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月12日集结出发至儋州白马井,至今已过去多日。我们这一组4个人,每天在马口井村委会维持秩序,四处巡逻,把马口井和港南铺村走了很多遍。有些村民见了我们主动招手跟我们打招呼。小朋友见了我们,也从最初怯生生地躲在父母背后偷偷瞄一眼,又躲回去,到如今大着胆子向我们跑来讨糖果吃,甚至他们家今天爸爸买了一条鱼,也忍不住欢天喜地跑来告诉我们。
果然是待久了,跟小朋友都混熟了。
今天的太阳不太温柔,我们在村委会走上几圈,人闷在防护服里,就像蒸桑拿一样,汗水一层层冒出来,浑身黏腻腻的,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人体呼气,很快就糊花了面罩,眼睛几乎看不清路面。
住在路口第一家的阿婆看到我们,熟门熟路地给我们递送椅子凳子。等我们坐下,阿婆再从家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包椰子糖,非要塞给我们,看我们推辞,老人家直接撕开包装口,把一包糖果全部放在椅子上留给我们。
村里人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做核酸,这个时候陆续走出来,在门口或坐或蹲或干脆站着,三三两两,互相观望,等着医护人员上门挨个做核酸检测。
一位中等个子的阿姨撑着一把伞,圆润的身子套在合体的紫色衣服里,一头微卷的长发束在耳后,扎得规规整整,从街道的树荫底下寻过来,跟我们打了声招呼。看我们听不懂儋州话,她便转了调,用普通话跟我们交流。
“今天天气太热,你们辛苦了。”阿姨开了腔。
“还好,最辛苦的还是你们。”队长无缝接话。
“感谢你们来帮忙,这段日子看到你们天天来,我这几天心里才踏实了点。”
阿姨的感谢话一开嗓,就停不下来,我们听得心有戚戚焉。
“那您现在感觉睡得好了吗?”我问。
“好多了,放心睡了。”阿姨抚着胸口,脸朝上轻轻地“吁”了一下,在口罩里面吐出了一口气,把口罩都撑圆了。
“你们来了多久,吃过儋州米烂了吗?”阿姨话风转变有点快,我们有点接不上了。
队长笑着说:“你看,阿姨开始有心思讨论美食了,看来是真的不怕了。”
队长有远见,我不禁点头认同。
“没有呢。”我接着阿姨的话头回复她。
“哎呀,你们好不容易到儋州来,竟然吃不上儋州米烂,儋州米烂这么好吃,你们却吃不到。”阿姨皱着好看的眉头,一脸可惜状,仿佛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被我们辜负了。
我们被阿姨逗笑了:“儋州米烂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我们这里每个人每天早上都要吃儋州米烂。”阿姨有点骄傲又有点惋惜,瞥了我们一眼。
每人每天一碗,那不是等同于我们屯昌的腌粉吗?
海南盛产水稻,一年两季水稻收割晒干碾成大米被农人压在米缸里收得好好的。大米不仅以米饭的方式出现在饭桌上,还被妇人们费尽心思浸泡碾磨蒸煮,而后捏成粿、熬成糕、煮成汤圆、挤压成粉条、淋成一层一层薄薄的白粿、裹成粽子,做成各式各样的风味小吃,得意地摆上餐桌。那些祖祖辈辈在土地里打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劳作一天后,卷起裤腿脏兮兮地回到家里,享用一碗家中妇人做的腌粉,便是心里最大的幸福。
儋州米烂,大致也是这样的么?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眼前的阿姨,一手撑着伞,站在我们对面,她举止从容,话语明快热烈,笑容爽朗自信,聊起儋州的各种好处来,你就没法忽视她眼里飞出的光彩。
毫无疑问,这是个持家有道的阿姨,她对儋州的热爱,都浓缩在了一碗儋州米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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