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平板车
宝贝拥有人:乔加林
地点:泗洪县金锁镇乔庄村
周末回老家,打开尘封已久的房门,屋内早已被蜘蛛霸占,布下了天罗地网。靠在东屋北山墙上的平板车架子已经尘土埃埃,平车轮胎里气也早已没有了。此景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30多年前,往事历历在目。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就没见过平板车。记忆中,平板车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才在我的家乡出现,之前家家户户使用的运输工具大多是独轮车。平板车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替代了独轮车运输的劳动场景,极大地提高了搬运效率。
从记事起,我家西边约两里路有一条南北公路,不到四米宽,由砂石泥土铺垫成路面。乡下的公路上很少见到汽车,路上走最多的是猪、牛、羊等牲畜,偶尔发现离村子外不远的地方有灰尘扬起,就知道有汽车来了,小伙伴们能跑两三里路去看从眼前经过的汽车。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农民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独轮车也换成了平板车。
我家的平板车是大表哥来我家帮忙打造的。大表哥是个木匠,我家的箱子、桌子、凳子都是大表哥做的。家里的平板车是父亲的“专车”,主要是拉运重物,偶尔我和姐姐也能爬上去享受一下“坐车”的感觉。
那时,我家有五亩土地,大多是种玉米和麦子。玉米从掰棒子到拉运秸秆,趁着早上不热,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姐姐都要把玉米从地里往路上搬运,然后装上平板车慢慢往回拉。汗水湿透了父亲的脊背,母亲和姐姐在车后与侧面扶住车体,防止车子颠簸发生翻车。
作为农民的儿子,我却一直很惭愧,我似乎从没有真正地干过农活,父母最疼爱我,收割打种从不让我帮忙。在农村生活十几年,我没有收割过麦子。农忙的时候,我都会随着父母去田地里玩,看惯了长辈们麻利地挥舞着镰刀,那一束束麦子便应声倒下。父亲负责用平车运输麦捆到家门口晒场上。我经常帮父亲推车,有时随父亲一同出发,有时去半路接父亲,一个来回就是三四里路。
记得读初二时放麦忙假,我好说歹说,才说服父亲让我驾驶一次平板车。装满一车麦捆,我驾平板车,父亲在后面推。推车和驾车同样需要卖力,平路还好些,上坡就遭罪,父子二人赤膊上阵,整个身躯往前倾,形同一对奋力前行的马匹。淋漓的汗水,浸得眼睛都睁不开,父子二人憋足力气,全身筋脉暴突。那时我没别的奢望,只觉得徒手走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一路上,我才知道,驾平板车人的辛苦。平坦的路面,驾车人两手两肩要用力,还算平稳踏实,脸上流汗,心里却不慌。上坡子就不一样了,那可真得死命地“拽”才行。两手攥紧车把,往上带劲,两脚死死蹬住地面,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把劲跟不上,车就会呼呼地往下坡滑,不仅有翻车的危险,还很可能人也会被带进车底。逢到走下坡,双肩双手要把控住车速,两脚要用力顶底面,还要轮换着踏脚步,这样才能减速止滑,不被车轮带倒。最要命的是,路途一长,时间一久,人累了,乏了,两手实在拖不动平车了,整个人却像散了架。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浑身上下湿透透,双手虚架着车把,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呆呆地站在路旁大树下。有好几次,我甚至想大哭一场。
随着改革开放,科技发达,机械化的普及,如今的农村早已过上了小康的生活。大街小巷,路面上奔跑的大车是越来越大,小车也越来越豪华,很难见到平板车的影子,平板车和它的那个时代早已远去了,再也听不到清脆的平板车轱辘声。(乔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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