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古龙,你会想到什么?浪子、酒、女人。这些元素在他的小说中,每每被提及。似乎成了构成他小说不可或缺的元素,古龙放浪形骸,纸醉金迷,生活中逍遥,所以他的小说也带着浪漫和诗意。读他的小说,就像喝一壶陈年的老酒,那滋味说不上来的美。
古龙,首先是个诗人,其次是个哲学家,最后才是小说家。他的小说,总给人美感。无论是书名,还是文字,都带着意境和哲思。《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剑》、《剑花·烟雨·江南》、《多情剑客无情剑》、《圆月弯刀》、《风铃中的刀声》,光是这些书名,都让人眼前一亮,满满的江湖意境。仿佛透过书名,就可以臆测他将会写一个怎么传奇的江湖故事。
一直以来《风铃中的刀声》都是古龙被忽略的经典小说,尽管这是古龙后期的一部作品,但水准和想象力依旧无穷,甚至有总结的意味。写了那么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英雄侠客,再看《风铃中的刀声》,给人一种娴静朴实、归朴返真的感觉。平实中带着无穷的想象力,想象力中带着辩论的哲思,令人回味无穷。
喜欢《风铃中的刀声》,一开始是因为书名,因为这书名太过于优美,富有想象力了。风铃中的刀声,这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一种怎样的声音呢?是刀穿过风铃,所携带的声音吗?还是风铃和刀声,同时发出来的一种声音呢?读完整部小说,才发现,原来是破空的刀,携带的劲力,导致了风铃摇晃,发出的一种犀利的声音。
《风铃中的刀声》取材于郑愁予那首流传已久的现代诗:“我哒哒的马蹄声,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郑愁予的《错误》写得极具美感清新,而古龙据此写了一个带着残忍哀怨的故事,整部小说以错误开始,以错误结束。
故事的男主角丁宁是一位刀客,他路过花景因梦的住所时,被花景因梦误认为是杀死丈夫的凶手,于是花景因梦设计擒住丁宁,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恨,故意将丁宁送到了慕容秋水那里,任由其折磨。但其实真正杀死花景因梦丈夫的是姜断弦,而非丁宁。读完让人也有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整部小说精彩绝伦,悬念迭生,极具美感想象力。花错的死,可谓是将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致。在武侠小说中,你再也见不到如此死法的人,一个人还可以这么死,真是佩服古龙的想象力。
一条矫健修长的人影,用一种奇特剽悍的姿态在夕阳下奔跑。
她又站起,明亮的眼睛里已开始燃烧起一股夕阳般的火焰。
就在这时候,这条人影忽然断了。一个完整的人忽然断成了两截,从腰上断成了两截。
他的腰忽然向后折断,一股鲜血忽然从他的腰身折断处飞溅而出,洒出了满天血花。
再次见到这么血腥暴力而又极具武侠美感的死法,则是在温瑞安的《杀人者唐斩》里面,唐斩杀王寇的那一幕,同样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杀人艺术。
作为小说中的两大绝世刀客,丁宁和姜断弦的三次比试也是相当精彩,古龙不再执着于以往小说中的比试手段,而是别出心裁,以新鲜另类的比试,来诠释自己心目中的武。
第一次,本是丁宁和姜断弦比试的,结果杀出来一个花错,姜断弦被迫与之一战,以断弦三刀,将花错一刀两断。这一刀实在太快,花错跑回到家,身子才一分为二。花错虽死,姜断弦也耗费了不少气力,所以与丁宁一战,姜断弦输了。
第二次,两人比试并没有延续第一次的武斗,而是通过插花的方式定输赢。丁宁在花瓶中插了九枝花,留下一枝让姜断弦插,姜断弦却无从下手。他的刀一般的眼神,已在瓶中花枝的空隙间选了很多个地方。可是他手里的花枝却没有插下去。他的神色更凝重,不但额角上有青筋露出,甚至连刀背上都有,这段轻如羽毛的花枝,竟似已变得重逾千斤。以插花来比刀,胜负高下立判。
第三次,两人比试的项目更是令人大跌眼镜,居然是比试喝酒,结果两人喝得大醉。比试一次比一次离谱,但看似荒唐的背后,实则两人的境界和刀法更上一层楼,没有了得失胜负之心,又有谁能将之击败呢?这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不争不抢,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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