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读《月迷津渡》之二
一般抒情诗所抒发的感情,往往是激烈的感情,把话说得很极端。你听,辛弃疾就说“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对于读者而言,感情激烈是好事,因为我们更容易与诗人产生共鸣,在诗歌的意境中咀嚼自己的悲喜。
但是,过分执着于热烈的情感,是可能导致自我蒙蔽的。也还是辛弃疾写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实中,我们有时候也会沉迷于自己的某种情绪中,反反复复,甚至在一种自我折磨中寻找生命中的真切存在感。
有过分执着于热烈情感,自然就有追求平淡的。比如这首《过故人庄》
这是一首感情不强烈,以平淡取胜的诗。首联,表面上看是鸡毛蒜皮,实质上是情致自如,没有什么美味佳肴,也可以请客,随意中有一种亲切,这是其一,其二请客请到哪里去呢?“田家”,吃,没什么佳肴,住,没有什么华屋,那还享受什么呢?
二三两联:写风景,风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田园普通风光,绿树和青山罢了;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呢?好像也没有,都是很平淡的事,“话桑麻”,感情也不强烈,一点也不激动。
尾联:就很妙了,还未等到主人邀请,客人就直接说,等到重阳节,我还来。为什么我要来,我来“就”菊花。“就”接近的意思,我们可以比较下其他带有目的性的“醉”“赏”“对”菊花。然后才发现,靠近就好,要看菊花吗?还是要感受靠近的过程就好?带有一种自由与平淡。
这首诗写对自然的生活和自然的心情的一种体验和享受。没有内心负担是中国古典山水田园诗歌特有的一种境界。这是一种自然,自由,自在,其极致是感觉不强烈,甚至是被忽略了的自在。
说到山水田园,那么自然无法忽略在其中归隐着的一批人。他们被称为“隐士”。而诗歌中,“渔父”就和其强相关。然而最早的“渔父”可不是隐士。那是一位与世沉浮,号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的不坚持独醒的形象。是和屈原的坚守自我相对的形象。
直到唐时,这种形象逐渐淡化,渔父那种在混乱的政治形势中与世沉浮的心态,逐渐被在大自然的风雨中潇洒自如的风度所代替,到了张志和笔下,这个渔父的形象发生了更大的变化,变为自由自在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虽然说,执于激烈感情,可能会自我蒙蔽,然而我还是喜欢词,喜欢那里面情感的偶尔峥嵘,你看这首:韦庄《女冠子》
四月十七日,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
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感情激烈吗?他只是叙述了:昨夜夜半梦见,我们说了好久的话,人面依旧,羞喜依旧。醒来发现是梦,我很难过。
他没说:一年过去了,我还记得这个日子。甚至在这个日子还没来的时候,我就记得了,所以我做梦了。他没说我梦醒了还有没有睡着,他也没说这一年我有想你,他也没说离开你后我是如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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