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8年开始,中国驻奥地利领事馆给犹太人大量发放签证的事情越传越广,也传到了何凤山的他顶头上司,中国驻德国大使陈介的耳朵中。当时蒋介石还从德国购买武器,任用德国军事顾问,蒋纬国也在德国受训。陈介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立刻致电何凤山,要求他停止发放签证。
没想到何凤山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当时“外交部”指令对犹太人采取“开放政策”,陈介却命令何凤山不用管“外交部”的指令,只需要听他的命令就行。
何凤山当然不会听从陈介的命令,依旧执行他的“开放政策”,继续给犹太人颁发离开奥地利的签证。陈介对于何凤山的公然抗命十分不满,派人前往维也纳,搜寻何凤山非法贩卖签证的“证据”,结果这位特派员一无所获。
虽然陈介没能以“贪污”的罪名给何凤山治罪,但外交部还是对何凤山作了记过处分。
何凤山能够顶住上司的压力,却没能逃过希特勒当局的毒手。在他当上总领事还不到一年,就被希特勒当局以总领事馆租用犹太人房子为名,将房子没收了。何凤山又向国民党政府申请搬迁费,却被国民党当局以没钱为由拒绝。
无奈之下,何凤山自掏腰包,将总领馆搬到了一处小房子中,继续坚持给犹太人颁发签证。
1940年,国民党当局将何凤山调离维也纳。在担任总领事的两年时间中,何凤山为犹太人颁发了多少签证,一直是一个未知数。从后来幸存者手中的签证号码考证,何凤山到维也纳的第五个月,已经发出了1900多份签证。
离开维也纳之后的何凤山,又历任驻埃及、驻土耳其等国家大使,直到1973年退休。退休之后的何凤山定居美国,从来没有去过台湾。
据他的女儿何曼礼介绍,何凤山和台湾方面的关系并不好,台湾当局因他有一笔200美元的账找不到单据,坚称他有经济问题,拒绝为他发放退休金。
晚年的何凤山一直郁郁寡欢,很少提到自己的这一段经历,甚至在自己的回忆录中,也仅用了寥寥数百字来记录。因此何凤山当年的义举,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并未引起公众的注意。
据何曼礼回忆,父亲生前关于维也纳的经历,讲得最多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希特勒进维也纳城时,他对于市民夹道欢迎的一幕十分厌恶;另一件则是“水晶之夜”事件,他目睹的那一幕幕惨剧。
由于一直生活在国外,何凤山担心孩子们忘了中文,严格规定在家必须说中文。而且何曼礼还因为小时候不爱吃豆腐,被父亲一顿痛骂:
- “你是中国人,怎么能不爱吃豆腐呢?”
1999年10月,温哥华举办“犹太人在上海”主题图片史料展,何凤山的事迹被公之于众。此举立刻引起了世界媒体的关注,以色列政府经过近2年的调查,宣布何凤山为解救犹太人的义士,并授予他“国际义人”的称号。
2007年,何凤山的家乡益阳举行了隆重的墓地落成仪式,何凤山的骨灰在女儿的护送下,终于安眠在生他养他的家乡。在何凤山诞辰120周年之际,他的女儿何曼礼撰文回忆自己的父亲,其中有这样的一段话:
- “经常有人问我,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会去拯救其他人都不愿意帮助的犹太人,我的回答是,如果你认识我父亲,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父亲被称为‘中国辛德勒’,其实我觉得这个标签有些讽刺,并不十分贴切,除了拯救犹太人之外,先父和辛德勒没有任何共同之处……我认为用‘20世纪的诸葛亮’来描述他是最合适的……作为一名外交官,父亲手无寸铁也没有千军万马,在整个外交职业生涯中,他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战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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