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地》：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在暗里寻到天光

文/叶小禾

《圣经》里有一句话：“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上帝关了古银霞的视觉，却送给她一个聪明的大脑。她可以记下棋谱，与小伙伴拉祖和细辉一起下盲棋，并且棋逢对手，难分胜负。

用拉祖妈妈的话说，银霞是被迦尼萨眷顾的孩子。智慧之神迦尼萨象头人身，有四条手臂，却断了一根右牙，象征为人类做的牺牲。

每当银霞心情悲伤的时候，都会想起拉祖的话：“银霞，迦尼萨为什么断了一根右牙？”鼓励银霞勇敢地活下去。在得知拉祖被恶势力所害后，悲痛的银霞也是想起拉祖的这句话，犹如一道光，照亮了银霞的世界，使她变得坚强起来。

这是小说《流俗地》的盲女古银霞和她的城市发生的故事，虽然她看不见周围的人与事，却能用心来感触人世间的善与恶。

银霞生活在现实中的黑暗世界里，作者黎紫书何尝不是生活在创造之路的黑暗之中呢？她多年与黑暗周旋，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的光明之路。

1971年生于马来西亚的黎紫书，从小生活在由马来人、华人、印度人三大主流人群组成的环境里，混杂在一起的各色人群，相互影响，彼此融入其中。

黎紫书熟悉多种语言，了解马来文化包括各种宗教信仰，她可以轻松地使用各种方言，贴近当地的文字语言，使读者有很强的代入感。

一个能把自己写到呕吐的作者，不仅是动了真情，还动了筋骨。正是因为她“入戏太深”，写得太投入。精神高度紧张，导致胃酸逆流，引起呕吐。

这种情况，我深有同感。曾经因为写一篇故事文，也是“入戏太深”。只有短短的四五千字，硬是把自己写哭了三次，并且是那种伤心欲绝的悲痛。反观黎紫书，要完成这么厚的一本小说，书中的人物众多，发生了各种人生悲剧，都会引起她情感的波动。

何况这些人物都来自她的身边，自然是加重了情感的砝码。尤其是一些女性的众生相，黎紫书说，她自己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风光无限的马票嫂，曾经遭受前婆家的欺凌，被逼无奈，她带着弱小的女儿逃出魔窿，自力更生，最后，苦尽甘来，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受到大家的爱戴，同时，遇到一个疼爱她的男人。

还有被大辉抛弃的蕙兰，一个为爱而甘愿受骗的女人，她独自担起抚养三个孩子的重任，无尽的疲劳，随时都会把她压垮。但是，在大女儿未婚生女后，虽然生活依然艰辛，但她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至于富有争议的小姑莲珠，她甘愿给豪门当小三，过着富足的生活，但她依然没有忘记亲人和乡邻们，经常帮衬他们。当她知道男人移情别恋，又爱上了别人时，她没有沉浸在悲伤中，而是及时醒悟过来，自己学做生意，挣钱养活儿子和自己。

当然，还有何门方氏、马票嫂的母亲、春分等等，不同的女性身上，都带着一股韧劲，即使生活黯淡，但是，她们从未放弃寻找那一丝希望之光。

黎紫书没有把银霞受到的伤害大肆宣扬。而是借用她母亲临终的话，提到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如果活着，现在也该长大成人了，可以照顾银霞了。老母亲始终挂念银霞的余生。

直到银霞和顾有光一同关在电梯里时，在黑暗中，她开始叙述自己被伤害的经过，没有一丝悲伤，在经历风风雨雨之后的银霞，面对不堪的回忆，敢于把自己的内心展示在爱人面前。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里。”这句话也包含着银霞和顾有光是平等的。

最后，还是借用顾有光说的一段话：“这里的雨下得很频繁，人生不少重要的事好像都是在雨中发生。那些记忆如今被掀开来感觉依然湿淋淋，即便干了，也像泡了水的书本，纸张全荡起波纹，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