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天地宽：读张际才的册页作品

文/庄鲁

册页是近观的书画小品，山水册页在构图上多截取大自然的一角，但经画家的巧妙处理后，能小中见大，以少胜多，呈现丰富的想象空间，正所谓咫尺之间天地宽。

由于受到尺幅和纸质的限制，要在小小的册页上一次性完成一幅好作品，对画家技艺的要求非常之高，需具备较高的艺术修养和绘画功力。一般而言，册页受篇幅所限，更宜于工笔或小写意作品，又因在半生宣上墨彩难出效果，所以一般很少有画家在册页上画写意山水的，但艺高者仍敢于在册页上一展胸襟，不为篇幅禁锢，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当代写意山水画家张际才就非常喜欢册页这种体裁，是一位善于在册页上进行写生创作的画家，而且精品不少。仅2013年到2021年，张际才就画了25本大大小小的册页。

这些册页，大多是他游历各地时的写生而得，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每一幅画面都显得亲切而又那样富有诗意。他对写生有非常灵活而准确地理解掌控，从不囿于自然实景，不纠缠于一树一枝一山一石之细节，而是抓住自然中最生动鲜活的部分，最能激发画家审美灵感的部分，去繁就简，去粗取精，兼工带写或用大写意的表现手法，勾勒出一幅幅散发出浓郁泥土气息的乡村小景、山水图式，笔墨老辣、潇洒，看似随意，实则精妙。

封开贺江行 2017年 64cm×45cm

写生写生，贵在于“生”，“生”者，精神也、生气也；出彩的写生应该是创作式的，是对当下的、浓郁的、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自然生活情态的审美发现，写生不是一次随性的技术“表现”，不是熟能生巧，不是成竹在胸，而是澄怀观道，是越写越“生”。

张际才册页写生作品中，处处充盈着这种“生”，充满生机、率真和诗意。

他有时用墨浓重，墨气淋漓，墨现五色；有时则细笔勾勒，甚少皴擦，维妙维肖；或线面结合，皴点并用，方圆相融，秀拙相生。笔墨爽利峻迈，淋漓清润；尤长于以树入画，以树造形，以树塑意，树枝如银钩铁画，苍劲恣肆，老辣而无火气；枝叶乱而不乱，劈头盖面，丰富多彩，生机盎然。

构图讲求变化，或全景式描绘，场面宏阔，或局部特写，景物突出，讲求变化。画风纵横排奡，不拘成法，自抒胸臆，极富个性。笔法、墨法灵活多样，流畅恣肆，收放自如，既讲法度，又尽变化，呈现一种郁勃的气韵和诗境。

这是一种自然质朴的诗意，也是画家对生活审美的升华，在咫尺之间抒情达意，体现了画家审美的大境界和对生命的热爱。

张际才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饱览名山大川，尤喜南方山水，或烟雨苍茫，或树木蓊郁，或小桥流水，雨打芭蕉，真可谓“搜尽奇峰打草稿”，来源于生活的美才是真的美。他深研笔法墨法等传统技法，枯湿浓淡兼施并用，尤喜用线、湿笔和墨块，通过水墨的渗化和笔墨的融合，表现出山川的氤氲气象和山村的乡愁之美。

封开十里画廊 2017年 64cm×45cm

这些册页作品体现了他对写意山水求新求变的探索与实践，从题材到构图，从具象到意象，从语言到意境，都在不断探究突破之路。在画风上，既有传统山水的韵律美，岭南山水的秀丽美，也有现代山水的形式美，呈现出鲜明的南方意蕴和个性风格，堪为现代写意山水之典范。

崇义印象 2016年 63cm×45cm

他的册页作品，善于表现对象的感性真实，使画面具有一种朦胧迷茫、流光徘徊、朴茂老辣的特色。其笔法、墨法、章法从不局限于师承某家某派，而广泛师各家之长，注重师法造化，从生活中吸取创作源泉，将传统的笔墨技法成功转换为现代语境，画面极具时代审美意识。

山水册 2013年 73cm x 58cm

在他的大部分册页中作品中，每一个点是一个完整的画面，但整本册页的十几个点又相互照应，相互关联，相互贯通，串起来其实就是一幅完美的长卷。比如《红色记忆》这本册页，展开来就是一幅7米小长卷，画面意境深远，气势恢宏，充满时代气息和红色氛围，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这本册页笔法严谨流畅，松柔秀拙，干净利落；浓淡干湿均恰到好处，或笔简墨淡，或浓重热烈，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他作画讲求整体气势和效果，不拘小处瑕疵，主张“我用我法写胸臆”，很好体现了他对中国山水画创作的深刻理解和笔墨语言的准确把握。

（作者系文化学者、艺术策展人， 2022年9月18日写于北京）

来源/张际才水墨

编辑/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