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皇帝劫：南燕二帝㈡

幸亏滑台城内的右卫将军慕容云杀掉了李辩，率领将士们的家属二万余人逃出了滑台，投奔慕容德。慕容德只得向南攻下广固（今山东益都西北），并重新定都于此，不顺畅的南燕王国才算暂时安定下来。燕王三年（公元400年），慕容德正式称帝，立王妃段氏为皇后——她就是慕容垂的皇后段元妃之妹段季妃。

应该说，慕容德是非常孝顺的，他的母亲公孙氏与哥哥慕容纳当年留在长安，做了皇帝后，就派人前往长安打听母亲与哥哥的消息。不幸的是，打听的人途中遇盗身亡。后来，慕容德的旧部属从长安来，才知道公孙氏已经病逝，慕容纳早已被杀。已经68岁的慕容德“号恸吐血，因而寝疾”（《晋书·慕容德载记》），没想到司隶校尉——即京畿卫戍总司令慕容达却乘此机会造起反来，率领军队进攻皇宫端门，殿中帅侯赤眉则打开宫门响应。在这危急时刻，幸亏宦官孙进扶着慕容德，翻越墙头，仓皇逃出宫城，躲入孙进的私宅。将军段宏等听说宫廷政变，紧急集合三军，严密防守广固四面城门。

慕容德这才抱病率军入宫反击，除慕容达逃奔北魏帝国外，侯赤眉等人都被杀死。宫廷内的政变刚刚结束，宫廷外又有人造起反来：泰山郡（今山东泰安）“妖贼”王始聚众数万，自称“太平皇帝”，设置文武百官，他的父亲号称“太上皇”，哥哥为“征东将军”，弟弟为“征西将军”。可惜太平皇帝不太平，没过多久，王始就被慕容镇“讨擒之，斩于都市”。《晋书·慕容德载记》这样描述王始临刑时的表现：

“临刑，或问其父及兄弟所在，（王）始答曰：‘太上皇帝蒙尘于外，征东、征西乱兵所害。惟朕一身，独无聊赖。’其妻怒之曰：‘止坐此口，以至于此，奈何复尔！’（王）始曰：‘皇后！自古岂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国邪！’行刑者以刀环筑之，仰视曰：‘崩即崩矣，终不改帝号。’（慕容）德闻而哂之。”

其实，慕容德实在没有多少理由嘲笑王始，去掉三个不被列入十六国的冉魏、西燕与代国，在真正的“十六国”中，他所建立的南燕，是“国祚”最短的。一个蕞尔小国，外敌入侵固然不可避免，在他统治的短短七八年间，竟然内有宫廷政变，外有“妖贼”起事，他这个皇帝当得也实在不痛快——岂但不痛快，简直有点焦头烂额了。王始全家死于非命，而慕容德呢？当他这位前秦帝国的故张掖太守随军南征，把母亲与儿子们都留在张掖，后来又跟随慕容垂叛秦时，前秦的新任张掖太守苻昌不但毫不客气地逮捕并杀害了慕容纳，也把慕容德的儿子们都杀光了。

儿子既被杀光，年迈力衰的老皇帝又没有再生下儿子，皇位的继承可就成了大问题。幸亏他辗转打听到了，慕容纳的遗腹子慕容超流落于后秦国都长安，直到建平六年（公元405年），即慕容德临死的这年，慕容超才辗转抵达广固，见到了叔父。慕容德大喜，立慕容超为皇太子。就在这个月，慕容德驾鹤西去，虽然在位只有将近8年，皇帝做得也很不顺畅，可是他毕竟活了70岁，这在皇帝之中，倒是少有的高寿了。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