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能吃”的方面,全世界出名。天上飞的,不吃飞机,四条腿的,不吃板凳。这个段子不仅中国人耳熟能详,外国人也熟悉得很。
毕竟,把小龙虾、牛蛙等强势入侵物种吃成靠养殖存活的实力,不是谁都有的。兔子没两口肉,华夏大地还有爱好吃兔兔的人群。
但有一个常见的物种,中国人不吃,那就是马。
中国人为什么不吃马?可以先想出几个答案,我们逐一辨析。
A、马很晚才传到中国。
B、马是战略物资,不能吃,官府不允许。
C、马肉不好吃,中国人不喜欢。
这三个答案,靠点谱的,也就是C。
为啥?首先A。中国人利用马的时间,远早于大多数人想象。先秦文献如《左传》《荀子》《吕氏春秋》都记载过同一个故事,叫“奚仲造车”。
讲的是夏朝时,一个叫奚仲的人发明了两轮马车,因为功劳大,大禹将他封为薛国的国君。然后商朝早期的时候,就已经有车战了。
这个两轮车战,用的不是马,那是啥,难道是驴拉车?开个玩笑。
《左传·昭公二十五年》第一次提到一个说法,叫“六畜”。将六种和老百姓衣食住行关联极大的动物并列,它们分别是:猪、马、牛、羊、鸡、狗,马仅次于猪,位于第二位。
可见中国人不仅驯化马早,马还很早就融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了。宋代,随着《三字经》《千字文》的普及,六畜的概念更是妇孺皆知。
你会说,既然不是A,那就一定是B了。“马是战略物资,不能吃,官府不允许”。
玩过《文明》系列就会知道,全地图都没有几只马,造骑兵都不够,哪还舍得吃呢?
说到“战略物资”,对于中华文明这种农业文明来说,比起马,更重要的物资其实是牛。
早在秦朝,官府就屡次出台禁止民间私自屠宰耕牛的律法,但律法的执行有严有弛,时断时续,并没有影响人们吃牛肉,当然没有吃鸡肉猪肉那么多,但是也吃。
《水浒传》中,就有48处描写吃牛肉的段落。熟牛肉配酒,是标准的好汉套餐。
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记载了多种牛肉菜谱,要是从来没人吃,这些烤牛肉、五香牛肉干的做法,都是谁发明的?就连牛下水的做法,这本书里也有了。
官府不让老百姓宰牛,是怕耽误农业生产,但他们知道牛肉是个好东西,也好吃。周礼中祭祀的最高等级“太牢”中,牛是核心,另外两种动物是羊和猪。如果没有牛,祭祀的品级就要下降。
中国人是个很有意思的民族,我们的祭品不同于西方人的献花,只求漂亮,而是假装让神明吃的。所谓“尚飨”(快来吃吧!)。当然这个吃也就是闻闻味就当吃了,祭祀结束还是要自己扫荡祭品的,免得浪费,这是后话。
总之,战略物资与否,并不影响人吃,B选项是错的。
那么中国人为什么不吃马肉?
其实答案相当简单,因为中国人并不是草原民族。我们看重马,将它列为六畜,因为马具有通讯、战争、交通等多种功能。但中国老百姓并不养马,生活中也不大量接触马,如果需要马,只能找马贩子买。
马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很高,需要大片草原供日常活动。所谓爱上一匹野马,我家里没有草原。中原地区,精耕细作不断发展,人均耕地面积本来就不足,哪有条件养马呢?
即便皇亲国戚有条件养马,家里有大片草地,有巡狩的广阔空间,但中原王朝本身仍是不产马的。甚至因为缺马,在战争上屡屡吃亏。
比如有人认为汉武帝是因为汗血宝马,才远征西域大宛国。三国时期,东吴进攻能力差,无法进一步扩张,就是因为马劣。他们又没有办法和西域直接沟通。这些都是历史圈里的常见论点。
中国老百姓没法形成“马肉文化”,可以类比的是羊肉。羊肉是中亚地区许多民族的代表菜品,汉族虽然善于烹饪,但是在处理羊肉上,对比草原民族,就显得缺乏想象力了。原因无他,还是吃得少。
草原民族吃马肉。比如哈萨克族的马肠和熏马肉,据说味道胜过牛肉。他们会将马的品种进行严格区分,分为驮马、赛马、食用马等。这些马在活动量和草料等方面都不一样。如果去新疆玩可以试试。
同样是中亚地区,不得不提的还有乌兹别克斯坦的马肉饺子,manti。
这道菜一般会在俄罗斯菜馆看到。饺子馅里除了马肉,还有牦牛肉、洋葱、黑胡椒,包好后蒸熟。吃的时候蘸酸奶,这种酸奶不加一点糖,有点像中国人吃饺子蘸醋,别有风味。
吃马肉的还有日本人。熊本县有道特色料理马肉刺身,不知道跟谁学来的。因为马肉刺身的颜色和雪花很像樱花,所以又叫“樱花肉”,据说口感类似牛肉刺身。
再来说说马肉好不好吃的问题。马肉其实不是很好吃,好吃的肉一般是运动量比较少的动物,比如猪的肉。现代养殖场养肉牛,会限制牛的活动范围,就是怕它运动多了长肌肉,口感变柴。
马是自然界的一种高度特化的善于奔跑的动物,人类对马的驯化,更加强了这一特征。马的运动量大,身体脂肪少,消化道比牛羊小,他就像个健美运动员一样,必须不停吃吃吃,养马者要勤补草料。
因为出肉率不高,口感又特别柴,养马作为食物,哪怕对于草原民族来说,也不划算。
比如蒙古族就不吃马肉,只喝马奶。他们更喜欢牛羊肉。哪怕是哈萨克族,对马肉的烹饪方式也仅限于做香肠或熏制,这种料理方法对原材料要求并不高。
如果是中原民族,拿马肉炒菜,估计就不太可口了。
总之,哪怕草原民族都很少吃马肉,作为农耕文明,中国人吃马肉少并不奇怪。但主要原因是马肉不好吃,关于这点有个现成的例子,与马肉形成鲜明对比,那就是驴肉。
资料参考:
-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oldfish
-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Q&dbname=CJFDLAST2016&filename=HBYU201609019&v=MjUzNzc3N01MUy9TZTdHNEg5Zk1wbzlFYllSOGVYMUx1eFlTN0RoMVQzcVRyV00xRnJDVVJMT2ZZT1JwRnkzb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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