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海撷珍 || 上饶博物馆 编

欣闻“砚海撷珍--上饶博物馆藏历代名砚精品展”图录即将出版。遂谈三点个人体会，以示庆贺并敬请方家指教。

其一，继续加强砚台文化研究，注重对其文化内涵的发掘。

唐宋时期是中国砚台在材质上发生重大变化的一个时代。唐代以前的砚台多为陶质。随着人们的生产技术水平提高，石质砚台得到了空前发展。相对而言，石砚较之陶砚和瓷砚，具有致密坚实、发墨利笔等品质，虽然砚石在选料加工方面都还处于初始阶段，形制和样式也比较简单，流传的范围还不是很广，但当时砚匠通过直接而又抽象的手段，赋予了砚台线条独立的审美意义。故而自那时起出现了“四大名硬”的说法。不过，四大名硬的名录在历朝历代各有不同。如在唐代，端砚。能砚、红丝砚、澄泥砚最为世人所重。在宋代，端砚、歙砚、洮河矶、澄泥砚更受追捧。到了清代。宫中流行端砚、歙砚、松花砚和澄泥砚。无论四大名砚的名目如何变化，端、歙二砚的地位却始终无法撼动。不仅如此，砚台以有形之器，是赋予文人精神表达的载体，加上砚台边角上清新、秀逸的线条装饰，给人以简洁素雅、平淡简约之感。这不仅属于一种高层次的审美艺术，而且是摆脱魏晋以来陶砚、瓷砚为细节所禁锢的一种视觉展示，在造型艺术上闪耀着璀璨的光苦。因此，宋代石观的精髓，在千文人思想与工艺的融合，在于其由内而外的“雅”品和“什”风。因此，在当代社会如何避免砚台人文思想内涵的继续缺失，加强对本地砚台文化内涵的发掘，尤其是阻止端砚雕刻艺术走向市场审美庸俗化，以及歙研雅刻艺术无底线向粤派雕刻技艺(端砚)靠拢的偏向，仍然是广大从业者需要注意的。

其二，积极开展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为中国砚文化发展提供理论性指导。随着社会的进步与繁荣，文人常砚、品砚之风断盛。至两宋，砚与文人的亲和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时官府、民间大兴采石制砚，砚台精品不断涌现，一些专著也相继刊印。然而史书中所描述的砚台繁荣景象，与目前我们能够见到的实物察案，形成鲜明对比。之所以如此，部分原厌在于真正考古学意义上的中国砚台研究体系尚未建立。尽管历代砚台鉴赏文化与审美意识在砚学著作上通过文人著录留下深深的印迹，但是在现实中，大量零散而缺多条理的出十砚台并不能折射出中国社会的文明与进步。特别是在当今实际的鉴藏活动中，绝大多数从业者和鉴藏者多依靠自身经验大致评判砚台的年代。他们对世上的所谓传世品，判定标准并不一致，更无科学依据可言。即便最某些可以明确的古砚采集和加工遗址，也无科学的考古发掘活动和报告。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实际上，那些可断代的标准器，对于平息历史上关干砚台之学的若干争论，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因此。地方政府和文博系统有责任提前做好规划和规范工作，创造环境，搭建平台，为相关企业或个人把好关口，立好标准。加快促进全国砚台考古出土文物的系统化整理，进而较为全面地揭示涵盖唐代以来中国砚台的源流、制作工艺、发展历史和时代特色及形制特点，让砚台鉴定和收藏、制作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以维护歙砚的声誉。

其三，坚持从实际出发，积极发挥砚雕艺人的主观能动性，促进当代歙砚业的传承与创新。新元素的注入是时代需求的必然产物。从实质上讲，笔墨纸砚是传统农业社会文化需求的产物。随着时代的发展与消费观念的升级，传统文房用具的社会交流功能已经退出主流舞台。文房四宝仅仅是某些书画家进行创作的工具。因此推动歙砚雕刻艺术向徽州传统石雕艺术的整体汇流，是目前提升婺源以及徽州旅游发展品质的重要手段。不仅如此，当今社会人们对文化的需求已经从普通的自然风光向讲特色、讲品质的文化体验转变。人们希望的是参与度高、精神内涵丰富、沉浸感更强的文化体验。这是上饶文化产业上层次、提品质的关键所在。歙砚文化在上饶，特别是在婺源县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上饶的人文资源是当地人文旅游发展的精华部分，其中婺源歙砚传统制作技艺被列入国家级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更是一张靓丽的文化名片。

改革开放四十年，随着我国经济文化的繁荣和国家的重视，中国传统文化迎来了百花齐放的复兴新局面。作为歙砚原产地的婺源，历代制砚大师代代相传，名家迭出，如今又有不少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这个荣誉称号意味着传播非遗技艺的责任与普及非遗技艺的压力更加沉重。因此，如何紧紧依扦歙砚文化资源，突出文化元素，要做到在新型社会实践教育活动中，让年轻人在欣赏过程中切身体验传统技艺文化的奥妙，感受砚文化的魅力，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需要婺源制砚人的不断努力，特别是提高从业者与制砚企业格局与艺术修养，学会用年轻人的语言去讲述古老的历史，才能让年轻人热爱传统艺术，才可能将传统文化继续传承下去。

上饶博物馆近些年来不断依托馆藏优势，积极策划历代名矶精品展，在荣获省级大奖的同时，不断推出全国巡展。此举不仅深受各地观众好评，而且取得了巨大的社会效益。这是一个讲文化讲故事的时代。我衷心希望上饶的人民，能够深入挖掘展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好故事，刻好砚台，以古鉴今，古为今用，启迪后人，在复兴民族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道路上走出一条守正创新的阳光大道。

林欢(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

2022 年 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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