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平米的卫生间内，有五个被父母勒死的孩子的尸体|花莲五子命案

这几天在整理案件库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留下了一个坑还没有填，今天，小志就为各位将此坑填上。大家还记得《咒》背后的真实案件吗？那起案件和今天要讲的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现实世界中，最能制造恐怖的，往往不是鬼神，而是人。

2006年9月8日，这天是星期五，住在台湾省花莲县吉安乡吉昌一街258巷的几户人家都像往常一样，准备迎接本周最后的工作。上班时间将近，要外出工作的人们差不多同一时间走出了家门，大家见面后除了寻常的问候之外，还互相无奈地笑了笑——原来，258巷这两三天总是弥漫着一股剧烈的腐臭味，弄得大家都休息不好。

8日下午，这股臭味似乎愈发浓烈了，不堪其扰的几户人家开始联合寻找臭味的来源。味道似乎都是从各家的排水孔中传来的，此处房屋修建时间比较早，一般是几座房屋共用一个排水系统，因此只要顺着水管和味道一家一家排除，就能知道臭味的来源了。

众邻居花了整整一下午将附近住户排查完毕，臭味的源头已经可以确定，就来自其中一座一直无人出入的三层半小楼。这座房子属于刘志勤、林真米两夫妇，除了他们，里面还住着两人的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较大的三个是刘志勤和前妻所生，较小的两个才是两人结婚后生下的，老大刚刚考上大学，老五还在念小学四年级。

按理说，这个7口之家应该是热热闹闹的，五个孩子都还在上学，每天的行动轨迹也应该比较规律，可是邻居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刘家五兄妹了。几个邻里几次敲响刘家的大门，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异常的反应加上异常的气味，几人暗叫不好，急忙拨通了报警电话。

▲刘家

等到警方和该村村长一起赶到这里时，已经夕阳西下，天空只剩一点余晖。借着天光，村长向屋内望了望，一个黑点忽然出现，落在了玻璃上，村长定睛一看，是只苍蝇。紧接着，他发现屋里的苍蝇不止一只，正三五成群地乱窜。这样的场景加上浓烈的臭味，此时村长心中已经对屋内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地判断——此处一定有命案发生。

他随即将自己的意见告知了带队的警长，后者完全同意，可由于还不能确定这情况是否属实，也为了避免破坏现场，他随即叫来了开锁人员，打算依靠技术进入现场。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刘家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村长和两名警员首先进入了屋内。

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行人只能一边摸黑寻找电灯开关一边寻找臭味的来源。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楼的灯，几人检查一番后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前往二楼。虽然这里的苍蝇数量明显增多，但几个卧室均无异样，此时，三人都觉得臭味有明显增加，于是慢慢向三楼走去。上楼后依旧是一片漆黑，村长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开关，却意外摸到了一个门把手，他顺势开门，可大门只打开了一寸就被一个柔软的物体卡住了，同时一股浓烈的臭味顺着门缝倾泻而出，这里想必就是臭味的源头了。

随着大批警力上楼支援，门后的场景被公之于世——仅有两平米的卫生间里，堆放了五具尸体！每具尸体之上还覆盖着几层棉被，挑开棉被后，警方发现所有尸体的头部都黑色塑料袋套住，脖子上缠着铁丝，手脚都被向后死死绑住，犹如待宰的牲畜。其中三具看上去已经成年，两具是儿童身材，警方当场初步断定，死者可能是屋主一家。

▲陈尸示意图

很快，刘家门口拉起了警戒线，被火速调来支援的痕迹检查人员以及法医均进入现场。随着尸体头上的塑料袋被解下，警方发现，死者并不包括刘、林两夫妇，只有他们的五个孩子，几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天前，即9月5日。凶手的杀人手法可谓非常残忍，五人皆是窒息而死，眼睛被人用胶带蒙住，其中老五死状最为惨烈，铁丝甚至从他的下颚穿过，以至于其出现了下颚脱落，法医还判定，这很可能是死者生前还清醒的时候出现的伤害。

凶手似乎是有备而来，杀完人之后不但能想到将尸体藏在一起，还做了一些防止尸臭扩散的措施——用胶布将卫生间门窗上所有可透气的地方都用胶带封住。奇怪的是，下水道却没有任何被封堵的痕迹，尸水顺着这里流了出去，这才让人发现了这起命案。

找到五个孩子之后，警方想立即找到刘、林两人，不过在房子内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两人的电话又早就打不通了，目前无法确定他们是死是活。五人死亡、两人失踪，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刘家遭此大难？带着这样的疑问，警方一边继续勘查屋子寻找线索，一边搜索刘志勤、林真米的下落。

一开始，警方认为这是一起他杀案件，可刘家有几个奇怪的地方与此猜测并不符合。其一，房屋内部的现金、金银首饰都还在，也不存在什么翻找的痕迹；其二，警方找不到凶手入侵的地点，因为这个屋子的所有门窗都是从内部被锁上的。除了这些，最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房间内找到的两张纸条。

▲一楼发现的纸条

第一张纸条是在一楼客厅的书桌上发现的，上头写着：“25号遇绑，控制中，孩子危急，请速报警，SOS。“另一张其实是一张钞票，上面的信息更加具体：“258巷25号，遭绑控制，危急，请快报警。”按照这上面的说法，那么刘、林两人很有可能是被绑匪带走了。随后警方还在屋内收集到了三颗烟蒂，它们不是刘志勤常抽的牌子，DNA检测显示，这些烟蒂来自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刘、林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虽然疑点重重，但好歹是找到了一点方向，警方在加速调查烟蒂主人到底是谁的同时，也对刘、林夫妇的背景进行了调查，想要了解二人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据警方了解，刘志勤经营着一家影印公司，虽然有几家分店，可因为入不敷出，前前后后欠下了近千万的债务，除了十几张信用卡之外，还四处向亲戚朋友借钱，理由无非是几种：孩子开学交学费、还想再开一家分店……

那么这起案件有可能是债主所为吗？警方认为可能性不大，债主最大的诉求肯定是还钱，没必要做出这么凶残的事，却放下满屋的财物不理。至于烟蒂的主人，警方确定是刘志勤一位姓萧的朋友，不过这位萧先生案发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据他回忆，自己在案发前几天去过刘家一趟，只不过当时只在一楼做了停留，他本人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些烟蒂会忽然跑到三楼去了。

▲刘家人

凶手故布疑阵，让警方的追凶工作受到阻碍。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警方再次回看整个案情，越想越不对劲。邻居们反馈，案发的这一周，刘家都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声响，这一点极其不寻常。试想，想要杀害五个孩子并控制两夫妻，这就已经需要不少人手，另外，两个成年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而不反抗？最奇怪的是，孩子中交代的两个男孩都是17、8岁，死到临头居然也不反抗！

针对这些，警方又有了一种猜想，会不会是熟人先下药再杀人？可经过尸检，五个孩子体内没有找到任何药物残留。但是这条线并不是毫无收获，警方在刘家找到了一种叫“鱼藤”的植物。这种植物的根部毒性最强，其中的汁水可能让人短暂麻痹，最早是台湾省渔民捕鱼时使用的，所以才得名鱼藤。令警方惊奇的是，这鱼藤竟然是刘志勤主动要来的！理由是儿子做实验需要给鱼做保鲜。更可疑的是，在刘家找到的鱼藤正是缺少了根部！不过这种毒素并不会长期存留在人体内，几天时间就会自动降解，所以现在再去检测基本上不会有结果。

虽然没有查出几人是否死前先中了毒，法医却有了另外的发现——五个人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不同的！其中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在9月5日死亡，其他的三人是在第二天才遇害。9月6日，二儿子就读的高中还打电话来家中询问，据悉，接电话的是林真米，她非常冷静地帮儿子请了假，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如果真的像纸条上所写遭人绑架，为什么她在当时没有求救，反而是帮孩子请假？

就在警方还在头疼时，一组外出巡逻的警员传来消息，在吉安火车站前找到了刘志勤的车子！于是警方调取了火车站周围的监控录像，发现车上只有夫妇两人，他们根本没有被胁迫！另外，现场勘查组也找到了新的证据，他们在卫生间的那些胶带上比对出了一枚属于刘志勤的指纹！

▲刘志勤、林真米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这对夫妇布下的局？花莲警方还在将信将疑之时，一个爆炸性证据将两人的罪名钉死。原来，警方在刘志勤的影印店内找到了其经常使用的数码相机，但其中储存卡的数据已经被全部删除了。警方将其带回警局，利用技术还原了其中的内容，当相片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相机内记录了两夫妇杀害孩子的完整过程。在其中一张照片里，刘家大女儿躺在床上，正在被一个人捆住手脚，动手的那个人正是刘志勤！警方推测，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有极大概率是林真米。据传，还有一段录像，由于内容太过血腥恐怖，警方要求警员集体封口并对外否认有此影片存在，视频中还能听到两人的哭声，因此也成为了警方断定其为凶手的最有力证据。可是知道凶手就是夫妻俩之后，警方心中的问号更大了。

刘、林两人称得上是孽缘，两人是在同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时相识的，在刘离婚之前就十分暧昧。林真米为了刘志勤不惜和娘家翻脸，之后两人才搬来花莲定居，之后两人一起努力经营这现在的生意。虽然刘家有三个孩子不是林真米所生，但林依旧视他们如己出，一家人关系相当融洽，所以他们杀害孩子的原因不可能是出于情感矛盾，更不可能是因为厚此薄彼，更何况五个孩子通通遭到杀害，就连他俩的亲骨肉都没能幸免，其中的原因实在是让警方想不明白。

将两夫妻锁定之后，警方查出了更多二人和凶杀有关的线索。据刘志勤亲戚所说，刘志勤平常有酗酒的习惯，案发前一周，喝多的他曾经对邻居表示，这里将会有重大案件发生。另外，附近五金店的监控也在9月5日拍到刘志勤在深夜11点前往购买钳子，这也令五金店老板印象深刻，毕竟这种工具只有在白天有工作时有人购买，极少有人会在深夜还来采购。另外，除了林真米有帮孩子们请假之外，刘志勤也对员工透露，近期要带孩子们前往台北做手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对杀害孩子早有预谋。不过线索越明显，警方心中的问号也就越大，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样选择？答案可能要等两人到案才会揭晓。（前方高能！！！）

▲数码相机内的罪证之一

可想要找到他们又谈何容易。两夫妻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吉安火车站，之后就人间蒸发了。警方查看了这一带所有的监控录像，就是没发现他们的身影，火车站也没有二人的购票记录，警方甚至还在毗邻花莲的台东、宜兰进行了搜索，同样没有找到两人的踪影。

按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 警方对这两人发出了通缉令，在全省范围内张贴，积极鼓励民众协助警方破案，没想到这一通缉就是几年。2006年10月，有人看到刘志勤出现，等到警方赶到时，那里只剩下一只装满男性衣物的旅行箱。2006年11月，某间寺庙的监控拍到了一个疑似林真米的女子，这人同样在警方赶到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方曾经想过各种办法，但这两人不但没有再使用过此前的所有联系方式，就连之前的银行卡也都没使用过。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清明都会去祭奠亡故的亲人，可这两人却从来没回来看过孩子们。渐渐地，就连提供线索的电话也逐渐消失，警方遇到侦办此案以来的最大难题。

▲最终找到两夫妇的地点

虽然对夫妻两人追捕陷入停滞，但有这起命案相关的新闻却一直没有在花莲销声匿迹。由于此案太过惨烈，导致案发现场频频传出灵异传说，邻居、办案警员都声称见过其中一人的亡魂。虽然一直有不信邪的租客住进去，但最多两个月就低调搬走，甚至有人声称，晚上睡觉时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床边，指着床说这里是他睡觉的地方。为了破除这样的传说，当地警察局局长还孤身一人在其中住了一个星期，在结束入住后，他曾对媒体讲过这样一段话：“就算是半夜真的有鬼要来掐我的脖子，我也希望他在那时告诉我，这两个凶手现在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全花莲警员的心中的执念，为了抓住这两人，甚至采用了不少求神拜佛的方法，却通通没有结果，此案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2015年6月的一天，花莲一名猎人决定要去附近的慈云山捕猎一番。慈云山上有一家火葬场，因此人烟稀少，有不少野生动物。正当他穿过树林准备设置陷阱时，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猎人低头一下，被吓得飞起——那是一个人类头颅的白骨。接到报警后，警方搜查了头颅附近的范围，在距离火葬场公墓2公里左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睡袋，其中的两具白骨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现场发现的物证

除了白骨，警方还找到了大量的男士、女士衣物，几双鞋以及一副金框眼镜，距离尸骨两米处，还有几个罐头和一瓶打开的于2006年生产的农药。经法医判断，这两人死亡时间在3-4年，其骸骨中含有农药成分，是服毒自尽。

这两人究竟是谁？他们又为什么要自杀？看着那副眼镜，一个人脸浮现在了办案警员们的心中。他们都还记得，当初在通缉刘志勤、林真米两人时，刘志勤的其中一个特征便是金框眼镜，那么这两人会不会就是他们苦苦寻找10年的人呢？警方找到了两人的亲属和两具白骨进行了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两位正是消失已久的刘家夫妇。

警方憋了10年的疑问，随着这对夫妇的死全部烟消云散，甚至就连他们为什么选在这里自杀，警方都找不到原因。有人分析，此处有距离刘家直线距离也只有一两公里，可以望到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家，另外紧靠着慈云山火葬场，这对夫妇似乎心中还有歉意，想要陪孩子最后一程。

▲自杀用的农药

回看整起案件，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多。刘、林两人如果决定要杀死所有孩子，又为何要大费周章、故布疑阵？又为什么要拍下整个行凶过程之后删除，会不会真的被人逼迫？1600万的债务其实并非没办法解决，两人为什么如此决绝地杀死孩子之后又自杀？另外，逃亡的这几年他们都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当年又是如何完成人间蒸发的呢？这一切的答案都已经随着两人深埋地底了。

虽然案件已经结案，但对于犯罪动机的探讨一直没有停止。警方的犯罪学专家给出了一个解释：刘有着非常强的控制欲，这一点从他家平常的表现就能看出，虽然街坊都觉得这一家十分和气，其实刘家夫妇极少和邻里产生联系，就算是散步遇到，也只是互相点点头。邻居能看出林太太非常想打招呼和闲聊，却碍于丈夫不敢开口。

刘志勤将家视为全部，极力想要营造出完美家庭的形象，他的控制欲甚至强到连大儿子出门求学都不能容忍，再加上债务缠身，让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所有人看到自己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压力倍增。在这种情况下，一丁点火星都能让其爆炸，凶案很可能就起源于一次和大儿子的争吵，接下来情绪失控、觉得还债无望的刘志勤就开始胁迫林真米一起杀害了所有的孩子。

▲当初发现五个孩子的地方

也有人称自己通过通灵得知了真实案情，刘、林两人确实是被胁迫的，幕后黑手有警方高层，此人表面是警察，实际上还在经营高利贷。不过此人迟迟不肯说出具体内容，很快就被民众认定成了骗子。

可惜，如今我们能看到的所有言论也都只是推测，如果事情真能如大众所愿，在刘志勤、林真米还活着的时候就将他们抓住，可能这起悬案才能得到真正的破解吧。现在再说什么，也不会让五个无辜、可怜的孩子活过来了。