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简历】
卢晓峰,1977年生于山东,1999年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获学士学位,2003年毕业于中央美院国画系第一工作室研究生课程班,2006年获山东艺术学院意笔人物画教学研究硕士学位,2010年获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创作实践与理论研究博士学位。现为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2005年《失儒道》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中国美协)
2006年作品《都市月光》获全国中国画展优秀奖(最高奖)(中国美协)
2009年作品《逐》第七届中国体育美展优秀奖(最高奖)(中国美协)
2010年作品《阿桑的诗意人生》全国中国画展览优秀奖(最高奖)(中国美协)
2012年作品《进城》获首届中国少数民族美术创作奖暨黄胄美术奖(中国美协)
2017年作品《公仆》获“第六届全国高校廉政文化作品”书画摄影类一等奖(中共山东省委高校工委)
2017年作品《闲来戏墨》获山东省泰山文艺奖三等奖(中共山东省委)
2017年作品《歌》入选“大美齐鲁·山东青年美术作品晋京展”(中共山东省委宣传部)
2018年作品《你好!伦勃朗》2018“师坛锦瑟——全国高等美术院校教师优秀作品邀请展”(教育部艺术教育委员会)
2018年作品《汤因比论儒学》“大哉孔子——中国画创作工程作品展”(山东美术馆)
2020年作品《农家乐》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展山东作品展(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
2020年作品《四十岁的坚强》济南国际双年展——不止所见/走向新现实(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
2020年作品《手机怎样的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济南国际双年展——调和——儒家中庸思想语境下的当代水墨专题研究(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
出版专着《故宫画谱——山书卷——雪景》、《5年——卢晓峰2012—2016》、《当代中国实力派丛书——卢晓峰》、《走进画家——卢晓峰》、《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卢晓峰》、《典雅·中国画的传承与超越·卢晓峰》、《中国书画技法——写意人物写生》、《中国书画技法——古代写意仕女的画法》等。
论文发表于《学院美术》、《齐鲁艺苑》、《艺术教育》、《美术观察》等期刊。
作品发表于《美术》、《中国美术》、《艺术界》、《美术报》、《中国书画报》、《东方美术》、《画廊新视点》、《谈画》、《水墨研究》等刊物。
郑智化
直到近三十年后再听,才知道了郑智化有多么的了不起——这是两个多月前我要写这篇文章时想说的第一句话。本来腹稿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精神状态和时间安排也调整好了,就是想写一下与郑智化有关的自己的少年时代,以及处在那个时代里的周围的人和事,包括亲人、玩伴,写这些年来因世事变迁而产生的生活境遇、人性转变等东西。在一个三十年的时段里,我们都改变了多少,有许多少时不起眼的人和事在漫漫岁月里闪着熠熠的人性光辉,反之许多丑恶也在这个过程中一步一步撕开包衣,寸寸逐渐赤裸的展现出来。在生老病死面前,可能伪装了半辈子的那些恶端会以一种最后一把豁出去的终结式心理不管不顾的展现出来,友人不是友人,亲人也不是亲人了。同时又会有一些善从原来让人生厌处隐隐的渗透出来,像是藏在纱窗网眼之后的光,逐渐明朗开阔起来。许多东西都在转换着,伴随着年龄、身体健康状态、心态、人生观的改变而改变着。所有的这些都让我有一种想写些什么的冲动,不再是吟风弄月、触景伤情和跌到谷底才有的切肤之痛,一切都是平淡的,就像懒散的水面,有风吹过,有树枝树叶落上时,会有一点点波动,转而就复归平静了——是一种疲惫的平静,有点认命,更有些漠然。我知道这是许多中年人都有的心态,懂得自然会懂,不懂得说了也不会懂。
原本打算写的这些情绪被一件事给破坏了,也第一次让我改变了对时间表的安排。我是个对时间有轻微强迫症的人,一天之内几点起床、几点工作、几点吃饭、几点打球、几点睡觉,几乎都有一个固定的安排。对我而言,时间是以分钟来计算的,比如说八点之前能赶到画室,心里就会非常放松,如果八点十分才到,就会烦躁不安,觉得像犯了什么罪一样。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只有在我能够接受的那个弹性段里出现时差才会觉得安全,其实这是一种病,我很清楚,但是改不了。
改变时间规划的是一本伯里曼的解剖书。
原本我的时间表是这样的:画完了伊拉克战争的画就写这篇文章,然后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写伊拉克战争的文字部分,之后开始画这两年攒下的那些想法。谁知这一改就是两个多月,并且随着内容的变化,导致了这半年甚至一整年计划的调整,而这篇文章的内容也随之改变了。在画伊战题材的这两年里,逐渐觉得自己基础东西的不足,无论造型还是笔墨,都欠缺太多,想需要找个时间把这些补一补。偶尔翻到伯里曼的书,突然觉得要马上进行这个任务了,解剖、山水临摹、书法、人物临摹、写生,这些都需要再过一遍。最初是计划每一项用一周,结果每一项都远远的超出了预计时间,但是体会和认识的提升也是真切的。我一直对自己的一项能力很有信心,那就是认识规律。事物外表千奇百变,只有规律不变,抓住了规律就抓住了一切的根本,可以由它推导出前、后的发展趋势。我能一眼就从外表看到它的规律,沿着规律,它可以生长为什么,几乎是可以预判的。就写意人物而言,它的牵涉面太广,随着认识的提高,越来越觉得画好它确实太难了。"眼高手低"是我要求自己要始终保持的一种状态,看不到的高度,永远不会爬得上去。从今以后只看最好的东西是我提醒自己的一句话,时间太少了,信息量又太大了,几个微信订阅号里每天都会发大量图片,点开一遍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如果每个都仔细看的话,一个下午或者晚上都要搭进去,那就挑好的看吧,反正现在能看上的也不多了。我把伯里曼、黄宾虹书谱、黄庭坚的书放在画室椅子上,手机相册里保存了一组黄宾虹画的石头,百看不厌,这些都是最好的营养源,是能帮助自己眼界往上爬的梯子。
一四年时曾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后来慢慢就放下了,这次重新捡起来,发现它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要画好写意人物,离了书法几乎是不可能的,对线的理解、认知没有了它只能停留在一个相对肤浅的层面上,看到各种样式的人物画,外表光鲜亮丽,但是当抽丝剥茧把外壳去掉后,会发现绝大多数的线相当幼稚,说的大胆一点,很多人画了一辈子都不懂得什么是一根可以立的住的线。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形和结构上,人就放在那里,对它怎么理解,怎么表现,往往考验画家的知识储备和能力。从去年开始,我把恩师吴宪生老师的素描教学视频看了几遍,隔一段看一遍,每次都有新的收获。这样的方法我也用在了对黄宾虹那组石头的临摹上,从仰望到逐渐让视线趋平,情绪也从初见的绝望到奋起再到逐渐平和,追逐的过程就是这样的,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仰视、平视、俯视,再换一个更高的仰视、平视、俯视,循环以往。接触一件新事物,由于陌生会带来极度的不舒适感,但是重复三遍乃至更多遍之后,这种感觉就变成了熟悉和安全,当然也会很危险的把自己禁锢于一个新的舒适圈里。有勇气的人可能会经常打破这个圈,逼迫自己去尝试一些陌生的东西,走的越远,收获越多。这也是一种规律,明白了它,再次面对未知时,就会推导出后面将要发生的状况,也就可以平静的走完这个流程了。想起了某位知名人士对温故而知新这句话的解释,他说怎么可能是复习旧的而知道新的呢,这不可能吗!言之凿凿,满脸不屑!我想他应该没有温故过,小学美术课本上的画就是我们一辈子学画的最高标准,一个三大面五大调子、黑白灰关系就够人研究一生,无论走到哪个阶段,会发现最终要面对都是最基础的那点东西,常读常新。不止是画画,我们的生活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印证了许多的老话,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多年之后,会可怜的发现终究是没有逃脱它们,几乎每个不同的人生,都用了一辈子时间从不同方向汇集到了这里,殊途同归。当有了学习的需求时,就该立即付诸行动,因为这种需求的愿望很可能稍纵即逝,人性的懒惰不会一直让这种召唤存在着。
四十之后,才惊觉自己的知识储备有多么贫乏,哪哪都欠缺,什么都不会,觉得时间是如此宝贵,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这种小学生的心态一方面让我惶恐,另一方面又深感欣慰。总觉得之前浪费了大把的时间,生命如同倒计时一样进入了一种分秒必争的学习状态中,我知道,这是宝贵的,也是短暂的,要等到下一个这样的状态出现可能要几年的时间,珍惜它、抓住它,也许会让自己的生命出现不一样的质量。做过几次梦,都是有关画画的,梦里会出现这个世界上没有过的画和画法,有的记住了,有的醒了就忘了,绝大多数是现实中无法操作的,但它给了我一些启示。在绘画中,最可贵的就是启示,它能召唤你见到一些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就像科学一样,把无变为有,我想这是上天给我的一点奖赏,对长时间思考这件事的奖赏。
说了这么多,还是聊一聊郑智化吧。忘了是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在岭子矿光线阴暗的鸳鸯楼里,我在录音机上把磁带一遍一遍往回倒着,反复听着《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它好听,看着倒带的那个钮快速回转着,嘴里会用还没有完全变声的少年嗓音跟着一遍遍的唱,一遍遍的学。人在小时候很容易专注的去做一件事,学一首歌、折一个纸船或叠一封信,不会去计较时间成本和它能够产生的实际效用。这种专注度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弱,我们总有一堆的事要去忙,往往手里在做着这个,心早已跑到下一件上去了,总处于忙不完停不下的心理状态中,结果是做了很多,但没有一件是做精做好了的。浮躁把人视域和思维的扩展变成了一种平面模式,缺少了每一个点上往下渗漏的深度可能,样样通,样样稀松,就是这样的低配标准都成了难得的品质与能力,更多时候,我们是懒得去学习的。窝在沙发里,桌子上吃喝俱全,手机里有所有想看的资讯,一个晚上很快就消磨过去,尽管最终把这一晚所看内容的关键词归纳一下时,发现不过是一个“买”字,或是一个“篮球”、“院子”、“石头”这样的词语。看一条,智能手机马上为你推荐一堆,再看一条,又有更多更精彩的,就这样在一个小小的点上不停的重复、再重复,重复的时间越来越少,脑子越来越平。要跳脱出这种极度舒适的束缚需要相当大的果敢和决心,经常会有这样的体会,当拿起一本书来看时,就会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在手机推荐的那些垃圾信息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但到了第二天的这个点,依然会忍不住的去点开那些信息。长此以往下去,也许我们真的会困于安逸,死于安乐了。个人是这样,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也会这样。郑智化让我觉得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在现在这样一种社会感官集体麻木的氛围下,从他的歌里依然能够看到一种调悉社会、生活以及生存境遇的敏锐感知,他始终在冷眼看着、审视着、思考着一些什么,并把它们写进自己的歌里。
流行歌曲终究是一种简单甚至有点肤浅的艺术形式,它可以取悦人的耳朵或心灵,能在广大人群中引起共鸣。我们都曾痴迷于那些情歌的甜蜜、忧怨与哀婉,它们是每个人青春路上的助长剂,像胶一样渗进了每一段有关成长的记忆里,粘合起一块块不同的人生拼图。然而走到了四十后,会发现生命中并不全是情啊爱啊的,还有许多更深刻的东西,是一些经历过时间、阅历洗礼之后沉淀下来的体会和感受,曾经有悲、有喜,现在多的却是淡然,不言喜乐得失,是“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或者“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平和。很佩服那些走过了,看过了风景还有心思返回头去写它们、唱它们的人,也许这就是作家和其它人群的不同,他们有反刍的能力和耐心。如果要自己回忆活过的哪一段时光最好,我会很确定的指出,如果问再来一遍好不好,我会很确定的拒绝。生命在我这里是条不能掉头的单行线,哪怕刚刚过去五分钟的内容也不愿再去重复,尽管关于这五分钟的体验是如此鲜活而深刻。郑智化就很厉害,《你的生日》、《坠落天使》、《淡水河边》、《年轻时代》、《三十三块》、《星星点灯》、《落泪的戏子》、《蜗牛的家》、《大国民》,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台湾青年在白天穿着露点胸膛的白衬衣和破洞牛仔裤,留着一头卷曲长发彪呼呼的走在街上,在夜间倚在淡水河边的栏杆上惆怅着,在偏僻小巷的脚落里窥视踩着高跟鞋扭动腰肢款款走向深处的妓女,贪婪的嗅一下劣质香水的浓烈气味,巷子顶上狭窄的夜空里都是荷尔蒙的味道。转眼间这个青年已经成家立业,都市小人物的柴米油盐里夹杂着酸甜苦辣,妻子为他缝补衣服的场景让他感动,沾染了赌博恶习后回家的难堪与家的宽容与温暖让他深深自责,他会为了当年一个荒唐的承诺而自嘲,也会感伤于现实中的身不由己与言不由衷,会因自己拮据买不起房子而去思考社会某些功能的合理性等问题。他的关注面越来越大,从自身的情感得失开始转向社会、制度、国家,这不就是一个男人标准的成长模式吗?从牢骚到呼吁、从小家到大家、从小我到大我,他用流行歌曲这种通俗浅显的形式做了记录,就让它变得深刻了。这样的歌手不多,在俊男靓女,鲜衣怒马的娱乐圈中,能掌控自己生活,具有独立思考让他活成了传说中的智者,这个人是不一样的,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这一点。
喜欢过很多明星,就像每一个少年、青年一样,把他们当做偶像对待,模仿、学习他们的外在,进而是内在,回头看来,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依然停留在自己体内,或多或少的调节着自己的成长轨迹,谭咏麟、郭富城、张学友、林忆莲、乔丹、韦德、库里,有些到现在依然喜欢。人活得久一点了,脑子也逐渐发育完整一些了,对世界的洞察力就会更强一些。“昙花一现”、“花无百日红”、“老而弥坚”,这是三种人生境遇,每一个时期都会产生许多流星,一段时间内璀璨夺目,风头无两,又很快陨落。张学友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不仅多产,而且质量上乘。记得零零年左右我在听一盘谭咏麟的磁带时想过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谭咏麟不让位,那时的张学友及众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头,《爱在深秋》、《难舍难分》让彼时张学友还比较浑浊的声线黯然失色,直到《吻别》时期,浑厚又饱含水份的嗓音才变得动听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祝福》、《情网》等等一众脍炙人口的歌曲让他在华语圈里成了无敌的存在,一直以来我都这样认为。直到前几天看到一个他们两人的合唱视频,有人评论说“视频里的谭咏麟在六十多岁时唱功依然了得,你听听现在的张学友唱的什么水平”,蓦然惊觉,我已经很多年不太听张学友的新歌了,也听过一点,起初是逼迫自己听完,后来干脆就听几句不听了,确实比之前差了,而且是很大。这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待事物一定要把视距拉的长一些,再长一些,也许结论会有所不同。把这些外在的纷繁掰开,勤奋、坚持是他们共同的美好品质,很庆幸自己喜欢对了一些人,因为他们在各自领域里依然做着自己本该去做好的事,这让他们与众不同。对于这样的人,不管明星还是路人,我想尊重是一种比崇拜更高的褒奖。
人到中年,洞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能坚持一个理想,几十年如一日的去做一件事应该是最难的。绝大多数的道理和规律我们都能了解,但绝大多数人就是做不到,这是缺乏坚持的能力,与聪明与否无关,是这种能力区别开不同的人生轨迹和现状。去年有个师专的同学问我是不是张店籍的,她说有个推荐张店籍优秀青年的名额想推荐我,我想自己是赢得了她的尊重,这让我深深感动。尊重是一种超越了一切外在条件的纯粹理性存在,当权力、财富、地位、外貌等全部剔除之后,就只剩下尊重孤零零的立在那儿,风吹不动,雨打亦不动。最近在热播一部乔丹的纪录影片《the last dance》,很多人都在看,我也看,在夜间十一点多手机的小屏幕里追忆那些与自己过往重叠的一些人和事,除了这些,还能看到一种人生观,那就是对理想的敬畏与追逐。记得有一集里他谈到是否该支持黑人州长参选时说,“我只是一名球员”,球员该做球员要做好的事,政治与他无关,刻苦磨练球技,始终应该是打球这件事的本质,不管受到了多少关注,平台有多大,道理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如果从一开始的起点上偏离了本质,那它带来的恶果就会随着事件的发酵而越来越大,最后极有可能毁了原本健康发展的过程,这是理,适用于任何器。
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就一步迈入了中年人的心态里,或许是从喜欢一块石头开始吧。花、鸟、虫、鱼能令人丧志,也能养志,在怡情中积蓄能量,让充满爆发力的激情变成一股缓缓的,脉搏深沉厚重的暗流,不疾不徐,也从不间断,就像现在的心态与生活一样,平淡从容,方向笃定。做了一个香炉,花了两天时间,烧出来的颜色超出了预期的美,它蹲在桌上,嘴里、耳朵边缕缕白烟飘飘渺渺,时间长了,白牙黄了,眼球也黄了,舌头变成泛着油光的暗红色,通体的绿也旧了。烟是软的,绕着香炉缭绕,香烧完时,只剩下这个张着嘴的小兽坐在那里,总有一种想说又无从说起的莫名情绪留给我,有失落,甚至还有一点逝者如斯的悲凉。不过整体来说,它带来的更多是欢乐,与之相比,那点感伤几乎不值一提。每天早上和下午来到画室,会点上半枝香,插在炉内的沙子里,盖上盖,看烟袅娜而出,心情平和并浅浅的喜悦着。精神享受是取悦自己的一种美好方式,并不否定物质愉悦所带来的丰厚感,其实物质与精神是一体的,精神享受往往离不开物质这个载体,有理有节的物质追求不会让人陷入物欲的深渊,欲望须要有限度的控制,才能使情绪、心态和生活沿着正轨砥砺前行。对物欲的要求在一路走低,饭只想吃简单的,一碗粥,一碟菜,就很好,山珍海味,夜夜笙歌的场景只概括出一个字--“累”。超意兴成了最喜欢的地方,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安静平淡,日子就从容的这样走着。一片新叶子生长出来,嫩着,绿着,心情也持续的好着,悦人不如悦己。遇到好看的石头总忍不住花时间多赏一眼,视觉、心理都得到了满足,用时间换享受,这笔买卖很划得来。在河道里捡,去山上挖,像小孩子寻宝一样,那种隐约的期待和发现的惊喜会让扰于中年琐事的疲惫心态蹦发出偶尔的一点火花,带点激情,带点失态。紫薇邀请我和席总去大明湖畔她妹妹的香馆去玩,因为时间紧张一直没去成,不过想想就很美好,夏天的湖面凉风习习,清香袅袅,几个人聊点琐事,人生至乐也莫过如此了。
“再写不出那样的句子”,写不出的,不仅是少年、青年时的情怀,也包括那时的文体。高中,师专时发过几篇文章,写的什么忘了,只依稀记得词风华丽,珠璨满纸,用米芾的话说就是“是何语也?”为赋新词强说愁,雨是愁的最好下酒伴侣,无论是丁香一样打着雨伞的姑娘,还是红烛昏罗帐里的少年,都享受了过多的阳光和欢乐,就需要一点的愁,愁是生活的调味品,像吃多了糖要加点咸和苦一样。屏幕上的江南雨巷,石板铺街、葱茏滴翠,桃花两枝,梅子斜过青瓦窈窕而来,在微博上,QQ上,微信朋友圈里瞬间让主人有了浓浓的文化气息,从LV、Prada 、爱马仕那种逐渐走低的物质层面提升到了文化炫富的高度,人就有了思想。放在之前,我一定不会写后面这两句,因为它破坏了前面努力营造的意境美,让文字有了世俗的烟火味。可生活是什么呢?就是一堆堆俗的不能再俗的真实组成的,钱要赚,我们都要生存,没有房子、车子、馒头、衣服,就没有在俗上脱俗的可能,正视它,接受它,做个努力工作的人,把自己该挣得那份俗尽量挣得多一些,然后从这些俗里活出雅来,我想这是让人钦佩的。见过很多渺小的人,金钱、地位、长相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有着独善其身的尊严,他们就活的不俗。还有另一类人,言语粗鄙,满嘴脏话,着实让人憎恶,但总有那么一个小小的霎那,一个稍稍发自善的行为也会让你对他产生一点点的好感,尽管只是偶然的一点点。不再喜欢用华丽的辞藻去堆砌些空灵深奥的语句,不再去谈论生死,见过生死的人只想看看美好的东西,心里容不下那么多愁,那么多雨了。扁舟一叶,愁重难载,是去年某个时候我想写的一句话,后来就不想了。最初在写某种情绪时,总想掰开揉碎,挖地三尺的去描述,生怕别人不懂,不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最后却往往一语带过,甚至不多加一点点的后叙描写,就像风刮过夜的街道,什么都没了。也不喜欢那种字字含机,句句用典的写法,太累,写的累、看的也累,知识自己懂就行了,不用非要拿给别人显。这几年迷恋历史,没有时间看,就从手机上听,小说已经听不进去了,假、浅,在真实的历史面前,其他的都索然无味,以史为鉴,可以明理,可以正衣冠,可以通达世事,也可以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很多人,很多事机关算尽,最后落个人财两空,身首异处,甚至千古骂名,应该是在舍上下的工夫不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会为权死,鸟也为利亡,这是历史让我明白最多的。最近喜欢听花腔女高音,真的可以绕梁三日,乐以忘忧。一杯茶,从玻璃壶里倒出,在老黄色建盏中盛着,黑如浓稠的药汤,一口饮尽,仿佛吞下了全部中年的奢望。有许多话想说,又都觉得多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勿施与人,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桥,各做各的事就好了。有一些这样的人,没有交往,但彼此理解,也有一些人,能一起吃饭喝酒唱歌,却始终无法单独相处,因为不知道聊什么,所以逢聚会必定呼朋引伴,张三李四,久了就成了一个所谓的圈子。看看自己的生活,一切稳步前行,事业目标明确,工作环境良好,衣食无忧,那就加油继续干吧!
郑智化的歌让我看到了一种认真的生活态度,石头上小陶瓶里的两株铜钱草长势旺盛,瓶口尽管只有一厘米宽,依然波平如静。
2020年5月9日 于心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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