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脚从床上伸下来,直接落在浅蓝色的地板上。
象牙白的脚,十个脚趾甲涂了水银色的蔻丹,亮晶晶银闪闪,像十枚水滴,在波纹荡漾的海面上踏过,那惊艳总是让周抻心里一震。周抻倚在二月公寓的沙发上,咬着根雪茄,等二月打扮好了去吃饭。
“我就喜欢到旋转餐厅喝手磨的意大利黑咖啡。”二月嗲嗲的说。一双美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她知道周抻的妻子林静平在旋转大厅对面上班,总缠着周抻去那里吃饭。“我很想见见她呀,更想知道她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二月笑得妩媚。坐在鞋凳上,穿着她的水粉色的高跟鞋。
那双水粉色的高跟鞋,是在周抻的鞋城买的。那日,午后的斜阳从落地窗射进来,正照在大厅上坐在鞋凳上试鞋的二月的脚上。二月的脚伸进水粉色的高跟鞋,就像伸进一双水晶鞋里。脚是美的,穿在鞋里,那就不是美了,而是金碧辉煌,脚周围的所有景物都因了这双脚而变得风情无限。
正来店里巡视的周抻,目光从二月的鞋,一点点上移。那修长的美腿,细腰,翘臀。周抻想,这世间还有身材这么出众的女人吗?虽然二月的脸蛋并不美丽,但二月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勾住了周抻的眼光,周抻的心竟跟着一动。这女人,应该是我的。周抻想。
后来二月就成了周抻的女人。但也只是女人。因为周抻的女人很多,多二月一个,也不算多什么。二月很珍惜跟周抻的关系,她又买了一双同样的水粉色的高跟鞋,而先买的那双竟没有再穿,一直放在箱子里,当宝贝一样束之高阁。
周抻明白二月的心思,但世间没有女人能取代妻子林静平的位置。他只当二月是撒娇。
周末下午,周抻正在家里宽大的沙发上咬着雪茄看报纸,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快递员,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邮包。那天是他的生日,他以为是朋友送的贺礼。但邮包上写着林静平的名字。这也不奇怪,看来是给林静平庆生的,林静平跟他是一天生日。
本来没有多想什么。手机的铃声提示,有一条短信进来。“祝你生日快乐。”号码是二月的。周抻不高兴,甚至有些生气。因为他交代二月不能主动联系他。尤其他在家里的时间。虽然是个祝福的短信,但事情虽小,坏了规矩是大。周抻正想着,他的目光忽然触及桌上的邮包。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几下打开邮包。
那双曾经被二月束之高阁的水粉色的高跟鞋,就熨帖地放在邮包里。周抻的眼前刹时出现二月那双让他玄幻的脚穿着这双鞋风情万种的样子,但那些画面随即就被愤怒取代了。
这哪里是什么邮包,简直就是二月给他祝寿送来的炸药包。周抻急忙将邮包重新装好。刚要出去,林静平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丈夫提着一个邮包要出去,疑惑地说:“周日还出去?别忘了晚上的宴会。”晚上一帮朋友为他们夫妻庆生的宴会。
生怕妻子问起邮包的事,周抻像怀里揣着一枚炸药包似的出来,去车库取车时,路过垃圾箱,他顺手将邮包丢了进去。心情顿时放松了些。无意中一回头,发现妻子站在二楼阳台上,正注视着他。他身上一阵燥热,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是爱着林静平的,所以他外面弄得无论多么波浪滔天,但回到家都是风平浪静,从不让林静平怀疑他对他的爱。
几乎是杀气腾腾地闯进二月公寓,准备一见二月就把她掀翻在床上,打得她满床找牙,然后再说为什么揍她。
周抻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快递东西来恐吓的。他要让二月记住,想跟他交往,就要遵守周抻的规矩。不能给他打电话,不能给他发短信,不能主动以任何方式联系他,如果不想遵守,那就没说的,卷铺盖滚蛋。
但周抻走进卧室要对二月兴师问罪时,发现二月还在床上睡着,侧对他的脸上,竟有几道泪痕。周抻坚硬得如同钢刀一样的心肠,竟然吧嗒一声折了。二月的眼泪比子弹具有杀伤力,他无法在她的眼泪里再坚硬下去。
二月还是因为太爱他了,才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她只是想让他放弃婚姻,跟她在一起。虽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毕竟二月的前提是因为爱他。
周抻靠在圆形沙发上,沉默地吸着雪茄。他想起一年前他们相见在步步高鞋城的那次。二月就像一颗在太平洋海岸线上的未被切割的钻石一样,闪耀着迷人的、令人沉醉的光彩。
周抻上前打招呼:“没想到是你。”周抻说,他们以前见过,只是那是匆匆的一次聚会,作为记者的二月采访到会的年轻企业家周抻。那次谈话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三十五天。”穿着水粉色高跟鞋的二月,眼睛里散发着比钻石还迷人的光彩。她笑着对周抻说出这么句话。
“什么?”周抻没听明白。
二月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说:“第一次见你到今天,是三十五天。那时我刚毕业,还是实习记者。”
周抻心里一动。没想到这个丫头对自己不仅是记忆深刻那么简单。似乎早对他动心了。之后的约会就顺利得出奇。周抻也很慷慨,并没因为二月轻易地上了他的床而少给二月什么,相反地,他给二月租了公寓,让二月从单位狭小的职工宿舍搬出来。还每月给二月比她工资还高的零用钱。
周抻不喜欢故做矜持的女人,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虽然喜欢含蓄的女人,但那是他选妻的对象,就像林静平。而对待外面的女人,越淫荡越直接越好。
只是,二月也有麻烦给他。她开始是打电话,之后是发短信,不停地诉说想他了。周抻不高兴地来到公寓见二月。二月低眉顺眼地看着周抻,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生气了?”
周抻不耐烦地说:“你那么在乎我生气干吗?我先跟你说好了,我们在一起纯属自愿,合不来就分开。两个人别整天搅在一起,弄得太熟了,就不好玩了,也就是到了该散的时候。”
二月汪着水的眼睛凝视了他好一会,低声说:“我们,还没太熟吧?”她的隐忍和小心,让周抻的心软了下来。但还不到一年,二月就变了,不再是那个装作无所求的小女人了,她已经蜕变成妲己,穿着妖娆妩媚,扭着蛇腰,想赶走姜皇后,独占周抻的后宫。
周抻觉得这小女人应该淡一淡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沉吟了一下,又拿出一沓放下。之后咬着半截雪茄,没有等二月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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