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泰斗柳石明：被郭兰英“辜负”，一生未娶，80岁孤独而终

著名歌唱家郭兰英，主演过《小二黑结婚》、《窦娥冤》、《白毛女》等多部大众耳熟能详的大型民族歌剧。人们都知道郭兰英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黄金搭档”曾陪她走过漫长岁月，甚至80岁去世都从未娶妻，这个人是谁呢？

柳石明，1938年生，打小以来就被认为是唱戏的奇才。但其实在五岁之前，亲朋邻里之间都将他当成了哑巴孩子。

作为家中的“老儿子”，高龄产妇的妈妈在45岁才将他生下，在九十年前那个食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他自嘲自己为“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从小体质较弱，打个喷嚏就发烧，因为营养不足，连头发都是金黄色。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抱着收音机听曲儿。在五岁那年，他突然跟着音乐唱了起来：“二八的那个俏佳人懒梳妆”，把大家都吓傻了，这孩子不鸣则已，一鸣咔咔地就是《大西厢》。

父母也发现了柳石明通曲艺的灵性，加上家中两代都是京剧的票友，且有一个职业唱京剧的哥哥，从那时起就开始了对他专门的培养。

柳石明的爸爸从小带着他去大众剧场听名家唱戏曲，在热爱艺术的家庭氛围中成长，练就了较强的童子功，可长大后父母却不支持他朝京剧的方向发展，走上曲艺之路。

因为柳石明打小在北京最好的中学读书，成绩非常好，对数理化的通悟性很强。

在那所学校学成毕业考上清华北大的学子很多，所以父母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放弃学业。

遵循父母的指示，柳石明上大学后进入了数学系，可他的气质和底蕴显然不适配这种高理性高算法的学科，家里人这才做了妥协，决定让他重修。

在1958年，柳石明同时考上了北京外语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家人们本以为他即将踏入外语学院的校园内，想到家里可以出个翻译官，甚至可以去当国际外交官，都十分激动。

而柳石明选择不去外语学院报到，他想学表演，从事演艺之路。几经辗转，终于去到自己向往的中央戏剧学院，开始学习话剧表演，从此走上了文艺之路。

在央戏学话剧的同时，他专门请教姜蝶老师学习声乐四年，为唱歌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在演唱的时候，柳石明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吐字清晰，肢体动作和微表情配合得也十分到位，身型如松，目光如炬。

柳石明说：“除了唱歌，戏曲和文艺就是我最向往的方向。”

作为歌唱演员，艺不压身是他的信条。他什么都愿意去学，什么都喜欢去学，京评梆落一样都不曾落下，广泛涉猎，具有坚实的曲艺基本功。

上节目期间，主持人问道：“您的拿手戏是什么呢？给大家展示一下吧”。柳石明自信地回答道：“我什么都会，严谨点说，是什么都能来两下子。”

这种从不把自己束缚在单个歌唱类别中的认知和广泛学习汲取养分的态度，是柳石明站在舞台上的底气。

1962年，柳石明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由于大学杰出的表现和自身优秀的先天条件，初出茅庐，他便被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被选中与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郭兰英合作《小二黑结婚》。

在剧中，柳石明是二黑，郭兰英是小芹。柳石明在和郭兰英排练时，丝毫不敢懈怠，将一招一式都细致地排练了一遍。

可真当上台表演之时，柳石明却慌了神。在桥上本来有二黑和小芹两人拥抱的情节，而柳石明却迟迟不敢拥抱，盯着郭兰英看时连手脚都会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郭兰英为了顺利完成演出，一把将柳石明拉过来抱住。后来这段初始的佳话便传开了，人们笑称：“这就是男追女，隔堵墙，女追男，隔层纱呀。”

多年之后他解释道：“郭兰英是全国人民的女神，也是我心中的女神，抱她对我而言像是亵渎她一般。”由此可见，郭兰英在柳石明心中的分量非常之深。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窦娥冤》的经典剧照中，郭兰英身穿白色戏服，站在前面摆着经典优雅的造型，而柳石明作为男主演穿着暗色戏服站在斜后方，相比之下一点都不显眼。

旁人都说，柳石明当了郭兰英一辈子的“绿叶”，而合作搭档郭兰英站出来为他说道：“这就是柳石明做人的品德，从没有怨言，总是当别人的绿叶。”

而柳石明却说：“为郭兰英这样的大腕当绿叶我也值了。”在柳石明的心中，郭兰英是可以与梅兰芳匹及的。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有趣的秘密。

柳石明作为戏曲演员，曾经经常出演旦角，随着肌肉记忆的形成，逐渐养成了很多习惯动作，走路时身体幅度稍微会大些。旁人笑称他在“扭”，郭兰英索性将“扭”替代了“柳”，从此称呼柳石明为“扭”。

“这个昵称是我取的，只能我这样喊，别人不能喊。”郭兰英笑着说。从此，每每柳石明接到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扭哇”，不许多加思索反应，就知道是郭兰英打来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合作就是二十多年，郭兰英的众多知名经典作品都是与柳石明搭档来的。直到后来郭兰英退出歌剧事业，柳石明失去了最佳搭档，开始转向了歌唱之路。

郭兰英说：“我们合作几十年，后来我抛下他去了南边工作，把他耽误了，使他从歌剧改成了唱歌，感觉很对不住他。”

但柳石明心中哪会这般觉得。这么多年的协同配合，两人的情谊已然十分深厚，在郭兰英身上，柳石明学到了很多歌唱和曲艺方面的技能，接触得越久，也越使他欣赏和钦佩这样一位才华横溢而又独立的女人。

而两人始终未能走到一起。

柳石明的父母健在时曾多次问起他的情感状况，希望他能尽快找个好姑娘结婚，柳石明内心没谱，只能安慰父母道：“遇到有缘的姑娘，自然就会结伴一生。”

这个有缘的姑娘，等了一辈子也没出现。或许那份真挚的爱就曾在身边，过了好多年还未曾走远，但又或许对于柳石明和郭兰英而言，情比金坚的友谊，更能走得长久。

2011年，柳石明与老友李洗在友谊医院共同检查出患有癌症。当柳石明得知，好友李洗的病情比自己更加严重，只有最后几个月的生命期限，他痛心不已。于是顾不得自己，他全心陪在友人身边，将自己的病搁置，选择不治疗。

在柳石明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同时陷入低谷之际，郭兰英出现了。

在2011年的冬天，冷风呼啸之际，郭兰英前去医院看望他们俩，并留下了一个红包。

这出乎了柳石明的意料，但郭兰英专程前来的陪伴着实也让他的心暖了起来，在最痛苦的时期，眉宇间的凝重也能暂且和缓。

数年之后，柳石明将珍藏了数年、保存完好的红包拿了出来，在电视机面前对着所有人说：“这不是红包，这是我们五十多年的深情厚谊。”

一看到这份礼物，他就能感受到郭兰英对自己的情谊和珍重。

这个红包于柳石明已经完全超越了物质方面的表达，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陪伴和鼓舞。在与前列腺癌抗争期间，给予了自己坚持活下去的莫大力量。

柳石明一生无儿无女，在年老患癌之际，却有人甘愿养老送终，这个人就是柳石明好友李洗的儿子小龙。

李洗和妻子关庆芳是柳石明和郭兰英的共同好友。关庆芳在与李洗结婚后，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没过多久便英年早逝。李洗在患癌不久后，也黯然离世，留下了可怜的孩子小龙独自在人世间。

两位友人先后的逝世对柳石明的影响非常大，难过之余，他二话没说担起了照顾孩子小龙的责任，尽管这个孩子与他非亲非故。而这一照顾，就是二十多年。将孩子拉扯大，还送过他出国留学。

郭兰英非常心疼柳石明，曾哽咽地说：“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孤身一人，但没人知道，他现在养活的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在孩子小龙心中，一直有两位父亲，柳石明是比生父更亲的存在。尽管从没叫过柳石明“父亲”，而是叫“小柳叔叔”，但是小龙也毫不掩饰地公开表示过：“小柳叔叔在我心中比生父更加重要。”

柳石明独自拉扯别人的孩子这么多年，从没跟外人提过，也从没讲述过事情的来龙去脉。

做好事不留名就像是他一贯的风格，了解柳石明的人都对他敬佩有加。在演艺圈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做到淡泊名利，真的太难太难。

很多人曾充满疑惑地问他是如何做到的，柳石明说道：“我不在意表演艺术家、歌唱家这样的标签，我在意的是好人两个字。”

柳石明前前后后总共教导过百来个学子，包括大众耳熟能详的殷秀梅、杨洪基、蒋大为、瞿弦等等。他认为，作为文艺工作者，对社会和国家的贡献远不及科研工作者，因此不仅要教唱歌，更要教如何做人。

2017年，柳石明因病医治无效，享年80岁，随后举办了遗体告别仪式。

那天下着暴雨，好友郭兰英、耿莲凤、李谷一等人和学子杨洪基、姜昆、才旦卓玛等人，包括社会各界人士共数百人，怀着沉痛的心情，冒雨送别了这位深受群众喜爱的艺术家。

在追悼会现场，柳石明的干儿子小龙忙前忙后，眼含热泪地对记者说：“他是一个好人，我亲眼见证他一辈子帮助过很多人。这些对我未来的人生有很大影响，我也希望学习他的优秀品格，哪怕只是一些皮毛。”

德艺双馨是老先生一辈子的标准，他说，一生都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认清自己的位置，不骄不躁，也不妄自菲薄。

艺术是无止境的，爱也一样。生命会随着时间而停滞，但在柳石明看来，情谊和爱会永远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