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中国近代海军梦开始的地方

N海都全媒体记者 唐明亮

你知道吗，早在100年前中国人就想造航空母舰！

福州是中国船政文化的发祥地和近代海军的摇篮。随着我国第三艘航空母舰“福建舰”下水，福州市民自发用“福建舰”照片告慰中国近代海军先辈，感动大批网友（此前报道）。此事经海都报报道后，先后被人民网、中国青年报、中国周刊等多家媒体转发，引起广泛关注。同时，也激起了大家对中国近代海军发展史的浓厚兴趣。

记者21日采访了海军史专家、马尾船政文化研究会会长陈悦，听他讲述中国近代海军与福州的渊源，聆听一代代海军军人向海图强的“船政往事”。

中国近代海军梦，从福州开始

陈悦告诉记者，中国近代意义上的海军梦，就是从福州开始的。以近代史大事件为轴，中国近代海军的发展历程大致上可分为4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从1866年至1895年，这一时期可称为中国近代海军发展的探索阶段。1866年，为了整理水师、建设海军，摆脱被西方列强欺凌的命运，闽浙总督左宗棠奏疏朝廷，指出“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师不可；欲整理水师，非设局监造轮船不可”。此后，左宗棠在马尾创设总理船政事务衙门，由沈葆桢出任首任总理大臣，决心以“权操诸我”原则，自力更生建设海军。

当时，船政是清王朝特设的国家机构，下设生产、教育、舰队等部门，其模式被评价为中国自强之道。1867年，船政开设了中国最早的海军军官和工程师大学船政学堂；1868年，开设中国最早的职业技术学校船政艺圃；1870年，编练中国第一支近代化舰队船政轮船水师；1872年，完成在全国海岸线的要港布防；1877年，派出首届留欧学生……由于开风气之先，福州子弟大量投身海军。福建船政的创设，也为近代中国培养了一代代海军人才，深刻影响了近代中国海军教育制度，造就了包括刘步蟾、刘冠雄、萨镇冰等杰出的海军将领，遂有了海军史上曾经“无闽不成军”的传奇。

从船政学堂毕业的最早的一批学生。 受访者供图

停泊在马江江面的船政舰队“伏波”和“扬武”舰。1870年组建的船政舰队，是中国第一支近代化海军舰队 受访者供图

在这一时期，船政首先建造出了中国最早的千吨级蒸汽动力军舰“万年清”，亚洲国家自造的第一艘巡洋舰“扬武”号等一系列各具特色的蒸汽动力舰船，并自行设计建造出了中国第一台大型舰用蒸汽机。还有中国第一艘全金属结构军舰“开济”、亚洲自造第一艘大型装甲舰“平远”……

除了马尾船政外，还出现了南洋水师、北洋水师、广东水师等3支舰队，这时中国近代化海军模式就此构成。这期间，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比如在1874年，成功挫败日本侵略台湾事件，但这一阶段的海军历史，因为受到清王朝颟顸（mān hān，糊涂而马虎）的政策制约，最终以“甲午战争”失败而抱憾落幕。

100年前，中国人就造出了“土航母”

第二阶段，从1895年至1911年（清王朝覆灭），是清王朝重建海军的过程。“甲午战争”时，北洋舰队全军覆没，急需重建一支海军。但当时军费有限，将船政舰队、南洋水师、北洋水师、广东水师等全国舰队合并，统一了当时的海军建设。在这一时期，由于国力衰落，军舰来源也“由造变买”，从国外购买军舰成了当时的主流。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阶段末期，清王朝海军在历史的长河中，选择了光明方向，以全军种起义的气势参与了辛亥革命。

第三阶段，从1912年至1926年，海军的发展从军舰延伸至海军航空领域。这期间，民国北京政府首任海军总长刘冠雄在一战中注意到，飞机有着很强的战斗力。跟军舰相比，飞机造价较低，却可以威胁战列舰等大型军舰。因此，提出在经费紧张的情况下要守住海防，中国就要发展海军航空。

设在福州船政局内的马江海军制造飞机处，是中国海军航空历史的起始之地 受访者供图

1918年，经刘冠雄力推，福州船政局局长陈兆锵全力支持，在船政局内设立了海军飞机制造工程处，中国海军航空历史就此开篇。经过4年的努力，由马江海军制造飞机处设计，上海海军江南造船所建造的飞机浮站建设完成。

“这个飞机浮站是世界海军史上第一艘‘浮动机库’，理念非常超前，也可以称为‘土航母’。”陈悦说，之所以称之为“土航母”，是因为它就是一个水上的飞机库，但单从航母的原理或者功用上来说，这个飞机浮站和现在的航母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把飞机带到特定的水域，并给飞机提供保障。虽然比较简陋，却是近代中国海军寻求“航空母舰”的最初努力。

向海图强，船政精神薪火相传

陈悦说，第四阶段是1926年到1949年。1926年，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在共产党人王荷波的主持下，北京政府海军代表和北伐军代表在福州马尾的潮江楼进行三方会谈，驻闽海军首先起义支持北伐，随后以福建籍海军军官为主的中央海军也全部起义。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当时的海军灵魂人物便是海军部长陈绍宽。

1928年，陈绍宽撰写了《条陈扩充海军呈文》，提出了建设发展海军的若干条建议，其中就提到“（添造）航空母舰一艘，约须2000万元”。正因为这条建议，陈绍宽被认为是中国提出建造航母第一人。

此后，海军经历了抗日战争的血火磨砺，以“雪甲午耻”的誓言抗战到底，和全民族一起迎来了伟大胜利。1946年国民党反动当局全面挑起内战后，以福建籍官兵为主干，大量不愿参加内战的国民党海军官兵发动起义，投向人民的阵营，1949年参加到了人民解放军海军的建设中。

1949年，林遵将军率领国民党海军海防第二舰队起义，加入人民的阵营 受访者供图

在“辽宁舰”“山东舰”之后，中国第三艘航母命名为“福建舰”，陈悦认为实至名归：“福州是中国海军梦启航之地，是有关中国海军历史的宝藏城市。闽江炮台要塞、船政海军人物故居等，均是近代海军发展历史的见证。以“福建”为名，是对历史致敬。”所以在得知“福建舰”下水的消息后，他和朋友们第一时间赶到马尾昭忠祠，告慰近代中国海军烈士，传承船政精神。

记者了解到，在“福建舰”下水当天，陈悦还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组沈葆桢、刘步蟾、邓世昌、刘冠雄、萨镇冰、陈绍宽等人的九宫格人物图片，并配文称：“也是他们的梦想。”

“在这4个阶段，中国近代海军的发展可以说历经坎坷，但由船政为发端的大量近代海军军人自始至终都认为，海军与国家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们屡败屡战，精神是向上的。”陈悦说，福建船政既是中国近代海军悲壮发展史的一个缩影，也是中华民族探索伟大复兴道路、向海图强的体现。

“船政精神就是中华民族追求向海图强的拼劲和不屈奋战的精神，这是中国近代海军留给我们最可宝贵的东西。”陈悦说，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海军，寄托着中华民族向海图强的世代夙愿，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保障。而传承船政精神，也是为了更好地走向未来，继续完成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