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民居之“活化石”——九栋

●丘文钟端烈

“腊月山村景色朦，墙花瓦草待春风。门庭幽巷来乡客，古屋沧桑入画中。”我读着钟氏后裔端纳的七绝《古屋九栋》，走进远近闻名的蕉岭县广福镇乐干村古民居九栋。

围屋坐西向东，背靠胡庵山，面朝猫趾石山，看似有些沧桑，但屋舍俨然，门前视野开阔，田畴茫茫。时值盛夏，田园一派丰收景象，给人豁然开朗、心中舒坦的感受。

广福九栋建于清康熙年间，为钟姓始祖钟学盛与夫人杨宜人所建。我们环绕古屋，反复揣摩，探寻它的昨天和今天。古屋有九个堂、九个屋栋，故名九栋。内由堂屋、横屋等组成，为九堂两横两枕屋布局，共有房193间。围屋总长115.7米，宽36米，占地面积4000多平方米，屋内可任意穿行。古屋高墙围护，用石灰、泥、沙三合灰夯筑而成，白墙灰瓦，异常坚固。古屋北檐下有一条小溪，溪中立有一块黄蜡石，为广东、福建两省分界碑，地理位置特殊，有“一脚踏两省，一条水沟流两省”之说。九栋是广东省较罕见的古民居建筑群，历经两百年风雨，部分墙体坍塌，但仍坚强屹立着，像一座“活化石”呈现在世人面前，供今人探访和研究。要知九栋由来，必须从钟氏家族创业史、从“百岁婆”杨宜人的婚姻人生说起。

杨宜人并非杨氏真名，据今天钟氏族人解释，由于受男尊女卑封建礼数影响，女人不上碑、不上族谱，造成重大史实遗漏。清朝时期，杨氏到了婚嫁年龄，富商杨福进相中同村老实本分、勤劳俭朴的青年钟学盛做女婿。结婚后，钟学盛得到了杨家大力扶持，从挑担贩卖罐钵转用马车拉运陶瓷，速度和经营范围得到了扩展。杨氏心灵手巧，加上父亲言传身教，生意上为丈夫出谋划策，生意越做越大。在杨氏鼓励下钟学盛到商贸繁华的赣州城开了一间陶瓷店，商号为“聚美号”，打开了一个全新局面。随着资金实力越来越雄厚，分别在江西赣州、瑞金、会昌及福建武平、长汀等地开了很多“同兴号”小店铺，也就是今天的连锁店，经营钱庄业务和大宗生意，领域跨越谷粮、绸缎、典当、纸业等，区域扩展至粤闽赣三省多个市县。还运用赣州发达的水运，经营国外贸易，把景德镇瓷器远销国外。就这样，钟兴盛夫妇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头生意做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商……

钟学盛家族可谓财丁兴旺。钟杨夫妇膝下有六个儿子，如六颗种子播种在肥沃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繁衍成一支庞大家族。随着子孙长大成人，为解决居住问题，住宅范围和规模不断扩展，于是建造了厅堂众多、房间众多的“九栋”大住宅群，为后裔提供一个安适的家园。杨氏虽然书读得少，但深知读书重要，重视后裔的文化教育，建书院，设私塾；其子孙敬承先志，先后兴建望岳书院、双斋书院、淇澳园等，给村里的子弟阅读，熟知诗书礼仪，成了商读传家典范。据传乾隆皇帝游江南时，到过此地，为淇澳园题字“青山第一家”。后划为福建省管辖，曾被福建省规划作为师范学校。

为回报社会，钟学盛夫妇专门设立资金雄厚的“常会”，用于扶贫济困和用常会资金修路建桥，大做公益事业。为方便后裔在各地经商，在通往福建、江西及广东境内沿途建造大量茶亭客栈，免费给路人提供茶水及歇脚避雨。如今在通往福建岩前的寒婆凹，当时建造的“快风亭”“惠行亭”仍坚守在古道上……这些茶亭，为己所用，也为社会大众所用，善举普天下。钟杨家族的大手笔、大胸怀，赢得社会各界称赞。

在翻阅九栋史料时，我看到一张铜塑像照片：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握书卷，一手抚摸男童的头，给人温馨幸福的感觉。下题“百岁婆”，钟学盛妻子杨氏就是“百岁婆”。钟氏家族财富殷实，为人处世大气、包容、仁爱，美誉名扬天下，惊动朝野，清朝嘉庆皇帝降旨拨银为她建百岁牌坊，并诰封“宜人”，故称杨宜人。并赐对联：五代同堂，百龄表率。钟氏后裔发扬和传承先祖的商读传家、以人为善的传统美德，培育出许许多多优秀人才。正如九栋祠堂牌匾所书：群星灿烂！

从九栋“活化石”出来，令我心潮澎湃的是珍藏在古屋背后的故事，岁月的风已把它唤醒，这是一部成家立业、商读传家、仁爱向善编织成的流传了200多年的励志故事，让游客为之动容，为之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