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②战火中的俱乐部

当地时间8月24日傍晚，中国2001年龄段U21国青队往返七个多小时的车程，赶往武科瓦参加本次“克罗地亚留洋”的第二场正式对抗赛。而这次武科瓦之行，对于跟随球队进行报道的笔者来说，也是别样的体验：从球场内外的各种设施与建筑，可以清晰地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而足球之于武科瓦，似乎另有深意。

1、近12个小时的颠簸

此次克罗地亚足协帮助安排的一系列对抗赛，国青队基本都是客场作战。与萨格勒布市区内或周边的俱乐部比赛，比如首战贾伦时赶赴对手的主场也就是35分钟的车程。而第二场的对手HNK武科瓦91俱乐部，则是位于克罗地亚与塞尔维亚交界的武科瓦，距离萨格勒布有将近300公里。

比赛当天上午，球员们在酒店提前用过简单的午餐后于11时出发前往武科瓦，毕竟比赛是在16时30分开始，路上也不可能再停车安排午餐。而工作团队以及教练团队则是提前半小时出发，赶赴球场做好赛前的准备工作。

300公里的距离，在中国国内也就相当于从上海去南京参加一场联赛。如今国内高铁、高速公路已经相当发达，从上海到南京最多也就3个小时。但这次从萨格勒布前往武科瓦，克罗地亚的高速路却让笔者难以恭维。首先，这条高速能有双向四车道的条件就已经相当不错了，甚至还有双向两车道的情况，路面也不像国内那样平坦。这次前往武科瓦，坐在大巴上基本是一路颠簸着到达，这还是在限速100公里/小时的情况下。在高速路的两侧，基本只剩下了农田。

由于欧洲方面的硬性规定，赶赴武科瓦的途中是必须要在休息站停车休息的，主要是从驾驶员安全的角度考虑，长途开车之后必须休息20分钟。克罗地亚的大巴设施较为先进，不仅自带卫生间，还配有无线网络，只是速度更是不敢恭维，不仅难以打开网页，使用微信也是时断时通。因此不少工作人员都是直接使用在国内时提前办好的漫游流量上网，速度比大巴上的无线网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下午14时15分，笔者所跟随的工作团队大巴终于抵达目的地，包括中途休息总共花费了3小时45分钟。据了解，这并不是国青队此番在克罗地亚期间距离最远的行程，类似这样的客场比赛共有7场，最远的距离超过400公里。尽管国内对这次克国留洋参加联赛的说法颇有异议，但国青队这样的往返其实与参加主客场联赛并没有区别。

在与武科瓦队比赛期间，笔者遇到了目前效力于该队的法国外援、93号穆罕默德·马塔，他询问笔者是否认识奥马尔·卡马拉。“他(卡马拉)最近去了中国、加盟了南通支云队，我们俩一起在法国的俱乐部踢了4年，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只能感叹足球世界太小，到处都可以遇见相识之人。

比赛结束之后，国青队员们在球场更衣室内简单洗澡收拾后就连夜赶回在萨格勒布的下榻酒店。为了赶时间，司机甚至放弃了中途进休息站的机会。因为比赛结束已经是晚餐时间，工作团队只能事先预订比萨，球员们直接在回程的大巴车上简单充饥，返回酒店之后再吃晚餐。晚上22时，在外面奔波了近12个小时的全体人员安全返回酒店。

比赛的一天就这么过去，对这些国青球员而言，也一种全新的经历。

2、战争痕迹令人感慨

就在一个多月前，克罗地亚电影《第六巴士》在欧洲公映，这部原本应该在去年11月上映的电影，就是以国青队此番所到的武科瓦在31年前发生的克族与塞族之间血腥武装冲突事件为背景。

武科瓦位于克罗地亚东部武科河与多瑙河的交汇处，站在体育场主席台对面的看台上往东望去，就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那条著名的多瑙河。1991年8月份，塞族武装部队过河占领了武科瓦，据称直接清洗克族百姓，尤其是妇女与儿童，总共杀害了3万多名克族平民，堪比当年的“南京大屠杀”。欧洲的媒体曾有这样的说法，即武科瓦“是二战后欧洲第一座被整体毁灭的城市”。

因为事先有所了解，所以大巴临近赛地时，笔者就比较关注马路两侧的建筑，见到了当时战争期间留下的碉堡以及其他军事建筑，而且与途径的其他城市住房、建筑等最大的不同就是：武科瓦的建筑不管是普通居民住房抑或其他建筑都很新，一看就是建成没多少年。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那场战争让武科瓦瓦砾遍地、几近成为废墟，现在的城市是一座新建的城市。只不过因为要赶往赛场，中途也不可能停下车来专门观看，所以只能坐在大巴车“走马观花”，也算是见识了一番。最终抵达体育场后，笔者走下大巴看到球场外围的围墙上、大门上各种弹孔时还是比较震撼的，从那些弹孔上，你就可以感受和想象当年双方冲突时的那种情景。

坦率地说，如果不是这次随队来到武科瓦，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可能自己单独前往这个地方，实地了解与感受那一段历史。当然，也不可能专门花时间去体味当年枪林弹雨的情景，只能是通过球场附近的情况去感悟历史。笔者在球场内见到俱乐部一位年纪稍大的工作人员，但对方不说英语而未能如愿交流，但当笔者指着墙上随处可见的枪眼、用手势比划着开枪的动作时，老人突然情绪很是激动。而站在老人旁边的年轻人则用简单的英语表示：“那些枪眼就是30多年前的那场该死的战争留下的。”

在交流中笔者了解到，这座体育场虽然没有被毁，但体育场旁边的建筑、住房等全部都被摧毁了，所以站在球场内可以清晰地看到体育场旁已经废弃的旧房子，都是武装冲突中被毁掉的。而在球场周围到处可见的树林丛中，据称当地的家长一般都警告自己家的小孩子，让他们没事不要去树丛里玩，因为30多年前战争期间，塞族武装力量在树丛里埋下了很多炸弹，没有人知道是否会踩到雷、引发爆炸。

3、足球从城市获新生

之所以武科瓦俱乐部(Vukovar '91)的名字中有“91”字样，就因为它成立于1991年底，是由这场战争中从武科瓦逃离出来的当地难民在萨格勒布成立的。成立之初的全名是“NK Vukovar '91”，至1992年，这家俱乐部与武科瓦当地一家名为“NK Sloga”的俱乐部合并，等于是武科瓦难民们将这家战争期间作为精神信仰与寄托的足球俱乐部，重新搬回了武科瓦并由此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而俱乐部的名称也沿用“NK Vukovar '91”的名称。

七年之后的1998-99赛季，武科瓦队获得了第二级别联赛的冠军升入了顶级联赛，这是该队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1999-2000赛季中，该队在顶级联赛垫底降回第二级别，再也没有回到顶级。据称，俱乐部新赛季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够重回顶级联赛。【注：2012年1月，“NK Vukovar '91”俱乐部因财务问题宣布破产，退出克罗地亚职业联赛，并于2012年夏重新成立了现在的“HNK Vukovar '91”俱乐部，继承原俱乐部的历史、场地等并沿用至今。】

在体育场的外围墙上，笔者注意到了“6. Memorijalni turnir Blago Zadro”字样，据了解这是武科瓦地区另一家俱乐部“HNK Borovo Vukovar”在2010年发起组织的一项足球纪念赛事，由武科瓦市政府出面赞助主办，为纪念当时战争中武科瓦地区武装力量的总指挥布拉戈·扎德罗(Blago Zadro)，后者在1991年10月16日不幸阵亡。此外，当时在“HNK Borovo Vukovar”俱乐部效力的两名足球运动员也拿起了武器，加入到了家乡保卫战中，但同样在战斗中牺牲。此项赛事每年举行一届，一般都在“HNK Borovo Vukovar”俱乐部进行，但第六届赛事则在武科瓦91俱乐部进行，每年参赛的都是武科瓦当地的四家俱乐部。

战争可以毁灭一座城市，但足球却可以让城市获得新生。这或许是武科瓦之行给记者最大的体会与感受，在随后国青队与武科瓦91队的比赛中，武科瓦91队员在场上的那种全力对抗的精神，多少也可以展现出战争中武科瓦当地克族人不屈服的那种战斗精神。

足球的意义远不止是一项体育运动！

为纪念阵亡的武装力量总指挥布拉戈·扎德罗以及两名足球运动员而专门创办的足球纪念赛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