来，几位研究院的同事则争相恐后地替赵青岭保管手提箱。

他们的行为引起了赵青岭的疑惑，他将手提箱紧紧搂在胸前。

赵青岭的直觉果然很准，回到研究院后，他立刻被以隔离审查的名义关进小黑屋，每天至少被谈话2小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赵青岭敏锐地察觉到，所谓的审查是假的，肥大老头（院长，柳芭的丈夫）的目的，就是要得到赵青岭从中国拿回来的胶卷。

果不其然，一位要好的同事偷偷告诉他，克格勃总部传来消息，凭借这些胶卷，肥大老头立刻就能晋升为中将，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逼迫赵青岭交出材料。

眼看性命受到了威胁，赵青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动，他逃出了研究院，硬着头皮来到了捷尔任斯基广场的克格勃总部，坚持要见克格勃老大安德罗波夫。

被警卫人员拒绝入内后，赵青岭在门口高喊：“我有重要情报要当面交给安德罗波夫同志，我刚从中国回来! ”

咆哮的结果是，赵青岭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大汉送去了“疯人院”（克格勃关押内部犯人的地方）。

3个月后，他第一次被提审，审判足足持续了24天。不过从第12天起，他察觉到自己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审判官不再以罪犯的态度对待他，而是类似于采访的性质，也就是我问你答，还找来了一些教官当证人。

到了第24天，赵青岭居然真的见到了安德罗波夫。他一言不发地抠出了自己的左眼珠，郑重地把眼珠交到了安德罗波夫手上。

5年前，赵青岭还是一名学员时，突然患上了眼疾，眼疾并不严重，但医生却把他的眼球给摘除安装了一只假眼，那是苏联最新研制的超微型摄像机，专供间谍使用。

具体使用方法是按眼角启动机器, 每眨巴一下眼皮完成一次摄像，只能拍摄3次。赵青岭的这只眼珠里，赫然保存着××及××地区战略防御体系示意图。

审问结束的第二天，赵青岭在“疯人院”里与肥大老头相遇，肥大老头惨淡地笑了一下: “在你的身上, 我体验到了中国人的厉害。“

半个月后，肥大老头绝食而死。

到了1982年以后，戈尔巴乔夫与中国重新建立友好关系后，赵青岭这位背叛了祖国的间谍，先是沦落到修剪花圃打扫院子的佣人地位，后来干脆被踢出了克格勃。

叛徒的命运，只能是被无情地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