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体验生活做保姆,讲述东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
老夫人被翠花一闹,病了。许先生没在家,许夫人就给大许先生打电话,大许先生晚上便过来吃饭,在饭桌上劝解着老夫人。老夫人担心儿子们的公司,可心里也惦记着翠花的儿子。
老夫人对大儿子说:“人老了,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就剩下这点亲戚——翠花毛病是多,可她对我不错,再说我娘家就剩这么一个亲戚了。榔头是有点不着调,揍一顿就行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这要是搁在许先生身上,许先生会哄着老夫人说话,担心硬怼老妈,老妈会生气。但大许先生跟小许先生完全相反,他对老夫人说:“妈,你老了,我和你老儿子还不算老呢,你没开公司,你心里可以只惦记着亲戚,我和我老弟开公司,心里要是只有那两个亲戚,不管其他员工的死活,那我们公司早黄了。”
老夫人还想替榔头求情,说:“孩子做错了,该揍揍,该说说,别把他撵走——”
许先生说:“妈,18岁就成人了,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结果。榔头都三十来岁了,况且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公司要是不处理榔头,以后就没法管理其他职员了,无法服众。”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大许先生就对老夫人说:“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公司的事情你不许再插手,要是你再插手,我就撂挑子不干,我也退休了,享两年清福,谁愿意干谁干!”
老夫人终于不说话了,虽然心里不是太舒服,但她知道大儿子的秉性,大儿子不会哄着她说话,但大儿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承诺她的话也不会打折扣,所以,她又试探着问:“你刚才说,榔头的事情,会让我满意的,是真的吧?”
许先生说:“这件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但你答应我的,不再干涉公司的事,也不许耍赖。”
老夫人就笑了,连忙点了点头。
对面吃着饭,一直没说话的许夫人也抿嘴笑了,大概是看到老夫人在大儿子面前察言观色的谨慎模样吧。
老人也拿捏儿女,谁孝着他顺着她,她就专门“欺负”他,让他干这个,干那个,一不如她的意,她还要训斥你几句。等那不顺着她的儿女回来了,她也不支使这些儿女,因为她支使不动,那些儿女不听她的。
老人和孩子一样,孩子天生会见风使舵,老人就算老得糊涂了,没了记忆,也一样会察言观色,遇到温柔的就欺负你,遇到厉害的就顺着人家。
正吃饭呢,大许先生的电话响了,是小许先生打来的电话。大许先生拿起手机,对老夫人说:“你老儿子给我打电话了——”他又向对面的许夫人看了一眼,说:“海生来的电话。”
老夫人急忙想往大儿子身边靠,想听听老儿子的声音,但她挪动不了凳子,大许先生就往她身边靠了靠,挨着老妈,接起兄弟的电话。
只听许先生瓮声瓮气地说:“哥,是我,说话方便吗?”
大许先生抬眼看看身边的老妈,又看看对面的兄弟媳妇,他对手机里说:“方便,说吧。”
许先生说:“哥,我已经见到杨总了,这个老滑头,可不是物了——”
许先生在说话的时候,蹦出几个不堪入耳的脏话。大许先生严肃地说:“你出去跟人谈生意,说话也带这些啷当?”
许先生急忙说:“我能那样吗?我当着他的面,可恭敬他了——”
大许先生说:“老弟,我跟你说过,你要在心里真正地恭敬他,表面做的功夫才好使,你要是在心里怨恨他,瞧不上他,你跟人见面时,言行举止就会露出来,那你做的那点表面功夫就白费了。”
许先生抱怨地说:“哥,我咋恭敬他呀?我这都飞过来给他道歉了,货物也发来了,我还不够诚心吗?可他不依不饶,跟我打官腔,说这件事他做不了主。我让他引荐一下老总,哎呀,他们老总架子更大,说没时间。嘎哈没时间呢?做生意没时间?那开公司嘎啥呢?尿尿和泥玩呢?”
大许先生说:“你得换位思考,这事要是搁在你身上,你早就杀过去了,都不能给人解释的机会,他给你解释的机会,这事儿就还有门儿。”
许先生说:“哥,我虽说脾气暴躁,可我也讲理呀,客户大老远坐飞机来给我道歉,又把货物发来了,我肯定就消气儿了,再说也没耽误他们干活,这就像个老娘们似的,咋说都不行——”
大许先生说:“我让你换位思考,你得把自己当成杨总,他不是公司的老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丢面子不说,在老总面前也会被人诟病,这才是最重要的。”
兄弟两人又在电话里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最后大许先生对小许先生说:“给小娟打电话了吗?”
许先生说:“还没呢,我寻思先跟你汇报工作吧,要不然我心里不太踏实。”
大许先生说:“你媳妇儿又上班,又照顾妈妈,还怀着孩子,你多打打电话。”
许先生说:“嗯呐,我一会儿打。”
大许先生说:“我在你家呢,跟妈吃饭呢,妈刚才还夸你呢,说她老儿子能耐,说你要是不在我手底下干活,你早升大将军了。”
许先生哈哈大笑,说:“咱妈真这么说的呀?小娟听见了吗?”
许先生说:“你媳妇儿也夸你,说你现在说话基本不带啷当了。”
许先生不好意思地讷讷着说:“我以后要控制自己,不再说粗话了!”
许先生嘴好,见风使舵,见缝插针,但过后他该干啥还干啥。
许先生忽然话风一转,问:“大哥,你咋去家里了呢?妈有啥事儿啊?”
大许先生打个愣怔,随即淡淡地说:“你出差了,我就过来看看妈。”
大许先生没说老妈生病的事情,怕许先生在外面担心。许先生随后跟老妈说了会儿话,就挂了电话。
吃完饭,大哥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告辞回去了。我也到门口送大哥。
许夫人对许先生说:“大哥,你脸色不太好看,最近身体咋样?”
许先生笑笑,对许夫人说:“我呀,身体挺好的,你们做医生的,都有职业病啊。”
玄关那里有点暗,我看到大许先生的两个鬓角都露出一簇白发,白得很刺眼。
窗外,大许先生从楼里走出,老沈就从车里出来,给大许先生打开车门,随即,他开动车子,驶离了小区。
老夫人被大儿子劝解了一晚上,心情似乎好多了。大儿子虽然说话不顺着她,但大儿子答应她的事情,不会打折扣。榔头的事情她也就放下了。
这天的晚饭,我没吃多少,老沈要请我去他家吃饭。我就一边收拾厨房,一边等待老沈送大许先生回来。约莫老沈应该到楼下了,我也收拾完厨房,就准备回家。
我在玄关换鞋时,看到许夫人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在跟别人视频聊天。听手机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动静,必定是许先生无疑了。许先生絮絮叨叨地跟许夫人讲述他在飞机上吃了剌嗓子的干面包,喝了甜吧啦嗦的劣质红酒,见到几个长得贼“磕碜”的空姐,最后落地见到杨总,跟杨总都说了什么好玩的话,吃了什么古怪的食物,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这说得这个细呀,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磨叽呢?
但许夫人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怂恿许先生说道:“后来呢?又有啥好玩的?”
哎妈呀,这么问下去,两口子能说到明天大天亮去!
许夫人也没有跟许先生说老妈生病去医院检查的事。她和大许先生都不想让许先生在外地操心家里的事情吧。
我从许家出来,老沈的车子刚好从路口拐进来,他打亮了车灯,照着我一步步地走进车子。
我上了车,跟老沈开玩笑,说:“我刚才在老许家都吃饱了。”
老沈也不说话,脸上带着笑,开动了车子。
我就对老沈说:“沈哥,我说我刚才在老沈家吃饱了。”
老沈说:“迈个门槛就能吃两碗饭。再说,你吃饱了,没喝饱啊,你到我家之后,你负责喝酒,我负责吃饭。”
好吧,我彻底没词了。
车子驶进老沈家的车库,我站在老沈家楼下,鼻子嗅到潮湿的气息,不会是要下雨吧。南方已经花红柳绿,东北还是满眼荒芜。
老沈从车库走出,向我走来,车门在他身后缓缓落下。这个画面很像电影里的一个镜头,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进了楼里,走到他家的楼门前,他伸出手指按密码,密码锁开锁的声音,在暗夜里听来,尤为清晰。门一开,迎接我的不是摇头摆尾的大乖,而是扑棱着翅膀飞过来的小鹦鹉。鹦鹉飞到老沈的肩膀上,后来又一跳,落到老沈的头顶,还在他的头顶转个圈,长在脑袋两侧的两只眼睛戒备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老沈的冰箱里,放着一些半成品的菜,花生米直接放到微波炉里,几分钟就烤熟了。两个素菜一个凉拌,一个放到锅里翻炒几下,就可以吃了。还有一个是水果拼盘,把芒果火龙果切成小丁,上面再放几枚草莓和绿葡萄,这盘菜就很耀眼。
老沈喝的是白酒,他给我斟了半杯,老沈自己也倒了半杯。看来,他晚上是不想开车了。等会儿我回家,他走着送我吗?
我们边吃边聊,老沈忽然起身,去书柜里拿出一本书,放到我面前,我拿起书一看,封皮上写着:简易太极拳谱。我忍不住笑了,问老沈:“你新买的?”我翻看了一下封底,出版时间是30多年前。
老沈说:“年轻时候买的,当时想学太极拳,也没有师傅教,只好买书自学。”
然后老沈又说:“你要是觉得学48式难,就学24式,要是还觉得困难,就学这本简易的太极拳吧,这个不算打拳,相当于体操吧。”
嘿,这本书倒合我心意。我干啥都大咧咧的,不求甚解,简单的东西照葫芦画瓢,能学得八九不离十吧,遇到有难度的东西,我就立刻现原形了。
不过,老沈后来又加了一句话,他说:“你要是真喜欢练太极拳,最好是学习正规的拳路,我免费教你。”
我急忙摇头,不学,尤其不跟老沈学。跟旁人学习新东西,要有极强的求知欲才行,要是师父上赶着来求我去学习的东西,那就说明我没兴趣。没兴趣,还能学明白吗?何况自学的乐趣,老沈应该也深有体会吧,跟别人学,学好了是师父的功劳,学不好,是自己笨。自学就不一样了,学好了,说明自己聪明,学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没人知道。
老沈这天晚上喝了半瓶白酒,给我又倒了半杯酒。他是想把我灌醉,还是把他自己灌醉啊?我没整明白。我们俩在柔和的壁灯下,相坐对饮,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都聊了什么,后来忘记了,倒不是喝醉了,是没有主题,就是闲聊。
夜深了,我准备告辞,老沈也收杯了,我就准备帮老沈把碗碟拿到厨房洗干净。却不料回身回得快了,后腰有些疼。我想起白天搀扶老夫人的时候,腰里的力气使得太大了,闪着腰了。
老沈看到我用手扶着后腰,就关心地问:“咋地了?腰又疼了?”
我点点头,说:“不好意思,还准备帮你刷碗呢。”
老沈说:“你躺下,我给你按摩按摩。”
老沈家的沙发太软,不适合按摩,老沈就让我到卧室躺在床上。老沈的床是硬板床,跟我家里的床差不多。看着床上铺着的干净的床单,想着老沈一个男人独自生活,也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免对他多了一份敬佩。
老沈把两只手掌贴着我的腰部按下去,我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有点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沈哥,你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儿,我的腰让你按得更疼了。”
但老沈这个人有个毛病,干啥都太认真了,就跟教我练太极拳似的,他几句话,就把我想跟他学拳的想法打消得无影无踪,按摩也是,他按摩几下,疼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让他给我按摩。我不高兴地说:“不按了,我回家了。”
老沈的手终于不那么用力了,甚至越来越轻。这动作也太轻了,能起到按摩作用吗?我回头看向老沈,看到老沈一脸古怪的笑,只听他凑近我耳边,轻声地说:“今晚别走了——”
不走就不走,谁怕谁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看到刺眼的白色,当时脑子忽悠一下,心想坏了,我啥时候进医院了呢?昨晚喝多了,喝进医院了?
后来耳朵先恢复听觉的,我听到有人在卫生间里有动静,嗡嗡嗡的声音,是男人的剃须刀刮胡子的声音吧。随即老沈的声音传过来,他说:“睡得好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还好,没做噩梦——”
拉开窗帘,我惊讶地发现,外面下雪了,顿时感觉一阵欣喜。
春天的雪落地就化了,路面上湿漉漉的,好像下了场春雨。
老沈家的楼下有两家早餐店,一家是油条豆浆,一家卖咸菜包子。老沈带我去楼下吃包子。他要了两屉小笼包子,包子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老沈给我夹了一个包子,他开始往碗里倒调料,问我:“你来点儿?”
我摇头,说:“不要。”
我喜欢吃原味的包子,不喜欢蘸着小料吃包子。
老沈的目光忽然落在我的脸上,轻声地说:“别动。”
我不知道老沈为何这么说,浑身都不敢动了,只有眼珠在眼眶里叽里咕噜地转来转去。
老沈伸手从我嘴角上摘掉一片菜叶。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了这层关系,老沈跟我亲近了一些,这让我心里有种别样的欣喜。但随后,老沈的做法又让我有些不适。我们从包子铺出来,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路面上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老沈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看天色,对我说:“我不送你回家了,自己回去行吗?”
他都说不送我回家了,我能说不行吗?我只好假装无所谓地说:“没事,我自己回去。”
老沈说:“许总七点半就要到公司,今天下雪了,我还得去小许总家,接许夫人上班。小军没在家,我得替我徒弟去。”
我心里越发地不舒服了,老沈送大许先生上班,是他的工作,他送小许夫人上班,是替徒弟小军做事,那么我呢?我得排在一切人的后面吗?
跟老沈告辞后,我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是不是跟他走得太近了,他反而忽略了我呢?男人真不是物,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走在雪地里,我的心情终于渐渐地好起来。一个人的日子本来挺惬意的,但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反而让我有了期盼。有了期盼,就可能有失望。尤其这期盼是关于另一个人的,那就不是自己努努力就能达到自己期盼的结果的。尤其恋人关系,你期盼得越多,可能快乐就越少。可相恋的人,要是没有期盼,谁还要恋爱呢?
这真是个矛盾的问题啊!
回到家,喂大乖,带着大乖在雪地里跑,我心里的怨气终于消散在雪地里。这是白城50年来最迟的一场春雪。这场雪开始下得极小,比小米粒都小,落地就融化了,后来竟然越下越大,洋洋洒洒,将整个世界都装扮起来,银装素裹,像童话世界一样美。
在这样的雪景里,真是无法长时间生气啊!
我再去许家上班,刚走到楼门口,看到苏平正从楼道里出来,慌里慌张的。我急忙问她:“怎么了?出啥事了?”
苏平说:“德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赵大爷下楼扫雪,滑倒了,我中午不用去他家做饭了。”
我不解地问:“你中午不用去他家做饭,你还着啥急呀?”
苏平说:“我想去医院看看赵大爷——”
啊?我狐疑地看着苏平,问:“你去医院?”
苏平说:“不跟你说了,着急,我先走了。”
苏平去推停在楼下的自行车,她竟然没有开锁,一脚踹开脚蹬子,就要推车,车锁咔嚓一声,把车轮拦住了。那咔嚓一声,听在我耳朵里,很震撼,我能感觉到苏平的着急。为了别人,她至于这么着急吗?
苏平比我还实惠,实惠大劲了就是傻。我对苏平说:“平啊,你着急忙慌地干啥呀?稳当点!”
苏平答应一声,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锁,飞身上车,嗖嗖地骑远了。
这个苏平啊,但愿她的付出,没有期盼。但愿她的期盼,不会落空。
我来到许家,是老夫人给我开的门。老夫人撑着助步器站在门口,狐疑地问我:“你上楼的时候,看见小平了吧?”见我点头,老夫人又问:“她着急忙慌地就走了,洗衣机里的被单还没有晾出来,我力气不够,拿不动那些被单。”
这个苏平啊,顾此失彼,为了德子的爸爸,老许家的工作却没做好。
我就对老夫人说:“大娘,苏平有点急事,我帮她晾被单吧。”
我把被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站在过道,用力地抖着被单上的褶子,被单虽然已经甩干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很沉,我一个人抖被单,也很吃力。老夫人看出来了,就走过来对我说,咱俩一起拽被单。
老夫人今天的状态挺好,人有精神了,眼里有神了,话也多了。
我担心把老夫人累着,就说:“大娘,你能行吗?”
老夫人说:“这被单就得俩人拽,才能拽开褶子。”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我把被单的一头交到她手里,我拽着另一头,我们把被单折叠成窄窄的一条,开始用力拽,一拽,老夫人就在那头笑,我在这头笑,拽被单真是个好玩的工作。
晾好洗衣机里的被单,我就到厨房做饭。这天,老夫人没有跟我到厨房说话,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间忙碌着,连电视也不看了,房间里铺开一堆花布头,我还听见她在房间里大声地跟人打电话,只听她说:“小裁缝,是我,你老许家大娘,你们裁缝铺有那布角子,你给我留一些,我儿子回来,就让他到你那裁缝铺去取,我打算给我小孙女做件百家衣。”
我做好饭菜,等待许夫人回来时,我就到老夫人房间,看她干活。
我看床头已经被一块块地花布铺满了,就狐疑地问:“大娘,你要做啥呀?”
老夫人说:“给我小孙女做件百家衣。”
百家衣?百家衣是啥意思啊?
老夫人给我解释什么是百家衣,就是用一百块零碎布头做的衣服,这是纳取百家之福的意思,用布头做的衣服,小孩子穿着不会生病,会多福,好养活。
东北的民俗挺有意思。
老人在床上拿起这块花布比量比量,又拿起另一块花布比量比量,末了她说:“我等小娟回来,看这块花布做前襟还是做后身儿。”
午饭时,许夫人进门,在玄关换鞋呢,就听老夫人在房里招呼她:“小娟,你来看看,给你闺女做件百家衣。”
许夫人很高兴,去了老夫人的房间,她被床上铺的那些花布惊艳了,她说:“妈,你哪来的这么多花布呀?”
许夫人指着一块蓝底儿带小鸭子的布料,说:“妈,这块布料,好像是我刚结婚时候买的一块布料,做了件裙子,剩下的零星碎布,你给留起来了?”
老夫人说:“那可不,我可喜欢这块花布了,就准备生下孙女,我给她做件百家衣,可你头一胎是个胖小子,我心里那点花骨朵就没开——”
许夫人又是感动,又有压力,她忍不住,对老夫人说:“妈,万一这胎要还是胖小子呢?”
老夫人急忙说:“别想胖小子,你就天天想着胖丫头,心想事成,你就生胖丫头了。”
许夫人笑了,有点苦笑。
老夫人看到儿媳妇脸上苦涩的笑,她就又说:“别听妈妈说的话,娟啊,你想生啥就生啥。”
许夫人笑着说:“那万一还是胖小子,你还做不做百家衣了。”
老夫人说:“做,现在就做,我都告诉小裁缝了,把零碎布都给我留着,海生回来我让他开车去给我拉回来。”
许夫人说:“妈,还需要海生用车拉吗?多少布头啊?”
老夫人神秘地笑着,对儿媳妇说:“越多越好,我也做一件事百家衣,我还得陪着小孙女长大呢,看着她嫁人呢,再给我生个外孙女,那我就能闭眼了。”
老夫人想的可真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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