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解封那天‖申福建

解封那天

申福建

从9月8日起，历经23天，内江终于取得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阶段性成果，除极个别临时管控区，全市回到疫情常态化防控，按老百姓的说法就是“解封”了。“解封”时间定为10月1日6时，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一大早，我打开电视机，透过荧屏观看天安门广场升旗仪式。在庄严的国歌声中，迎着国庆节第一缕晨曦，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和天安门广场的人群一样，我激动不已，不觉间，一个旋律在心中响起——《我爱你，中国》。

开门，下楼。才走到院坝，母亲就感慨，“第一次出门，走起路都是飘的。”是的，长期在平整的楼板上走动，突然下楼梯，还真不适应。卡口有序排着队，看来大家的心情一样急迫。昨日公告一出，转发、吐槽、评论，微信、语音一条接一条。这么多天闷在家里，虽不缺吃少穿，也有手机作伴，但人需要自由，正如那笼中的小鸟，总盼着翱翔蓝天。久未见面的邻居，远远地互致问候，虽然口罩遮住了脸庞，但能感受到那份喜悦，“‘解封’了，终于可以出门了！”

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不顾通宵值守的疲惫，监督扫码、一一验码，挥手放行。走出卡口，大家不约而同地涌向菜市场。

静默以来，许多家庭的库存被清空，有人感慨，“再不解封，只有啃冰箱了。”志愿者代购，只有猪肉包、蔬菜包，而且是盲盒。有人想吃回锅肉解馋，却拿到一坨精瘦肉，有人想吃时令蔬菜，却没有丝瓜、韭菜花，有人想吃酸菜鱼、火锅兔，却暂时无法供应……有人在睡梦中大快朵颐，醒来一看，清口水打湿了枕头。何以解馋？唯有美味，而美味就在菜市场。但大家担心，昨晚才宣布“解封”，今天能有卖的吗？

扫码、查验核酸检测报告，进入菜市场。还有店铺没有开门，还有摊位空着，顾客不多，彼此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市场上多了份安静，少了份喧嚣。

担心是多余的，肉食、果蔬、干杂样样齐全。小块的猪肉、大块的牛肉在铁钩上整齐排列，鲤鱼、鲫鱼、花鲢、泥鳅、黄鳝在池子里活蹦乱跳，鸡、鸭、兔在笼子里叽叽咕咕；绿油油的藤藤菜、油麦菜，白生生的高笋、莲藕，饱满圆润的洋葱、冬瓜，辛香扑鼻的姜、葱、蒜......琳琅满目，独具魅力；香蕉、苹果、梨、猕猴桃、葡萄......浓浓的果香味扑鼻而来；三奈、八角、茴香等卤料，豆瓣酱、火锅底料等调味品，鸡精、味精等鲜味品，粉条、木耳等干货，花生、核桃等干果，不显山露水，识者自知其味......这么多的食材、水果、调料，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充盈市场？我暗暗称奇。

大家在菜市场走走停停，看看问问，货比三家，盘算需求，比较价格，该出手时就出手。“少点哦，老买主了。”“买这么多，角角钱就不收了哈”......要求不过分，老板一一回应，“要得，哪回亏过你嘛！”

菜市场关闭，被称作老板的肉贩、菜贩、干杂店店主心里上火，总盼着早点开市，今天开张，这第一天的生意可不能做砸。有人路过，赶紧吆喝，“买啥子嘛？过来看看，这是黄牛肉，炒还是红烧？要哪一坨？”“来哦，今天早上才打起来的水库鱼哦！”“选个鸡嘛，这是土鸡哦。”老买主过来，马上问候，“你们小区没得事嘛！来来来，今天这个土猪脚杆安逸得很，买回去炖起。”“好多钱一斤？“放心嘛，好久没收过你的高价？”称秤、砍切、包装、收费，动作麻利......不管熟与不熟，能在菜市场立住脚，靠的是货真价实。

母亲是家里的采买兼大厨，我们只是偶而上上灶。疫情期间，原本不太行销的香肠、腊肉一扫而光，好在家里有米，有油，定了肉包、菜包，一日三餐才没断炊。今天，母亲格外兴奋。一个摊子上的猪肉膘厚色正，入了母亲的法眼，“好久没吃烧白了，买一块五花肉，要得不？”我还没回答，老板笑了笑，“你们哪个说了算？”我指了指母亲，“她当家，她说了算，我负责下力。”母亲笑嘻嘻的说，“每斤少1块嘛，经常来照顾你的生意。”想不到，老板同意了。我要微信付款，母亲拦住我，“你们交了生活费的。”又一个摊位，看起来肉质更好，老板说是粮食猪，母亲禁不住劝，买了二刀坐墩和排骨，“炒回锅肉、红烧排骨，你们都喜欢哒！”苕尖、莲花白、青笋、四季豆、红苕、花生米......一样买一点，很快，背包装满，我和母亲分别还提着两大包。这下，母亲心里有了底，“一个星期不买菜都没问题了”。和我们一样，走出菜市场的人，无论背还是提，都收获满满。回到小家，按照家人的口味搭配，炒、炸、蒸、煮，那千家万户的美味随风飘送，将在天空聚合成别具一格的甜城味道。

街边的面馆已经开业，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水冒着大泡。“一碗三两的牛肉面，要细叶子哈！”“好了，请坐。”老板动作干净利落，打佐料，煮面，舀臊子，放小葱、香菜，一碗麻辣鲜香的牛肉面就上了桌。吃面的小伙子摘下眼镜和口罩，眯着眼，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嗯，是这个味儿。”用筷子轻轻搅拌入味，挑起一大夹面送入口中，“呼呼”作响，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好久没吃到牛肉面了”，那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可惜，我们不习惯早上吃面，但在心里为老板高兴、为小伙子高兴。

回到家里，我忍不住想“显摆”一下，看毛、烙皮、焯水、上色、炸皮、切片、配料，蒸了三个烧白。这生疏了二十多年的手艺，家人居然觉得味道不错。

家里的车已打不燃火，在4S店师傅帮助下，电瓶终于苏醒过来。开出去漫无目的地转悠，老婆觉得手脚不协调，车子不平稳，是否车子也和人一样，三天不摸手生？大家都出来练手，街上的车渐渐增多，但并不拥堵，既觉得舒适，又觉得缺少点什么。

店面大都开业，但顾客很少。店主也知道，生意的恢复还有个过程，但开张了就有希望。正如内江这座城，“解封”了就会换回人间烟火，“解封”了就会恢复工农业生产，“解封”了就会迎来勃勃生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申福建 （中共内江市委党史地方志研究室主任）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