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往事

文|李强

榆林高等专科学校是榆林学院的前身，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读书的时候将学校简称为“高专”。毕业二十多年了，回忆那段岁月，几许温暖，几许伤感，一些人事场景历历在目，清晰逼真，使人难以忘怀。

我们住的地方叫“西区”，其实就是由三座两层楼房组成的男生宿舍区。我们班刚好有十六个男生，分开住在两个宿舍。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每天下晚自习回来，为了暖和暖和身子，同宿舍的男生就相约到宿舍楼后面小卖部里买方便面泡着吃，顺便坐在小卖部那长条凳子上看十四英寸黑白电视热播的电视剧《水浒传》。一屋子的人，每人抱一碗热汽腾腾的面，“哧溜、哧溜”吸食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目不转睛地看那武松打虎、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林冲雪夜上梁山，看得有滋有味，吃得有滋有味。吃完看完从小卖部出来，吼那么一嗓子“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倒也十分带劲。

宿舍的八条汉子也兄弟情深，日常生活互有影响。一个时期，“老大”早晨洗漱后喜欢往头发上打打摩丝，于是那头发特有型。到班上受女生目光“关注率”特别高。哥几个就嫉妒了，有天早晨趁“老大”收拾停当去教室之机，就分别将“老大”的摩丝打到各自头发上定型。等到了教室，齐刷刷八个有型的头，班上女生十分愕然，继而大哗，笑称我们是“摩丝一派”。“老大”倒也大方，把摩丝拿出来公用，不出几天，就用光了。摩丝很贵，再也没人买。“老大”索性耍个性剃了个光头，这可急坏了班主任，忙找“老大”谈话。“老大”耐着性子慢吞吞地说：“错我已经错了，这头发可得一根一根慢慢往上长啊。”

米浩/摄

那时还没有大餐厅，我们都到叫“食品苑”的地方吃饭。所谓“食品苑”，就是一排个体经营的小食堂，由来自不同县的师傅经营。我喜欢“食品苑”那忙碌打饭吃饭的生活场景，听着那“咣咣当当”的铲子炒瓢碰撞声，嗅着那香喷喷的饭香味，年轻的胃就喧哗了。常去佳县张师傅开的6号食堂吃饭，张师傅人很好，见人总是腼腆地笑笑。但如果遇到周末去吃饭，他总要把我们拉住陪他喝几杯啤酒。张师傅酒量不大，喝几杯就脸红，话就比平时多起来。他说他也体验过爱情，年轻时为追现在的爱人，就乘她下地干活时，隔山梁给她唱信天游，说那时自己的嗓子美得很。这时，张师傅的爱人就走进来说，都唱些老式情歌，哪像人家现在的大学生唱的都是《爱你一万年》《一路上有你》这些时髦歌。张师傅说你懂个啥，那叫原生态。在6号吃饭很温暖，时常能听到他俩有趣的对话。

校园后面的那片沙滩是谈恋爱的同学们经常去的地方，那里见证了一对对年轻心灵的激发、碰撞，见证了他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每个月色撩人的夜晚，下晚自习后，一对对情侣就结伴而来，温柔地絮语着，手挽手散着步。而此时月色如洗，给沙滩笼上一层银色的轻纱，静谧、安详。不知是谁轻轻弹起了吉他，那动听的旋律愉悦着每个人的心灵，让情侣们享受着爱情的舒畅、美妙。而有时这地方也是分手的伤心地，那轻咽的啜泣、伤感的叹息、男生手上一明一灭的烟头、女生轻抚红肿双眼的白纸帕都成为年轻心灵永远的记忆。也许许多年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或她都会回想起沙滩的分手，而那时的他或她也许在牵别人的手。就像一首歌唱的：“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沙滩是很多校园爱情的发生地，也是很多校园爱情的终结地，是很多学子难以忘怀的地方。

时间过得真快，现在的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有家庭、有小孩，而有时闲下来，想想过去，想想上学那些事，感受柔柔的温暖、淡淡的伤感。回忆青春、感怀青春，让我更加热爱生活、拥抱生活。

本文选自2022年9月16日《文化艺术报》A05版

责 编 | 王越美

审 核 | 吴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