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傍晚5点多,李娜把女儿从幼儿园接回家,让她自己先在客厅看会绘本、玩玩具,自己去厨房做饭。
用不了多久,陈东就回家吃饭了。
饭晚了,陈东又要唠叨一通。
李娜不禁苦笑,谁让这个家里她挣的没那么多呢?
可左等右等到了六点半,女儿已经饿的快哭了,陈东还没有回来。
李娜打电话过去却听到陈东不耐烦的声音,“催什么催,你是催命鬼吗?我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
她只得将饭菜重新回锅热一热,跟女儿吃了起来。
02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东定了个规矩,要求李娜母女在餐桌上迎接陈东,必须等他回来一起吃。无非就是洗碗时间晚点,收拾完卫生晚点。
李娜不愿意听陈东的唠叨。
不管是教育孩子还是日常生活,她发现两个人意见相左的时候越来越多,但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她也不会太较真。
娘俩吃完晚饭已经八九点多了,幸亏幼儿园今天没有布置新的手工作业,李娜让女儿在客厅先看一会绘本,等她收拾好卫生就陪女儿一块洗漱睡觉。没过多久陈东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李娜还在打扫卫生。
“你看你干活这个墨迹的样子,这都快九点了,还没弄完那点破事。”陈东骂骂咧咧的说完,看到女儿还在客厅玩而不是在卧室睡觉,又冲着正在收拾的李娜吆喝,“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让孩子睡觉,你一天天的都在干嘛,磨洋工吗?”
孩子被这一嗓子直接吓哭了,李娜赶紧从厨房出来哄孩子,“我让孩子在这看会书,省得她去厨房不安全,正好你回来了,你先带她去洗漱也行。”
她把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但也很委屈。明明每天下班后都是她接孩子,不管她手头的工作有没有完成。而下班早的陈东却天天有同事聚餐,要么就是同学家孩子要过百日,他不能缺席。
好像这个孩子只是为了她自己生的。
她不是吵不过陈东,只是不想在孩子面前争吵。
她不希望孩子看到爸爸妈妈争吵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其实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对陈东的唠叨和不耐烦,经常选择性的装聋。
而陈东一听李娜让他带着孩子去洗漱,又开始唠叨了,“你怎么又让我干娘们该干的事?就算你听说别人家男人给孩子洗漱,在咱家也不可能。”
陈东趁机躺在沙发上,把孩子一把撸过来,顺势打开了电视看起了动画片。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动画片吸引过来,在那有滋有味的看着。
他转眼就忘了刚刚他呵斥李娜为什么孩子还没睡觉的事。
03
她孤独的坐在沙发边上,看着满身酒气的丈夫搂着孩子被动画片逗得前仰后合,她觉得脸上凉凉的。
是泪,是不被理解的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东把这个家当指挥所,他是指挥官,而李娜是行动员。
只能服从命令,没有一丝发言权。
李娜无比怀念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下班后争先恐后的跑进厨房,都想为心爱的人做一餐美味。
是有了孩子那会吗?他觉得以前的女人生完孩子都接着下地干活。她李娜怎么还娇气成这样,还得他妈来伺候。
她的心像放在雪地里的蔬菜,从有余温,逐渐的冷却,变硬,稀碎。
还是因为无人照看孩子,自己被迫辞职开始?
还是说,陈东只是想找个能给他暖床、生孩子的保姆?
04
还在坐月子的李娜只得匆忙的从网上找了一个月嫂来照顾自己,更可笑的是陈东一直觉得不就是做个月子吗?至于花那么多钱吗?都是唬人的。
他才不想出钱呢,总不能光让朋友请客吧?月嫂的费用都是李娜自己出的,幸亏她为了生孩子提前攒了五万块钱,才不至于让自己经济上那么窘迫。
出了月子的李娜一直自己照看孩子,平常孩子有个不舒服也找不到陈东人在哪,李娜只得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拿着各种材料自己办住院。
上个月孩子因为打疫苗回家一直好好的,凌晨的时候突然大哭不止还带着呕吐,把她吓得魂都快丢了。
李娜单手抱着孩子给他打了将近20个电话仍旧没接通,耳边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声音。
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
凌晨的医院灯火通明,李娜抱着孩子楼上楼下的跑,有个宝妈看着她一个人实在太辛苦,索性让宝爸看着孩子,帮李娜一块把手续办好了。
她需要的帮助是来源于医院偶遇的陌生人,而不是共枕而眠的人。
对她而言,结婚证上所谓的丈夫,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什么用。自己还得好好的伺候他。
医生给孩子检查后说并无大碍,有些孩子打完疫苗后反应有点大,但没有过敏的迹象。嘱咐她近几天不要给孩子一次性吃太饱,尽量别让孩子哭闹,以免引发其他危险。
检查完后李娜瘫坐在座位上,拿起手机给陈东打了过去。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陈东,我和孩子在医院,你来接我们吧?”“在医院?李娜你没毛病吧,医院那么多细菌,你让我去接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她刚要说孩子不舒服,陈东已经把电话扣掉了。
她握着屏幕变黑的手机,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她不知道这种丧偶式婚姻的存在有何意义。
只是为了别人眼里,让孩子有个所谓完整的家,有爸爸和妈妈?
05
李娜回想起生完孩子那几个月,没人帮忙看孩子的她,只能在产假结束后辞职在家。
公司领导惋惜不已,也只能同意。
从那以后李娜就没有收入了,原来为了生孩子攒的那几万块钱,并不能支撑多少时日。孩子的纸尿裤、衣服、辅食等,每项都是花费不少钱。包括再长大些还要上早教班,都是不小的开支。
自己妈妈明里暗里给补贴了不少,但仍旧不够用,现在养孩子的花费确实比以前高很多。李娜只得向陈东要生活费。陈东满脸不乐意的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三千块钱,还嘱咐她省着点花。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极了,自从生完孩子,自己好像就没有多少价值了,除了带孩子做家务。
手心朝上要钱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可是没办法,孩子还小,保姆那么贵,电视里保姆虐待孩子的新闻时不时发生,李娜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李娜只能自己带着孩子,直到上了幼儿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过去了。
06
可这场突发的疫情却把三个人彻底的困在家里。因为疫情的原因陈东也没有外出工作,李娜准备让陈东在家里看孩子,无奈孩子不跟陈东,打开电视哄着也不行;而单独让他去买菜他却说不知道买什么好。
没办法陈娜只能把孩子包的严严实实,可到了超市那却发现情况比前段时间更严峻了,超市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门口测量并记录体温,入口处甚至还有专门的观察室。
李娜看了会从超市出来的顾客,整整十分钟没有发现一个孩子进出超市。为了安全,李娜只能自己去超市,嘱咐陈东在车里陪着孩子看动画片等她。
在承诺给孩子买棒棒糖后,她才从车里出来,口罩、一次性手套和雨衣全部穿戴好,武装完毕的李娜向超市飞奔而去。
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蔬菜水果,结完账的她拎着满满的两大袋东西快速的走向自家车,却发现孩子一个人在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陈东不知所踪。
李娜直接愣了,她像疯了似的狂拽车门,却因为没有车钥匙打不开。她掏出手机给陈东打电话,又是暂时无法接通。
难道他的手机只是摆设吗?
无奈之下她只能焦急的趴在车窗上,拿出棒棒糖安慰着孩子,孩子看到妈妈回来了停止大哭,但发现妈妈不能抱抱自己,仍旧在抽噎。
大概过了五分钟,陈东抽着烟从地下车库的另一头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她跑过去把车钥匙夺了过来,打开车门紧紧的把孩子抱住。
哭闹后的孩子累了,躺在妈妈怀里,慢慢的睡着了。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屎尿的味道,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导致孩子大小便失禁,她不怪孩子。
她只是恨自己。
她恨自己,把孩子防护做好了,也是可以带着她一块买菜的。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孩子留给陈东看着?
明明知道他只想当甩手掌柜,只想当大爷,不想为这个家庭付出。
她为什么还傻乎乎的认为,陈东能在车里看着孩子呢?
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能看到妻子的付出和不容易吗?
07
回到车里的陈东甚至还在埋怨刚才她去拿钥匙的粗鲁,那么的不像女人,却被李娜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李娜那种像母狼护着崽子的那种凶狠神情。
陈东讪讪地说,他觉得自己把手机都留在车里给孩子看动画片了,他怕在车里抽烟对孩子身体不好,就走远了些,不曾想孩子会哭,他觉得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她原本以为陈东只是有些粗枝大叶,大男人可能也不会表达对孩子的感情,但在关于孩子安全问题上还能跟她保持一致,能付出,会付出。
却不曾想他仍旧把她的嘱咐当耳旁风,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出来会,孩子会不会在车里出现意外,或者被有心的人盯上,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她实在是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回到家中,她把睡熟的孩子清洗干净后放到床上,很平静的跟陈东说:“我们离婚吧!”
她知道陈东不会痛快的答应的,他根本不舍得把家产分给她,或者根本就不会分家产给她。
在他眼里,她可能真的只是一个保姆而已。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她彻底放弃了。
她也知道现在社会当一个单亲妈妈会多么的累,多么的苦,但她不怕苦,不怕累。
她怕的是:她会失去这个十月怀胎孕育的孩子。
但无论以后有多难,她都不想再跟这个只享受、不付出的男人继续下去了。
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维系的,总是在付出的人,时间久了也会疲惫的。
未来艰苦可见,可未来,她们母女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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