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推荐】NBA存在种族歧视吗？

文/拔毛哥

种族歧视是美国一项社会顽疾，但如果说NBA联盟存在黑人歧视，大家可能会微微一笑——这怎么可能呢？如上图所示，每年的全明星阵容几乎是一水的黑人；而乔丹、科比、詹姆斯等拥有海量粉丝篮球巨星也都拥有一幅黝黑的面孔。但Davon Norris和Corey Moss-Pech的研究可能会改变你的认识，今天为大家推荐这两位学者发表于Social Forces2022年第三期的论文——White Men Can’t Jump, but Does It Even Matter? Exit Discrimination in the NBA。

种族、性别、年龄等弥散地位品质（diffuse status characteristics）会影响个体的社会地位，以美国劳动力市场为例，黑人处于明显劣势。在理想的雇佣市场上，雇主仅依靠“个人能力”做出雇佣选择；但“个人能力”极难识别，雇主会间接地以种族等指标进行判定。更进一步讲，美国种族歧视文化根深蒂固，黑人即便拥有“个人能力”也会湮没于职场环境而无法显现。这么看来，种族歧视是一个难以准确识别的社会现象。

但NBA联盟的特殊性为社科工作者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研究切点：一方面，篮球赛场上球员的“个人能力”非常明显，不是一个难以捉摸的“隐蔽变量”；而NBA是一个非常成熟的体育联赛，球员的个人能力也可以通过效率值、得分等指标或数据加以量化。另一方面，相比于其他“职场”，NBA球员以黑人为主体，不存在所谓的“根深蒂固”的歧视文化；反之，“黑人更强”却是NBA的一个缄默共识。那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职场样本下，种族歧视现象还存在吗？

作者以球员种族为解释变量，以其是否退出联盟为被解释变量，考察了种族因素对劳动力市场地位的影响。同时，作者还引入了个人能力（效率值、进攻效率值、防守效率值），球员角色[明星球员（场均时间>30分钟）、核心球员（20分钟<场均时间<30分钟）、板凳球员（场均时间<20分钟）]、球场位置（后卫、中锋等）、选秀表现、教练种族、球员年龄等充当控制变量。

上图呈现了回归结果。在未纳入控制变量时，不同种族球员退出联盟的概率不存在显著差异；但随着控制变量的逐加，我们发现黑人球员退出联盟的概率比白人球员高30%（White比值比小于1，且在0.01水平上显著）。后续的一系列稳健性检验证实，这一结论具备可靠性。那么，白人球员与黑人球员的地位差距又缘何产生呢？作者的进一步分析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在上图中，作者综合种族（黑人、白人）和球员角色（明星球员、核心球员、板凳球员）进行了交叉分析。结果显示，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黑人明星/核心球员与白人明星/核心球员不存在显著差异，但黑人板凳球员退出联盟的概率比白人板凳球员高出30%。换言之，NBA联盟黑白球员差异主要由板凳球员驱动。

值得注意的是，NBA球员呈金字塔分布格局，大部分球员均为板凳球员。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金字塔顶端黑人明星球员的光环掩盖了NBA联盟广泛存在的种族歧视？更进一步讲，在NBA这样一个典型的“黑人联盟”中都存在系统性的“黑白差异”，那么美国其他场域中的种族歧视现象是否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