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林夕：重庆的秋

重庆的秋

林夕

重庆的夏天总是轰轰烈烈，阳光越是炽热，越能燃起一片激情昂扬。而重庆的秋却多了些许淡定从容。如同人生，看遍世间繁华，峰回路转后，终究归于恬然平静。

重庆的秋是从一缕桂花飘香开始的。你会发现，不知何时大街小巷的桂树上已结满了密密层层的桂子。在你路过一棵桂树时，一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暗暗飘来。你会立刻驻足，看那些星星点点迷离你的双眼。于是，仿佛一夜之间，整座城市的桂花绽放，整座城市浸泡在桂花的香甜里，睡梦中也会飘进熟悉的香气。位于重庆中山四路的桂园，因院中种有两棵桂树而得名。1945年的初秋，以毛泽东、周恩来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代表团与国民党政府代表在中山四路的桂园举行谈判，经过43天的谈判，在10月10日签署了著名的《双十协定》。如今，中山四路随处可见枝叶繁茂的桂树。一阵风过，街道一旁的灰瓦白墙上摇曳着桂树的枝叶。桂子在风中轻轻飘落，飘落到行人的头发上、身上，飘落得满地都是。你静静地漫步在桂花香气里，眼里是这些淡黄的星星点点，满身感染着桂花的幽香。有时，秋雨飘飘渺渺地来了，雨中也夹杂着桂花的香。你不知道，飘落在身上的是雨，还是桂子……一帘烟雨朦胧了这座城。

如果说，一棵树寄予着一种乡愁，那么属于重庆人的乡愁应该是黄葛树。这是一种最能怀旧的树。在哪个季节种下，他就铭记这方土地和岁月的馈赠，随后的每一年都会在那一季叶落归根，就像骨子里深爱这座城市的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记得自己的根在这座山水之城。于是，在秋天你穿梭在重庆的街道，你会看见一边的黄葛树落叶纷飞，一边的黄葛树还翁郁葱茏。这也是一种坚韧不拔的树，他的根可以深深扎进土壤，也可以盘根错节，在岩石上不屈生长，长成参天大树。这座城市人们，性格里也烙印了黄葛树一样坚强勇敢。在重庆，黄葛树最寻常不过了。秋意渐浓时，街上的黄葛树树叶飘然而下，随心铺成一片图案。你转过街角，在一座庭院的入口，或许还会有一棵枝干遒劲的黄葛树与你相遇。他向四周伸展的枝叶，足以庇护来来往往的行人。

2022年的秋仿佛与众不同，因为这个夏天对于重庆这座城来说是浴火重生。一场秋雨之后，这座城又生机盎然！清瘦的嘉陵江几日丰满圆润；挺拔了一个夏的树，在雨中抖擞着枝叶。人们惊奇地发现，在这个秋日里那些春天盛放的花儿重返枝头。朋友说，公园的一片海棠开得纷纷扰扰；校园里紫藤披着紫色霞光归来；阳台上的三角梅探出火红的身姿……这些花草经过这个夏季考验，却能在秋再度怒放。2022年的这个秋，我们可以聆听巴山夜雨涨秋池，亦可以在紫藤架下低吟：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重庆的市井人生里，向来就是一面诗书，一面烟火；一面固守，一面包容；一面侠肝义胆，一面柔情似水。

待到层林尽染时，秋更深，思念也溢满整座城。春有百花秋有月，当月光皎洁时，我会怀念一位女诗人。她在一个深秋的清晨离去。她曾说：月亮上济济一堂，站满了诗人。她把一年的中秋月吟诵得更圆更亮。而今夜，我多想把她请回来，提着桂花酒和月亮一起回来！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版面欣赏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王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