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通胀高企应对乏力

　　一名男子在英国伦敦一家超市内购物。新华社记者 李 颖摄

　　英国去年底就开始加息抗通胀，是发达经济体中的“先行者”。然而，在6月中旬英国央行加息25个基点将基准利率提升至1.25%的一周后，英国5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年率上升到1982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失控的通胀和无力的央行背后不仅有英国民众和商业部门的痛苦和不满，也有对政策工具效果的担忧和争论。

　　英国统计办公室6月22日发布数据显示，5月份英国CPI年率上涨9.1%，高于4月份的9%；包括自住业主住房成本在内的价格指数（CPIH）年率上涨7.9%，高于4月份的7.8%。

　　对通胀影响最大的因素包括能源和燃料价格、住房成本、交通支出三个方面。受全球天然气等主要初级能源产品价格高企影响，今年4月份，英国天然气电力市场办公室上调了天然气和电力价格上限。与此同时，自住业主的住房成本也在过去一年中上涨3.0%，为2006年1月份以来的最大年度涨幅。在上述因素综合影响下，电力、天然气、其他能源价格以及住房成本因素为CPIH年率贡献了2.79个百分点。

　　初级能源价格的上涨还通过交通运输行业对英国CPIH产生影响。数据显示，5月份英国国内汽油、柴油平均价格分别为每升165.9便士和179.7便士，均为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车用燃料年度价格涨幅高达32.8%，为198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同时，全球车规级半导体短缺影响新车生产，消费者向二手车市场的转向造成5月份二手车价格维持高位，为CPIH贡献了0.25个百分点。

　　分析认为，虽然5月份的CPI数据与4月份的创纪录数据相比变化不大，但是上涨趋势依然强劲，或将在年内继续维持上涨趋势并在年底达到两位数。

　　创纪录高通胀的背后首先是英国民众和商业部门的痛苦和不满。在当前通胀环境下，英国居民今年年度食品支出预计将增加380英镑，而能源账单更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过3000英镑。与此同时，近期统计数据显示，约46%的英国中小企业并没有根据通胀提高员工工资。这意味着通胀的进一步飙升会将更多已经陷入困境的家庭推向更为艰难的境地，家庭财务压力还将持续加大。

　　居民消费能力的弱化已经造成英国中小企业举步维艰。制造业企业面临的不仅是高企的能源价格，更有原料成本的飙升。消费企业同样处境艰难。英国政府高街复兴工作组成员杰基·穆利根评论表示，“数以百万计的家庭和小型商业街企业处于难以想象的困难境地。在当前残酷的经济环境下，销售额每天都在下降。可怕的通胀水平对于英国各地商业街上的家庭企业而言是双重打击”。英国国家统计办公室最新数据显示，受高通胀冲击消费者收入受到影响，5月份英国零售业销售月率下降至-0.5%。

　　甚至有企业主在接受机构调研时表示：“5月份对于在线零售业和实体店一样可怕。目前的通胀水平将直接导致我们陷入衰退，而且可能会出现大规模失业和贫困。”此项调研也显示，多数企业认为当前通胀对企业的伤害已远远超过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受调研的企业主多数表态充满了不满和无奈。

　　微观层面个体和企业的艰难，反映在宏观层面就是英国经济前景的黯淡。部分分析师在最新通胀数据公布后表示，如果英国天然气电力市场办公室在10月份再次上调价格上限，英国通胀很有可能在年底达到11%的高位。英国央行必然会采取更积极的行动，连续加息50个基点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情景。持续的高通胀压力、持续的加息和普遍收紧的货币政策正在侵蚀各方对于英国经济的信心，部分预测认为2023年英国GDP将为负增长。

　　面对黯淡的经济前景和不断上升的民众与企业不满、不安，英国政府显得无力与无奈。

　　英国央行在此前加息25个基点的过程中，无疑是考虑到了当前经济增长的放缓和2023年GDP负增长的前景。然而，面对来自英国经济的复杂信号，英格兰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不得不在劳动力市场吃紧、生活成本危机和能源价格飙升与政府通过财政刺激措施干预之间进行权衡。英国央行的政策制定者显然希望避免对已经自行停滞的经济过度踩刹车。或许，英国央行此次的鸽派立场恰恰是因为它意识到与失控的通胀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然而，对于增长停滞威胁的屈服意味着对已经失控的通胀的纵容。5月份的通胀数据和年底的通胀预期似乎预示着英国央行与失控通胀的较量将是充满惊涛骇浪的旅程。

　　一方面，英格兰银行面对高通胀，除了提高利率别无选择。如果没有充分的量化紧缩，货币政策委员会就有可能面临通胀急剧失控并导致工资价格螺旋上升的局面。这对经济来说将是灾难性的。因此，市场对于8月份英国央行50个基点的加息预期不断上升。

　　从另一方面来看，尤其是拆分英国CPI和CPIH年率不难发现，英国通胀高企的关键因素在于能源价格的上升。央行加息的逻辑是收紧利率以削弱总需求为代价来抑制通胀。供应层面的压力是否能通过需求侧的抑制得到明显缓解？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来验证。从英国目前的情况来看，去年12月份以来的5次加息，没有带来通胀的缓解，带来的是越来越多家庭和企业的偿债负担和财务压力。

　　疫情、地缘政治等因素综合造成的供应链问题和通胀高企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有何持久的“遗产”，这些关键问题都存在高度不确定性。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在这场发达经济体央行与失控的通胀之间的斗争中，对抗通胀最有效的武器不在中央银行的职权范围内。加息无疑是一把“钝器”，或许能够通过抑制需求缓解通胀，但必然会打击大部分的中低收入家庭和工商企业。 （蒋华栋 来源：经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