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首席记者 鲍亚飞 通讯员 占晓娟
水有清荷,花开已盛。夏天,最让很多人期待的其实就只有荷花。
荷,是一种很让人牵挂的植物,可比为贞洁,可解为清高;入席可以爽口增饭,绣布可喻百年好合——在农村,它的地位更高,一说荷花,上了年纪的保准会跟你讲:“八仙”里唯一的一个女仙手持的就是荷。
江南多荷,无论是山脚还是水塘。它不太能当常年的主食,更多时候它也仅仅是一道菜。但是很奇怪,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因为种这道菜而准备最好的田——只有荷有这种待遇,其他的比如辣椒、茄子、四季豆等都只能谦虚地“呆”在田埂上……
又是一年荷时节,于是,故事、风景、情绪,甚至还有2000年的文化,开始在心里偶遇。
【一】
9孔湖德塘
藕有7孔或9孔。这一点,很多人不知道。这里的孔,说的是藕的横切面——紧着差不多大的孔逐个点去(特别小的不算),一定就只有这两种——有点较真的,不妨去买时令藕,你可以慢慢切、慢慢点。
江南种的藕,只有7孔,通常在水塘中生长,也称为塘藕。外皮褐黄色,体形较为短粗,淀粉充足,口感软糯,适合煲汤。
而九孔藕,藕身光滑细长,脆而嫩,多长于北方的水田,江南几不可见。
杭州千岛湖汾口镇有一个池塘很是神奇,明明是7孔的藕种下去,待到挖出来时就成了9孔——如果把这些9孔的藕移出来种到其他田里去,到秋季再挖出来却又重变回了7孔。
为什么是这样?凡人无解,天地未可知。
开始,我以为是传说,寻过去,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湖德塘”:十几二十亩大小,中间还有一个湖心小岛。“这是最近几年改造过的,有桥有路,变成了公园。以前只有一个塘,泥比水深,出9孔的藕。”
没有人知道湖德塘有多少年历史,原先的规模和用途,古稀、耄耋、鲐背都说他们小时候这个塘就在,水深2米,泥深不可测。“一般人挖不出那藕来吃,在很深的泥里,过腰、过胸。”每一个曾经对这塘有记忆的人都会证实:其他地方的藕都是7孔,惟独这湖德塘。他们说,这里的荷叶特别大,花也漂亮,还总开并蒂莲。这里的藕,更不消说,甜糯无可比。
【二】
“烂污田”到“藕”遇地
汾口的这个湖德塘让藕变成了“神话”,而20公里外浪川乡新桥村的这一片荷花田藕却是把人心团到了一起。
“这里有30多亩地,属几十户人家,临小溪易淹水,加上大部分劳动力都在外打工,所以一直荒废在路边,成了一块‘烂污地’。”王健淳是这个村的党支部书记,他说2019年村干部们开始把目光向这片荒田荒地聚焦,种点什么也早就想好——有水喜水、无水可干的荷花。很快,这个区块的所有荒地从村民手中成功流转租用,藕发芽、芽出叶、叶伴花……
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花,让千汾线的这一段变成了网红打卡地,通过售卖莲蓬、莲子及其副产品,新桥村还完成了10万元的消薄增收任务。此外,村里还搞起了展厅,逐步建起了加工房,并通过邀请主播带货把田里田外的农产品都卖到了山外——因地制宜后的“美丽经济”,让村民、村集体、游客多方受益、和谐兼得。
【三】
或欣或荣,或寂或凄
长出的叶可以当纸,生出的花可以入画,就连枯了的杆也能沃土或作火引。荷,就是这样。可以上桌,可以富家,可以出神。
最先是谁爱上的荷?今不可察。《诗经》中反正有好多篇诗歌提到了荷:浅显一点的,说“彼泽之陂,有蒲与荷”;难懂一点的写“山有榛,隰有苓”——这里的荷,竟然用来指代女子。
说荷写莲画藕的例子太多了,比如脍炙人口周敦颐的《爱莲说》和杨万里的《晓坐荷桥》、《山居午睡起弄花》。当然,这些人写的都太远,可以近一点看看西湖,比如《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再如欧阳修的《采桑子》。写西湖之荷的诗词实在太多,于是更加肯定——西湖其实不是谁的西湖,而是荷花的西湖。
因了这花,因了这叶,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句“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这贺铸着实有些生不当时,夜墨笔黑处,他是不是也正在哀伤“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还好,还有一个朱耷,否则方回和义山会觉得更加寂寞。朱耷善画,笔少而意长,随便一幅,勾出了秋风,染出了减衰。他爱荷、梦荷、吟荷、写荷、画荷,如此一朵夏雨娇艳、欣欣向荣的花,是怎么墨花溅泪,被皴成如此凄凉寂寞、冷意逼人的?
当然,后来还有潘天寿、齐白石、李苦禅、张大千,甚至还有谢稚柳……但,偶遇的往往都在乎一种心情,犹如当下的时节,因为有了“八大”,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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