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调离华野：有人乱猜因陈粟不和，粟裕早知原因，只是笑而不语

陈毅粟裕乃是四大野战军几位领导人中，配合最默契的一对。当然，说一对似乎并不合适，毕竟粟裕的职务始终比陈毅低一点点，不像刘邓、林罗是完全同级的。

但从彼此搭档合作的关系上看，陈不离粟、粟不离陈，华野的巨大成功，两位主将的贡献不用多说。

然而就是这样两位关系密切，甚至都结成亲家的亲密战友，竟然也有人传言不和。

谣言的根子从哪来呢？细究之，好像要从一封神秘电报说起。

一、一封神秘电报

1948年4月，陈毅接到一封来自中央的电报。

这封电报口吻空前严格，要求陈毅、粟裕立即放下手头所有工作，赶赴位于河北阜平县城南庄的中央新驻扎地。

陈毅、粟裕都被弄得一头雾水。

这是一封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电报。以往中央来电，大多以商量的口吻，尤其涉及到陈毅、粟裕二人的大事，都是尽量尊重一线情况，要他们相机而动，不必事事请示。

而这封不同，令到立动。

陈毅起初还有点惯性思维，立即给中央回了个电报，说暂时脱不开身。

当时确实离不开，因为华野的士气出了一点问题。

自1947年7月华野“七月分兵”后，华野主力一分为三，长期分兵作战。这种情况持续到1948年4月，各纵队长期不在一起，全野居然有了一点点山头主义抬头的迹象。

这是我党我军一直力避的不良倾向，陈毅、粟裕察觉到这一迹象，马上进行整改。

政治建军，是我军区别于世界上所有军队的一大优势。建军以来我军不管处在什么样恶劣的条件下，一直打不散、打不垮，靠的就是强大的组织能力。

所以华野虽未在打仗，做得事重要性却一点不亚于打仗。

陈毅向中央发电说：正在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要，事关整个华野，请粟裕在华野一兵团高级干部会议上做完工作报告，然后粟裕立即赶赴河北，陈毅则留下继续进行整训。

陈毅推断，粟裕刚刚斗胆直陈，推迟毛主席原定的挺进江南之策，转而实行在中原打大歼灭战的策略。毛主席和中央虽然暂时同意，可能后续还有很大事要商议，才会这么着急地要华野两个主要领导北上。

如果是这个情况，那派粟裕去河北正合其宜。

陈毅完全想错了。

中央接报后，转头又来一电：要求陈、粟立即放下手头工作，迅速到河北，不要再推辞。

语气比上次更加严厉，不容置疑。

陈毅、粟裕都懵了，只好匆匆把会议任务交待了一下，立即打点行装北上。

陈毅没想到的是，这次离开华野，居然开启了他人生中另一段辉煌的历程。

而后世持续数十年之久的一桩流言，也正是从此开始的。

二、陈毅离开华野

陈毅粟裕带着满腹疑问来到了河北中央所在地。

4月底的河北，已是暮春天气，冷气虽然没能退净，但已无太大作为。城南庄早已是遍地花红柳绿，一派生机。

毛泽东亲自接见陈毅粟裕。陈毅此前已经到中央开了很久的会，与毛泽东深度交流了多次，所以这次见面没有再多客套，毛泽东开门见山地提出：请陈毅到中原局、中原野战军工作，华野全部交给粟裕负责。

陈毅、粟裕都很意外。

关于陈毅、粟裕在华野的地位，虽然当时并没有人议论陈毅指挥能力不如粟裕，但1946年山东、华中两部主力合并后，自宿北战役以后历次大胜，都是粟裕指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中央明确华野的军事指挥完全由粟裕负责，陈毅也对粟裕能力十分认可，甘心情愿把军事决策权全交给他。

坊间有一些小小的议论，比较两人的高下，也是情有原的。粟裕就是怕陈毅有这方面的不愉快，所以一直对陈毅百分之百的尊重，有功让给陈毅，有过自己揽。不为别的，一方面陈毅人品高洁，襟怀坦荡，处事公正，是华野难得的好统帅。另一方面，粟裕过去长期在陈毅手下，两人公谊私义都十分深厚，舍不得这样一位老大哥好兄长好领导离开。

现在毛泽东提出调走陈毅，粟裕更要坚决维护陈毅，当场向毛泽东表态：华东离不开陈军长。

毛泽东笑呵呵地对粟裕说，让你全盘负责华野，更有利于实现你的“在中原打大歼灭战”的意图。

粟裕坚持说，华野有陈军长坐镇，主持大局，自己才好集中精力指挥作战。

毛泽东这次不再搞民主了，直接拍板，中央已经有了定议，任命陈毅同志为中原局第二书记，中原野战军副司令员和中原军区副司令员。

粟裕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又提出一条保留意见：就算陈毅要走，也要继续保留他的华野司令员兼政委的职务。

毛泽东大笑，同意了。

当年5月，陈毅依依不舍地奔赴了新岗位。

其实陈毅本没有什么意见，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干部，每一项任命都是有深远重大考虑的，为大局着想，必须服从。

而且，身为高级指挥员，必须有境界，甘于牺牲。彭德怀、贺龙两位都给他做出了榜样。彭总是中央军委副主席，军中地位仅次于朱老总。但延安危急之时，他主动下沉一级担任西野司令员兼政委，手底下只有两万疲弱之兵。贺龙以八路军三大主力师长之位，在抗战中退居二线，当了个晋绥区军司令员，几乎放弃了与另外几位师长并驾齐驱、各逞雄才的机会。

他们能这样退、让、抑，自己为什么就不能。

1948年5月，陈毅、粟裕陪着朱老总回到华野总部所在地河南濮阳，继续开完了之前没有开完的会。没过几天，他就带着一批干部到河南宝丰县，去和刘伯承、邓小平会合了。

陈毅走之前，专门向中央军委上电报报告，立即动身去宝丰，并特意强调“毫无企图留部队意”。

据说周恩来看到陈毅这样说，当即高兴地大笑，并批转呈送毛主席等领导人阅示。刘少奇、朱德、任弼时都圈阅了这份电报，不知道谁用红笔在“毫无企图留部队意”这句话下面粗粗地划了道线。

为何划线，想来是对陈毅以示赞许之意吧。

三、调陈毅走的直接原因

许多人猜测，调陈毅走，是因为中央对陈毅的指挥能力不信任，大战在即，故而把他调走，好让粟裕不受影响和掣肘。也有的说，陈毅和粟裕产生了矛盾，都想当一把手。

笔者可以肯定地说，这些都是毫无道理、妄自揣测的无脑言论。

粟裕军事方面能力强，高出陈毅，这都是人所共知的事。但为什么之前中央不把陈毅调走呢？而是在陈毅粟裕磨合得越来越好，华野大胜仗越打越多的情况下调走？

懂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支军队的生存、作战，并不光靠能不能打，更重要的是全面建设。思想政治工作、后勤补给、根据地建设、与地方党政机关的协调、处理俘虏等等工作，就华野当时的情况而言，缺了哪一条都不行。

马要四条腿才能走。中央、陈毅、粟裕都明白这样的道理。

陈毅是华野的镇山之虎，稳心之胆，华野绝不能没有他。

促使中央调走的直接原因，是刘邓向中央请求的。

当时刘邓面临的局面非常困难。

一方面，刘邓大军转出大别山后，部队减员严重，在中原刘邓、陈谢、陈粟三支大军中，显得极为薄弱，不足以支撑中央三路大军战中原战略意图，刘邓急需加强部队建设和征兵工作。而战事频繁，白崇禧步步紧逼，弄得手忙脚乱。

另一方面，刘邓都是中原局的主要负责人，这是中野不同于其他野战军和大战略区的地方。西野、华野、东野，背后都有强大的中央分局在主持工作，像东北的陈云、彭真等人，华东的饶漱石、张云逸，西北则有贺龙。野战军可以心无旁骛地行军打仗，要兵有兵有粮有粮。中原局只能靠刘邓，分身乏术啊！

中原局财政极其困难，粮食几乎征不上来，财政也近乎枯竭，征兵也十分困难，根据地都是一边打一边建又一边丢。

刘邓为应对极其严重的财政困难，提请中央调派一个擅长土地改革和财政工作的“大员”。身为中原局第一书记的邓小平、第二书记刘伯承看上了时任华东局工委负责人的邓子恢。

邓子恢在党内享有“农村工作专家”的美誉，1947年11月他提出了精简机构、清理财物、降低生活待遇等财政改革的“三大方案”，在华东成效明显。

刘、邓仰慕邓子恢的才干，希望借他之手解决中原战场缺人缺物两大难题,4月2日第二次电报中央并陈、粟：“仍切望子恢同志来加强中原局领导，主持地方工作和财经工作。

在得知粟裕正式向中央提出暂缓渡江的消息后，刘、邓胃口大开，不仅索要邓子恢，还盯上了陈毅。

刘伯承、邓小平致电中央称：中原局辖区甚大，领导力量极嫌薄弱，三部分野战军（刘邓、陈谢、陈粟）在20万人以上，如粟裕继续留在中原作战，则达30万人。军区武装约为20万人，亦须统一指挥及供应。因此，建议任命陈毅为中原局第一副书记；在中原局领导成员内部，邓小平以主要精力主持党政，刘伯承、陈毅主持军事工作，邓子恢任中原局第二副书记，主持运购。

刘邓的战略视野非常高，精准地对上了毛泽东在中原进行大规模进攻作战的思路。

中野、华野两大方面军在中原已经开始合力作战了，不论后勤供应还是军事指挥，都已经超出了方面军所能独力负责的范畴，如果继续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将来真的遇上大战，协调配合不得力，会出大问题。

就算不从财政方面考虑，哪怕是从统一指挥的角度看来，把两家野战军的主要首长放在一起，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毛泽东一见刘邓这样请示，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战略家与战略家的思考，有时不需要多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什么意思。

配合如此之精妙，我军打败国民党军，正乃其理！

陈毅其实也意识到这一重问题了。

陈毅动身赴中原前，给中央发的电报中还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将来能随军入川。

什么意思？不光是率军解放家乡四川，甚至还预见到中野将来的战略方向。

这份战略眼光，与刘邓不相伯仲，他知道的很清楚，来中原是要干更大的事怀。

四、中央敢把陈毅调走的深层次原因

但笔者认为，以上原因仍不是中央把陈毅调离华野的深层次原因。

深层次原因，还要从七月分兵说起。

大家都知道，1947年7月，在孟良崮战役大胜之后不久，毛泽东对华野作出一个极为惊人的调整：

将华野主力一分为三，一路进攻鲁西南（陈士榘唐亮兵团），一路进攻鲁南（叶飞陶勇兵团），一路在内线牵制敌军（陈粟主力）。

实际上是一分为四，陈毅粟裕率领的主力中，又分出了三个纵队，由许世友、谭震林率领打胶东。

不分不知道，一分才知道华野纵队级将领竟然这么能打。

陈士榘是华野参谋长，唐亮是政治部主任。这两个职务，例来被视作司令员、政委的接班人，陈唐二人率部进入鲁西南、河南，与邱清泉第五军打得难解难分，协助陈赓兵团拿下洛阳。

东面的许世友谭震林打得更出彩，以只有敌人一半的兵力，在胶东大战国民党军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统率的20万大军，居然把范汉杰打得灰头土脸，胶东15座县城，范汉杰不得不吐出一半。

叶陶兵团进入鲁南，如蛟龙入海，在蒋军鲁中兵团20余万人之侧后杀得七进七出，直接破坏了蒋军后路，迫使蒋介石鲁中决战计划破产。

还有一大收获，陈士榘率队单独作战，所遗之缺由华野副参谋长张震补上，张震将军之能，竟、丝毫不弱于陈士榘，淮海战役全程的战役指挥，都是他在辅佐粟裕。张震因此成为日后与东野刘亚楼、中野李达齐名的强力人物。后来在各大野战军参谋长中，他也是唯一一位荣升军委副主席的。

华野虽然也在郓城、南麻、临朐等地打了几场得不偿失的消耗仗，但七月分兵实现了两个辉煌的胜利：第一，战略分兵，扯散了国民党军集中进攻、鲁中决战的兵力部署，迫使蒋介石也跟着我军来回调动；第二，极大锻炼了各纵队独力作战能力。

其他方面军都没有分开过，唯独华野，一分为三居然还这么能打，有这么多虎将可用，毛泽东喜出望外。

再则，华东局、华东军区和华东各二级军区的建设也日臻成熟完善，完全不需要担心后勤体系。此时将陈毅拔离华野，对华野的影响可以说并不大。从中原、华东的全局看，对中原的帮助远远大于对华东的损失。这笔账，划算得很！

从更高的角度看，这是陈毅、粟裕两年多来并肩战斗的最高肯定，是对华野全军的高度信任。

至于什么陈粟不和的传闻，纯粹是穷极无聊之人的臆测、瞎说。陈毅是个豁达大气之人，粟裕更是道德上的完人，对坊间的流言从不置辩。尤其是粟裕，他虽然话不多，但对从1948年后中央对华野信任度越来越高，也明显感觉到，中央的底气之一就来自于华野将领群体和部队战斗力。

所以，粟裕对流言从来不予任何回应，只是笑笑而已。

再后来，陈毅之子陈小鲁，娶粟裕之女粟惠宁为妻。所谓陈粟不和，在陈粟两家的亲密关系面前，就更无从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