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古代志怪故事——大名监埽

大名监埽

《括异志》

（埽：sao四声，治河时用来护堤堵口的器材，用树枝、秫秸、石头等捆扎而成。）

黄河从大坯往下河段经常泛滥决口。岸边常年准备柴草、石头、木桩等修河堤的东西，如果发现哪里的堤岸有风险，就赶紧防护。这叫做“埽岸”。每隔一二十里就有一个官员负责，对巡查的官员要求十分严格，按照军令管理。每一处“埽岸”，都预置很多材料。

熙宁九年，大名府元成县一个官员管理的河段，经常有一只大鳖来叼岸边的秫秸，好像是筑巢用。于是，某官员准备了弓箭，射中大鳖的脑袋，大鳖死掉。当天晚上，他梦见一个脑袋上有伤的绿衣人，对他说：“你杀我，我已经进行了控诉。”

一个多月后，这个官员病死了。死后他看到两个冥差来拘捕，对他说：“你曾经杀过人。”某官心想：“肯定是射杀大鳖的事。”跟着冥差走了一百多里，进入一座大城。冥差说：“我们有别的事，你自己进去禀报，不要乱走。”

冥差走后，他抬头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门口有两个神人守卫，模样像道观里的龙虎二君。他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守门者放他进去。一个房间的牌匾上写着“朝元之阁”。韩侍郎（宋朝官员，传说死后做了冥官）在里面的桌子后坐着，两旁站着几十个侍卫。某官员进来跪倒，说了事情的始末，然后又说：“堤岸如果决口，就会军法处置，我不是乱杀。”韩侍郎说：“你没有罪，见了冥官后，祈求对照《上清格》。”

他走出朝元阁，拘捕他的两个阴差也来了，把他领到一个衙门的大堂下。冥官果然审问他杀死大鳖的事。他回答说：“我是负责埽岸的官员，河水湍急，涨落没有规律，如果决口，我就会被处斩。大鳖破坏防汛物资，我才杀了它。祈求您检查对照《上清格》。”冥官拿出《上清格》，读了里面的一段话：“对世人没好处，却有害的东西，杀了不用偿命。”于是放他出来，走了十多里，掉到一口枯井里醒来。

《魏公别录》里记载的和上面的故事差不多。右侍禁孙勉负责城埽。他管理的河段多处塌陷，很费材料。他得知塌陷是因为河堤下有大鳖在打洞筑巢，就伺机射死了大鳖。几天后，孙勉被阴差勾去，有老鳖控诉他乱杀。

到了一个衙门，守卫很严，阴差说这是紫府，然后领他进去。孙勉抬头看，原来是韩魏公在里面。韩魏公听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拿出一本黄册子翻看。然后说：“鳖本来和人就是不一样的。你又因为它毁坏堤坝而杀，这是你的职责。”说完派人把他送回去，于是孙勉醒来。

《云涛小说》里讲了一则明朝的故事：金陵上清河一带的堤岸屡次崩塌，明太祖很担心。大家都说是有猪婆龙在下面筑巢导致。工部侍郎想上报天子，又怕猪婆龙里的猪字犯忌讳，就对朱元璋说是大白鼋（yuan二声，鳖的一种）为害。太祖厌恶元的读音，下旨让渔民全部捕杀。

起初，渔民用香饵引诱大鳖上钩，几百斤重的老鳖上钩后两只前爪深深插进沙土里，一百个人都拖不动。后来，一个老渔夫出主意，把大缸打掉底，鱼钩放在缸里。老鳖吞钩后爪子插不进沙土里，很轻松就拖了上来。于是，金陵人出了一句俗话：“猪婆龙作祸，癞头鼋顶缸！”后来，顶缸就成了代人受过的意思。

【原文】河自大坯而下，多泛滥之患。岸有缺圮，则以薪刍窒塞，补薄增卑，谓之“埽岸”。每一二十里则命使臣巡视。凡一埽岸，必有薪茭竹捷椿木之类数十百万，以备决溢。使臣始受命，皆军令约束。

熙宁九年，大名府元城县一监埽使臣所主埽岸，有大鼋屡来啮岸之薪刍，似将穴焉。遂彀弩射之，中首而死。是夜，梦一绿衣创首，谓监埽曰：“汝杀我，我已诉于官矣。”

又月余，病疽死。见二使者执之而去曰：“汝尝杀人。”监埽窃思之曰:“此必杀鼋事也。”行仅百里，入一城。使者曰：“吾有事，当先白所由司，汝姑止此，无他适。”

二使既去，仰视高阁，金碧相照，有二神人守阍，如道士观所谓龙虎君者。以姓名白之，乃引入。仰视其阁，有榜题曰：“朝元之阁。”下见韩侍中稚珪凭几而坐，侍者数十人，若神仙仪卫。乃再拜讫。韩问来状。遂白杀鼋事，因曰：“堤岸有决，当受军令之责，非徒杀也。”韩曰：“汝亦何罪，傥见阴官，但乞检《上清格》。”

即出门，见二使者至，遂引到一官府庭下。果诘以杀鼋事。对曰：“某主埽岸，河流奔逸，涨溢不常，苟有决漏则当诛。鼋败吾防，不可不杀，乞检《上清格》。”阴官取格视讫，谓曰：“《上清格》云：‘无益于世，有害于人，杀而不偿。’罪固难加。”阴官命前使者引出。行十余里，若堕眢井，遂寤。（事闻之于刘大卿袭礼云）

《魏公别录》所书其略如此。魏公家传则云右侍禁孙勉监元城埽。埽多垫陷，费工料。勉询知有巨鼋穴其下，仍伺出射杀之。数日勉方昼卧为吏追去。有鼋诉，当往證之。既至一宫阙，守卫甚严。吏云：紫府，真人宫也。勉仰视，真人乃韩魏公也，亟俯伏诉。公微劳之曰：汝当往阴府證事乎。勉述杀鼋事，公取黄诰示之，谓曰：鼋不与人同，彼害汝埽杀之，汝职也。遣之使去出门，遂寤。

《云涛小说》：金陵上清河一带善崩。明太祖患之，皆云：猪婆龙窟于下，故尔。时工部欲闻于上，然疑猪犯国姓，辄驾称大白鼋为害。上恶同元字，因命渔者捕杀鼋几尽。

先是渔人用香饵引大鼋凡数百觔。一受钓，以前两爪据沙，深入尺许。百人引之，不能出。一老渔谙鼋性，命于其受钓时用穿底缸从纶贯下覆其面，鼋即用前爪搔缸，不复据沙，引之遂出。金陵人乃作语曰：猪婆龙为殃，癞头鼋顶缸，言嫁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